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更迭,分外易使人触景生情。
岁近年末,那些过去的事情纷纷扰扰涌来,似乎都想争得一点名份,为的是在这一年的记忆里留下一笔。而庸者无事,回首那一个一个掉入无边的时光黑洞中的日子,实在是无法遴选出一个泛着金属般锃锃光泽的日子来。
那些日子呢?
柳永的日子的市井间,李白的日子在酒肆边;陈唐后主的日子在故国的追忆里,易安居士则在昨日的爱的陶醉中;冯唐还在等待,李广还在等待,他们在希望中——
而我的日子空洞无物,像一首干涩的诗,没有鲜活的词语,充满抽象的符号。
我不得不重新整理,打捞那些值得珍藏的片鳞碎羽,因为我不忍心那一串三百六十五个日子随之散架,滑落到时光无底的深渊。
日子深处,有时,我发现有一首歌,却来不及唱完就被喧嚣无情地打断;有时,浮起一丝等待,将日子轻轻的镀上了晚霞似的金边,不久却被一阵风儿吹散了,弥漫在灰雾茫茫的天边。有时,心中的城堡若隐若现,甚至近在咫尺,撩起我澎湃的心潮,我终于迈出脚步,可几经辗转,卡夫卡式的城堡可望而不可及!大多数时候,我在守候,守候有一朵花会开放,守候有一个人会从心里经过,守候有一轮艳阳会从乌云中放下它闪亮的箭镞;守候有一弯新月照亮我回家的长途;守候院前树上那只小小的鸟巢亮出一声稚嫩的鸣叫——
时光在守候中流逝。
一年将近,日子远去,树儿也瘦了。老家那棵瘦骨嶙峋的柿树,用它苍老的手指高擎着橙红的果实,向着太阳也不谦虚,让我回到农村老家时无比羞愧。
岁月去了,人就老了,城堡外的人尤其易老啊!
日子再来时,树将绿,人是否也将鲜活起来呢?
(200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