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是冷江月头一次正儿八经的看清楚燕西。
今儿个他穿了件玄色暗绣回字纹样的常服,只在领襟,袖口和下摆处用暗金色绣了明纹回字纹做点缀。腰间配以墨玉带,垂下的飞龙腾云玉佩结了明黄色的流苏,在玄色袍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许是寻常来用个晚膳,故而燕西并未有将头发全部束起,只是绾起一半的头发用墨玉簪子固定在脑后,其余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衬得他面如冠玉仿若谪仙。
燕西放下书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你也坐下,这里是你的馥芸馆,不必太拘着。”
于是冷江月在矮几另一侧坐了。
“君子不器。”燕西沉吟,似在回味。
“君子不器,下学而上达,便是不器。”冷江月低垂眉眼,慢条斯理地接口。
燕西笑着点头,“看来不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又拿起绣绷子细细来看,“你喜欢蔷薇花?”
“太子殿下见笑了。”冷江月接过绣绷子,“妾身确实喜欢蔷薇花。”
燕西笑笑,“难怪,我闻着你殿中的熏香也有些淡淡的蔷薇花香。”随后又皱眉,“你才过了十五岁的生辰,自称妾身未免太老气横秋了,以后私下里不必如此。”
冷江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殊不知她这般生动的表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灵动之美,燕西的心又突然漏跳了一拍。
说话间晚膳已经摆好,一顿饭倒也吃得顺遂。
晚膳过后,燕西让人都退到殿外守着,自己盘腿斜靠在迎枕上翻着《论语》,冷江月也继续拿着绷子绣蔷薇花。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燕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冷江月微怔,侧头看着燕西,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天。
燕西没有看她,慢慢地说着,“你及笄的那天,我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说他去了。
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燕西见她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冷江月摇摇头,“我不委屈,有太子殿下这句话,我便不委屈。”她微微勾起的嘴角边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何况清宁长公主已将她的心爱之物增给了我,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你倒是心宽。”
“我只想让自己过得舒心,倘若我太计较,岂不是永无安宁。”冷江月语气平静。
燕西赞同地点点头,对于张子嫣她始终没有一句抱怨,这让燕西也不禁又怜惜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