第十五章轮回？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凌风和莫少寒在林中聊了很久。他从莫少寒口中了解了很多关于修真界的事，当然，其间难免被各种鄙视，不过他对此已经免疫，一直镇静自若。
“好了，天色已晚，我得回宗了，有缘再见！”莫少寒打断了凌风喋喋不休的询问，辞别道。
“那个……”凌风吞吞吐吐，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开不了口。莫少寒淡淡一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朝一旁的彩风招了招手，彩风立马跑到他身边，用头亲昵的蹭着他的裤脚。
“今晚，待在这儿，帮我照看一下他。”莫少寒指着凌风，柔声对彩风说道。彩风吐了吐舌头，好像不太乐意，不过最后还是微微的点头同意。
“这下放心了，我让彩风留下，只要你不四处乱跑，就不会有危险的，明天白天彩风会带你离开。”莫少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有它在身边只会更危险呀！”凌风有些怀疑。
“那随便你了，我必须得回宗，而你又进不了宗门，你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的话，我很乐意听。”莫少寒无所谓的说道。
“嗯，好吧，你走吧，多谢了。”
“直觉告诉我，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莫少寒临走时煞有介事的说道。
“是嘛，那你可得小心了，下次再见面时，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被你欺负了。”
“我期待下次再见时，你不仅能在口舌上和我旗鼓相当，也能陪我痛快的战一场。”莫少寒笑着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不仅很能损人，而且还很暴力。”凌风评价道。“有朋友的感觉真不错。”凌风发自内心的高兴。
“前辈，今晚全靠你。”看见旁边正懒洋洋的躺在地上的彩风，凌风赶紧上前讨好道，但彩风对他却是不屑一顾。凌风见状也不生气，躺在旁边的地上，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
夜晚的深林，寂静、祥和，凌风躺在地上，睡的非常的踏实。原本璀璨的星空，突然间阴云密布，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惊醒了正在美梦中的凌风。“山里的天气还真是诡异多变呀！”凌风不禁抱怨道。
凌风睡意全无，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而彩风似乎完全不在意，依然睡得美美的。突然，彩风好像被刺激到，一跃而起，抖落满身雨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树林深处奔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凌风有些不知所措。
“这算什么，我被无情的抛弃了？”凌风不敢相信，他不知道应该待在原地，还是应该跟着彩风。“还是跟上去好一些。”凌风权衡再三，终于决定跟着彩风。顺着彩风离去的方向，凌风快速的追了上去。不过彩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凌风始终没有追上它。不仅如此，凌风还把自己弄丢了，他完全的失去了方向，在漆黑的树林里四处乱闯。
凌风不敢停下来，因为他心里非常烦躁与不安，感觉暗中里始终有眼睛在盯着他，无论怎么样都摆脱不了，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
凌风一直逃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他看见前方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濛濛细雨中时隐时现。凌风没有多想，径直朝火光处奔去。凌风跑近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来到一片湖泊，湖面上雾气缭绕，波光粼粼，轻风徐徐而来，宛如瑶池仙境般梦幻。
一叶轻舟，漂浮在湖面上，而之前的火光，则是一盏纱灯，轻悬在船头的桅杆上，在微风中摇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显眼。凌风慢慢的靠近，只见纱灯下坐着一人，一蓑烟雨，一壶清酒，一丈绿竹，一寸银钩，独钓于轻舟之上，丝雨之中。
“大半夜居然有人垂钓。”凌风感到很奇怪，不敢冒然近前。不过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居然看见了彩风，此时正趴在钓鱼翁的身旁，聚精会神的望着江面。有彩风在，凌风总算心安不少。他整理一下衣服，来到船边，恭声问道：“老人家，我能上船避避吗？”
钓鱼翁听见凌风的声音，连忙朝他招手，示意他噤声，生怕凌风惊走他的鱼。凌风没有得到允许，只得站在船边。与此同时，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知道危险越来越近。“是狼群。”凌风看见一只只狼从黑暗中走出，将他包围起来。
正当凌风无计可施的时候，钓鱼翁轻轻的一挥手，“都离开吧，不要惊了我的鱼。”声音低沉雄厚，不容人质疑。群狼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风一般的消失在了黑夜中。凌风知道遇见高人了，本来以为也让他走的，可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钓鱼翁又开口说道：“你上船来吧。”凌风只得蹑手蹑脚的上船，恭恭敬敬的坐在彩风的旁边。
凌风终于看清了钓鱼翁，没有他想象的年长，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绝不是寻常之人。
万籁俱静，气氛有些凝重，凌风开口，打破了沉默，“前辈，刚才的事实在是对不起。”钓鱼翁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紧盯着鱼钩。凌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不说话，和钓鱼翁一样，盯着水中的鱼钩。
“你叫什么名字？”钓鱼翁突然开口问道。“晚辈姓凌，壮志凌云的凌，名风，追风逐日的风。”凌风回答。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凌风没有隐瞒，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遭遇。钓鱼翁听完凌风的讲诉后，只是微微的一笑，没有说其他的。“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凌风问道。
“问苍天。”
“原来是问前辈，久仰久仰。”凌风说道。
“你听过我的名字？”问苍天问道，凌风非常尴尬，他哪里听过，不过是恭维的话罢了。“那个……”凌风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问苍天笑了笑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问苍天拿起船上酒壶，递到凌风身前，“要来一口吗？”凌风也没客气，接过酒壶，仰头便饮。可酒入口中，如同清泉一般，全然无味，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酒吗？怎么完全没有任何味道？”凌风疑惑的问道。
“此酒名为‘前世’，人不同，道不同，则味也不同。有人觉得它烈如焰，有人觉得它如寒如冰，因人而异。”问苍天缓声回答道。
“‘前世’？真是有意思，名字也挺有趣的！”凌风喃喃自语。
“你相信有前世，有因果循环吗？”
“前世？或许有吧，不过那又如何，不管前世怎样，只要今生自在便好，不是吗？”
“说的不错，那我觉得你应该试一下这个。”问苍天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酒壶，并递给凌风。
凌风接过酒壶，虽然有些不解，但轻轻尝了一口，醇香的美酒倏然划过舌尖，润润的过喉，滑滑的入嗓，暖暖的浮动在腹间，香气徐徐的游离在鼻吸间。“好酒，真是好酒。”凌风情不自禁的赞赏道。
“这才是酒应该有的味道嘛，这酒是……？”
“‘今生’！”
“‘今生’，今生。”凌风念叨着，不由自主的又大喝一口，闭上眼细细的回味着。
“这酒可不能多喝。”问苍天笑着劝道。
“人虽有知音，酒却少知己，憾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凌风如同喝醉，抱着酒瓶，晃着脑袋，叹息道。问苍天也不生气，依然微笑的看着他，看着他捧着酒壶，仰面豪饮，也不再阻拦。
“咦，莫少寒，你也在呀，来尝尝这酒，真的很不错的，我来给你满上。”凌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酒倒在了彩风的身上。彩风一跳而起，怒目而视，因为问苍天的存在，所以它不敢造次，不然凌风又该倒霉了。
“柳兄也在，如此甚好，甚好！”
“人生得此知己，足矣，足矣。”凌风狂笑着吼道。
……
小舟缓缓的驶离岸边，凌风坐在船上，时而仰天长啸，时而静默无语；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痛哭流泪。问苍天只是安静的看着，也不阻止。小舟停在了湖中央，问苍天取出绿竹竿，抛下鱼钩。
过了好长时间，凌风才悠悠醒来，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时候他是横刀立马的大将军，有时候他是白衣翩翩的儒生，有时候他是翻云覆雨的真人，有时候他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梦中的他经历不同人生，感悟人生百态。
“你醒了。”
“问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凌风头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
“哦，我忘了告诉你，‘前世’与‘今生’合起来便是‘轮回’。”问苍天答道。
“‘轮回’？”凌风相似的问题
“‘轮回’可以让人回到前世，穿越今生，看到未来。”
“你相信轮回吗？”问苍天也是同样相似的问题。
“不相信。”凌风坚定的答道。
“那‘轮回’就是一种酒，一种让人醉生梦死的酒。”问苍天沉声说道。
“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凌风也没再问，只是舔了舔嘴角说道。
“可惜，世间再也不会有了。”问苍天叹息道。
“为什么？”
“轮回？或许已经只是一个笑话！”问苍天答非所问，凌风听不懂，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
一时间又沉默下来，问苍天专注的钓着鱼。凌风借着纱灯微弱的光，看向湖水中，他发现水中鱼儿很多，色彩斑斓，五花八门，全都围着鱼钩，不停的抢夺着鱼钩，可鱼钩好似幻影般，无论鱼儿们如何努力都吃不上。凌风非常困惑，忍不住指着鱼钩，出声问道：“问前辈，你这鱼钩是怎么回事呀？”
问苍天轻笑着的说道：“我这不是在钓鱼，我这是在炼心，红尘炼心。”凌风更加迷糊，说道：“不太明白，还请前辈解惑。”
问苍天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在钓鱼，是在给它们一个机会，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辈修道之人，与这鱼儿又有何不同呢？一生抛却所有，只为成仙永生，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幻影罢了。”
凌风不以为然，道：“呵呵，既然知道是幻影，那又何必执着呢？”问苍天摇了摇脑袋，无奈的说道：“身在其中，便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吗？过去是，但以后肯定不会了，我的人生只能自己做主。”凌风心里暗自发誓道。
问苍天突然问道：“会下棋吗？”凌风如实答道：“会，但也只是会而已。”问苍天点头：“那陪我来一局吧！”然后凌风就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船上居然凭空出现棋盘与棋子。
问苍天看出了凌风的惊讶，淡笑着说道：“雕虫小技罢了。”凌风平复心情，想到反正无事可做，索性就陪他下两把，“既然前辈有此雅兴，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风棋艺并不怎么样，可下过之后才发现，问苍天还不如他，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锁定胜局。“问前辈，再几步我可就要赢了。”凌风开口说道，一是为了提醒，二也是为了试探问苍天的态度，如果这位问前辈输不起，那他可得改变策略了。事实证明凌风想多了，问苍天只是笑着说道：“没到最后，谁赢谁输很难说！”
凌风手持棋子，心中有些兴奋，此子落下，他就赢了，“以我的棋艺，居然能赢，真是不可思议呀！”他心里暗喜到。
“啪”最后一子落下，“赢了。”凌风欣喜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再仔细看看。”问苍天摇着手指，笑着说道。
“肯定赢了。”凌风说道，可当他看向棋盘时，彻底无语了，只见整个棋盘上全都铺满了白色棋子，只有他最后放下的一枚黑子还在，在整个棋盘是那么的显眼，也是那么的孤独。
“这……”凌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前辈赢了。”他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我知道。”问苍天答道，好像赢是理所应当的。凌风忍无可忍，说道：“前辈这样不太好吧，戏耍一个后辈。”问苍天厚颜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赢吗？”凌风嘟囔道：“够无耻呗！”
问苍天也不生气，继续说道：“错，是我有能力改变游戏的规则，而你没有，你只能遵从规则。这不仅是游戏，人生也是如此，只有实力足够，才能支配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实力为尊。”
凌风仔细的想了想问苍天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说道：“谢前辈教导。”
“跟我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剑宗。”
“为什么去那儿？”
“你不是来拜师的吗？”
“当然不是。”
“那你是？”
“游玩。”
问苍天一招手，凌风就见自己怀中的剑仙令飞了出来，落在问苍天手中。问苍天拿着令牌问凌风：“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凌风其实也不太肯定，因为这是无良老道给他的，他不知道无良老道有没骗他，所以试探着答道：“剑仙令？”问苍天继续问道：“既然知道，那你知道得到它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凌风确实不知道，因为无良老道也没明确告诉他。问苍天说道：“意味着你便是我的弟子。”凌风惊讶道：“什么，你的弟子也太容易当了吧！”
“难道你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
问苍天威胁道：“嗯，很好，看来你是真不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有必要让你体会一下！”凌风一边后退，一边惊声道：“喂喂，你不会以大欺小吧？”
问苍天阴沉一笑，说道：“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干那种事？不过荒山野林意外很多，很难讲的。”
“那就是说我没的选了。”凌风冷冷的说道。
“在你得到剑仙令后就已经没得选，更何况你还喝了我世间仅有的‘前世’、‘今生’，你觉得还有选择吗？”问苍天毫不客气的说道。
“可从来没人与我说过呀！”凌风感到非常的委屈。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从不强人所难，所以告诉我你的选择。”问苍天问凌风的选择。
“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凌风坚定的说道。“嗯，很有骨气，我很欣赏，不过可惜……”问苍天惋惜的说道。
“既然道不同，我也不勉强了，我去也。”问苍天说罢，站起身来，消失在了夜空中，只留凌风一人在船上。问苍天刚一离开，凌风就感觉四周更黑了，耳边阴风怒号，阴森恐怖，而此时水中的鱼也变了样，像是发狂般不停的撞击船身，船剧烈的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他甚至发现，不远处本已消失的群狼，又再度出现，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凌风害怕了，连忙往船上一跪，大叫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师傅你别走呀，不要留下徒儿！”此时，什么骨气、节操全都没了。问苍天突然出现在船上，正一脸奸笑的看着凌风，好似阴谋得逞。凌风一把拉住问苍天，说道：“师傅，你可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我就说你没得选，你不信，现在相信了吧？”问苍天幸灾乐祸的说道。
“信，必须信。”凌风使劲的点着脑袋。
“那走吧。”问苍天拉起凌风，一闪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