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便凝神静气地听了一会儿。
燕西不明所以,只当她是怎么了,就定睛看着她。
直到江月回神,看到燕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突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连眼神也闪烁起来。
勉强对着燕西一笑,想掩饰方才的走神。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燕西关切地问道。
江月摇摇头,不自觉地问道:“殿下可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她想证明一下自己是否真的幻听,所以这样问了一句。
燕西定神听了一阵子,而后浅笑道:“是燕昭在吹笛的声音吧。”
江月惊奇,燕西怎会一听便知是燕昭在吹笛?
“六弟在音律上颇有造诣,这笛声哀婉缠绵,气息绵长,除了他还真没人能吹奏出这样的韵味。”燕西解释道。
江月轻笑:“依我看,殿下对音律也很是有心得,不然怎会说得头头是道?更不能随便一听就知是锦昭王在吹笛不是?”
燕西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转而又问道:“方才你是听到了笛声才愣神的?”
江月眉心一跳,慌忙地点点头。
“看来我们阿舒的耳朵也很灵光嘛。”燕西郎笑着调侃道,“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他随着笛声轻轻地吟唱起来,忽而又勾唇一笑:“这吹的是……”
“《秋窗风雨夕》。”江月快一步说出口。
燕西侧目,细细地端详着她,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试探。
已是初冬的夜里,江月的背脊却慢慢地渗出冷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但是这种时候却越发不能躲开,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片刻后燕西突然笑了起来:“你总说自己不通乐理,却是诓我的。”
江月在心里偷偷舒出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腼腆地笑了笑:“殿下可冤枉我了,我当真是不懂这些个,只是这首词太有名了。”
“哦?”燕西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下一阙是何?”
江月低头浅笑:“殿下是在考我么?”
燕西狡黠一笑:“怎么说?”
“倘若是考我,那我必定拼尽全力答上一答。”她俏皮地笑着说道,“倘若殿下只是随便问问,那我就随便答一答。”
燕西“嘿”了一声:“随便答一答即可,又不是考状元。”
“那我便随意了。”江月垂首思索了片刻,复又抬起头来,“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燕西随着她吟诵的韵律,用手指轻轻击打着几案。
看到他兴致盎然,江月继续往下背诵道:“泪烛摇摇箬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大多数的人都只知这首词的前两阙,你倒是熟悉。”燕西出声品评道,“只是这首词意境太过凄凉,实在不适合当下的情景,还是别念了。”
燕西说得很有道理,江月也赞同的点点头,他轻叹了口气:“今日是六弟的生辰……”
最后燕西说了这么一句,江月也似乎能明白为何燕昭会在今日吹奏这首曲子了,他恐怕是在想念自己的母妃吧,或者也为自己如今的境遇而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