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来越刺眼,几个月过去了,田文和几个小伙伴被关在木头的笼子里,被马车带着不知道朝什么方向走着。田文一下子失去爹娘,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几天没有吃饭了。因为太饿了,小孩子还是本能的抓起食物就吃,但是由于整天在马车上晃荡,吃进去的又吐了出来。
前些日子走的是光秃秃的小路,到处都是黄土,那些日子有好几个小伙伴被陆续抓了出去,活活的放干了血,被那些骑马的人吃掉了,他们也不避讳,就在田文他们面前,一刀一刀切成大块,然后扔进架起的大锅中,又看着他们一口一口吃着从锅里捞起的肉。田文内心是无比的愤恨,但眼神却是无比的哀怨,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小路走完了,进入一片茂密的丛林山川中,这里野生动物比较多,所以田文他们暂时不会被吃掉了,但是丛林里湿气太重,从树上还会掉下一种吸血的虫子,也许它们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身上有伤口的很多孩子天天被这种虫子骚扰,渐渐的都被活活吸干了。这些孩子中还有一些生病的都被活埋了。随着人数的减少,那些骑马的人决定再袭击一个村寨,但是这个寨子在茂密的半山腰上,绝对易守难攻。这次他们是偷偷放火,大火顺着风势很快就烧到了寨子,又是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之后又是一帮六七岁的孩子被关了进来,田文的笼子里一下子变挤了。还有一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孩子被拴在马车后边,被牵着迫不得已的走着,摧毁着他反抗的意志。
他像是个小野人,穿着兽皮的短裤,心脏的位置有一块不规则的软甲,用细麻绳编制的背带非常贴身的斜挎在身体上。身上的弓箭被那个独眼人给劈断了,并抢走了他软甲上的匕首,也许他觉得这个用猛兽牙齿做的匕首不错。他的身上还涂满了白色的粉末,只有脸上有几道鲜艳的红色条纹。
听独眼人发牢骚,说道:“大哥,这小子杀了咱们两个弟兄,我的手指都让他咬断一根,还留着他作甚,兄弟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呀!”那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说:“孤身尾行,可见其勇,乘势偷袭而不死拼,可见其谋,年纪轻轻,如此有勇有谋,他日严加训练,必可为我所用。”独眼人还要狡辩,嘟囔着说:“可这小子野得很,我看是难以驯服,不如趁早杀掉以绝后患啊!”那人皱起眉头,一挥手制止了他,双眼射出一道寒光:“再狂的马儿,也会被人骑在胯下,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小心你另外几根手指头!”独眼人这才怯怯的退了下去。
田文一直看着他,看的他不耐烦了,眼神有些许狂躁。
田文还是看着他不说话,从嘴里摸出了一块一二寸长,锯条状的骨头,伸出了笼子外面。那少年立刻会意的紧跑了两步,用嘴接过了骨头。麻利的将它转移到了手上,朝田文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又充满了杀气,脑海中似乎计划着要杀光这些骑马的贼。
周围树木渐渐稀疏,前方赫然是一片茫茫的草原,人马都停了下来,在一块高地上清理出一块空地,架起了篝火,看来是要在这里停留一晚。他们的头儿带着四个人去打猎,三个人去找水,两个人去探探路,看看附近有没有危险。剩下的人准备做饭,砍点木柴和警戒工作。
独眼人抱着一捆树枝回来,扑通坐在了地上,喝了几口水,左右看了看,头儿去找吃的了,别人都在忙各自的事。于是他无比嚣张的走向了马车后面的小野人。他含了一口水喷到小野人脸上,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拿出了兽牙匕首抵在了他的脸上,用满是口臭的嘴,恶狠狠的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早晚我把你吃了。”一使劲,把那孩子摔在了火堆旁,要不是人与马车的绳子断了,马车似乎也会被带翻掉。
独眼人拿起绳子看了看,眼神立刻充满了杀气,怒吼着冲了过来,可小野人手上的绳子捆了好几道,虽然绳子断了,但还需要时间才能分开。怎么办,必须速战速决,只见独眼人右手拿着匕首直直的刺了过来,本想利用这匕首顺势割断手上的绳子,可是匕首刺穿了他左手食指与中指中间的皮肉,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正准备起腿,独眼人大臂一挥,小野人只能放手,不然他的手指就没了,结果被甩出好几米远,周围的坏人听到了打斗声都聚拢了过来,但他们无意参与,只是围成了一个圈在起哄。
小野人本来就体力不支,加上流血过多,没几个回合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独眼人的一只脚踩住了小野人手臂的关节处,蹲了下来,另一条腿的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背,一手揪起了小野人的头发,一手将匕首架在了露出的脖子上。狰狞的脸上露出了如愿以偿的怪笑,周围的人都在高喊:“杀!杀!杀!”
田文不忍看这一幕,回过头闭上了眼睛。就在这生死关头,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众人都停止了喧闹变得紧张起来,马儿疯狂的乱踢乱叫,拼命想挣脱缰绳,独眼人也停了下来朝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听见远处的树木不断倒下的声音,而且速度挺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灌木丛中沙沙的晃动着闪出一个人朝营地跑来,原来是出去探路的其中一个,那人身后丛林的树木也同时停止了躁动,就在众人神情刚要放松的一刹那,突然间从中跳出一只身形庞大的熊,由于灌木丛外地形开阔,熊的速度占了绝对的优势,那人由于异常恐惧脸都变了形,呼喊声也怪异,只听得一声悲惨的尖叫,就在离营地不远处,一口就撕开了那人的肚子。
营地设在高处,真真切切的看清了这惨烈血腥的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两三口就吃没了,正当巨熊昂起头,四处搜寻风中的气味的时候,一支箭射了过来,正好射中巨熊的眼睛。疼的它在地上打滚儿,独眼人狂汗:“谁射的,******谁射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就在这时,一阵腥臭的风从背后袭来,独眼人回身一看大惊失色,巨熊离他们竟不足十米,它似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只是示威性的发出一阵阵野兽才有的低吼声,眼睛里的箭已经拔出,血流的满脸都是,用另一只眼扫视着面前的这一群猎物,似乎在盘算着形势的利弊。
这头巨熊比现代熊的鼻子要短,四肢非常的粗壮,宽厚的熊掌上露着锋利的爪子,背部有与其他猛兽搏斗后留下的长长的伤疤。全身黝黑的毛发短而密,显得很凌乱,脖颈后的毛发却像针一样根根直立着。突然它站了起来,独眼人才达到它肚子的高度,这熊的体型十分的健美,上半身竟是明显的倒三角形。只见他疯一样的怒吼了一声,亮出了一排尖牙利齿,吼声把周围的树叶都震掉了,在不远处住的丛林中回响,传到好远。巨熊狠狠的扑了过来,原本的战斗队形被巨熊一巴掌就打散了,一个人竟被巨熊的利爪生生的在半空中切成两半,看来这巨熊是来报那一箭之仇的,不是来找食物的。它见人就又咬又抓,愤怒的撕扯着,招招毙命,还活着的人都被吓得只有逃跑了。
这时一个黑影窜到了马车旁,解开了缰绳,还没等他坐好,两匹马儿惊慌的左冲右撞,劲儿没使到一块儿去,半天了只是在原地前后左右的晃。这时巨熊已经抱住了马车的尾部,疯狂的撕咬着笼子,想要伸进它锋利的熊掌大开杀戒。
那个黑影终于艰难的爬上了马车,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小野人,只见他一挥缰绳,两匹马儿心领神会的朝前飞奔开了,可巨熊在后边死扣住车尾,幸亏是下坡,巨熊被拖着不得不往下跑,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失控了,只见小野人张弓搭箭,准备直取巨熊的另一只眼,可那巨熊也不是吃素的,在放手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车尾甩向了右侧,结果造成一侧马与车相连的位置断裂,马车侧翻,像皮球一样滚落了下来,马车摔了个粉碎,笼里的孩子甩掉了一路。田文被这翻天覆地的,头和脚一时都分不清楚了,只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不知怎的被甩出了笼子,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太阳比昨天还毒,天空中飞来一群群乌鸦,地上都是断裂的树木,残缺不全的尸体,马车已经被摔的不成样子,那两匹马也已被开膛破肚,周围围着一群贪得无厌的乌鸦。
田文被一阵刺疼惊醒,睁开模糊的双眼,原来是一只乌鸦站在树枝上,不停的啄田文的耳朵。田文“啊”了一声,挥去了乌鸦,这才慢慢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幸好自己被树枝挂住,才逃过了这一劫。
田文又害怕又无奈的从树上爬了下来,无助的哭了起来,拖着两条腿走过残破的马车时,听到有人叫他:“喂,别哭了,把我弄出去,我在马车下边。”田文抽泣着朝马车残骸下边一看,原来是小野人,田文赶紧一块块将残骸搬走,这下边原来是一个凹坑,小野人被压在这里正好救了他一命。
田文将小野人拉出了凹坑,两个大难不死的孩子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相视而笑,小野人说:“小兄弟,你叫什么?”“我叫田文,你呢?”“我叫熊起……”
两人稍作休息后,准备动身。田文说:“熊起哥哥,咱们这是朝那儿走啊?“熊起看了看远处,辨了一下方位,说道:”去我的村寨,不过我们得先找点水喝,我看前面树林茂密,定有水源,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儿吃的呢。“要是再碰到那头巨熊怎么办啊,”田文心有余悸的说。熊起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看来我们要伪装一下。”脸上露出他这个年纪少有的老成。
熊起找来一些臭烘烘的黑泥,田文很嫌弃的说:“这是啥呀我不要涂,不涂。”熊起自顾自的将这些黑泥涂在裸露的皮肤上,不耐烦的说:“不涂就不涂,等会儿被大熊发现了,一口把你吃了。”田文一听这话吓得哭出声来,熊起捧起一大坨黑泥一下拍到田文脸上,两个孩子就这样打闹了起来,田文也破涕为笑,乐在其中,不一会儿全身都是泥巴了,再披上绿色的树叶枝蔓,看来熊起十分得意自己的伪装技术,牵起田文的手说:“这下就不用怕了,走吧。”
这里的树木不算高大,但种类繁多,抬头看不到半点儿天空,都被茂密的树冠遮挡住了,走在其中仿佛置身原始森林当中。幸亏熊起丛林生存经验丰富,搜集枝叶上积存的露水,找寻可以吃的野味,躲避未知猛兽的威胁,辨别方位搜索道路。田文紧紧的跟着熊起,学到了不少东西。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渐渐的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了,两个孩子高兴的朝声音跑去,当跑过最后一棵树时,视野一下子开阔了,阳光一下子晃瞎了眼睛。俩人趴在河边大口的喝着水,全身的细胞都无比的通透畅快,重新活过来一样。田文喝的太猛,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熊起开始观察起四周的地形,这条河虽说不太宽,但水流很急,对面是一座陡峭的高山,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
还没等熊起预测到危险,来时的树林中一下子惊起了一群飞鸟,熊起一回头,发现有两个人已经切断了自己一条后路,没办法他只好拉着田文就朝另一边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但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熊起一边跑一边寻找着出路,可前方又闪出两个人,熊起和田文被逼到一处断崖上,后面是一处纵深大概三十米的瀑布。
这四个人就是那营地里外出打猎的,他们慢慢的收缩着包围圈。熊起认出了他们的头儿,一箭射了过去,被他用剑挡掉了,接连几箭也是如此,只剩下最后一支了,熊起朝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田文大喊:“跳下去!”田文怯懦的看着那四个人,浑身发抖不知所措,任凭熊起如何叫喊,田文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可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了,熊起一脚把田文踹了下去,接着射出了最后一支箭,反身就要跳崖,可他的弓箭袋被那首领抓住,四个人合力把他提了回来,二话没说,一拳就朝面门打了过来,熊起晕了过去,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活捉自己。
田文被河流卷到了下游,田文当然也没有死,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滚滚的历史洪流推动着毫无准备的他,一次次面对着生死的抉择,而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又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