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科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他打开门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开门声惊动了一直都难以入眠的莺儿。莺儿来到顿科的床前用手关切的摸了摸顿科的额头,她感到顿科的额头像火一样的滚烫,莺儿慌忙的拿来冷毛巾正准备放到顿科的头上时被顿科挡住了,顿科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喃喃的说道:“不用了。”
“你怎么了?”莺儿关切的问道。
顿科并没有回答莺儿而是问道:“将军安葬了吗?”
“安葬了,就在小河边,墓碑朝南,爷爷说那是他向往的地方。”莺儿落下了眼泪。
“莺儿,你觉得我做的对吗?我向蒙古人下跪,把将军的宝剑献给汉奸,最令我难过的是我竟然砍下了一个受人万人敬仰……”顿科沉默了,他闭上了眼睛,一颗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了。
“部落所有的人都说你是一个英雄,你做了别人不能做到的事,你和将军一样伟大。”莺儿安慰陷入深深自责的顿科。
“是吗?为什么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胸口。”
“将军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自责呢。”
顿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会像赵之文一样被世人说唾弃。”
“顿科你要振作啊,你忘了将军的遗志了吗,你还要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啊。“
顿科在迷茫与痛苦之中,想起了将军的嘱托,完成将军的遗愿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祭奠,疲惫的顿科沉沉的睡去了,莺儿就在他的床前守候顿科一夜。第二天早上顿科去祭拜了将军的坟墓之后就立即投入了对流落宋人的救助之中。
蒙古铁骑继续南下,阿木尔的骑兵也接到南下的命令,为了充实兵团的军饷和补充骑兵的战争损失,蒙古人四处抓捕无家可归的宋人,并且对宋人进行了掠夺。刚刚经历过战争的人们再次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人们开始颠沛流离四处逃难,有人度过河水向顿科的部族求助,顿科往往是来者不拒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三十日之后阿木尔的骑兵终于离开了小镇留下百孔千疮的城池和数量众多的难民,那个投降的县令叫宋濂,后来被任命为县令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重建小镇,统计户籍征收税负为元军提供物力和人力的保障,这个县令摇身一变成了元朝的命官,在县衙挂起元朝的旗子挑灯夜战的学习元朝的法律,他还要学习蒙古语以便自己的升迁,为了表示对元朝的忠诚他把自己的姓改成了“袁”,民间人们都戏称其“圆脸县令”来讽刺他的圆滑与善变。袁濂暗想:“你们蒙古骑兵纵然是天下无敌,可是论起治国、安邦、平天下你们还要依靠我们汉人,你们充其量就是一群只会整日打打杀杀的野蛮人,唉,真是皇帝轮流做啊,可怜我大宋啊。”
为了维系县城的治安“圆脸县令”组建一支由地主和地痞流氓组成的武装力量,同时县城里还驻扎一支百人左右的蒙古骑兵,他们才是主子,在他们眼里袁濂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奴隶罢了。
依然有人不断地渡河投靠顿科,顿科所在的部落迅速扩大到五千人左右,顿科一直担心的食物的问题也出奇意料的得到解决,宋人不但有出色的捕鱼和造船技术还开垦荒地种植庄家,他们还会打井和纺织技术,顿科的部落不断地学习这先进的外来技术,这无疑是文明的突飞猛进,顿科从原始社会进入了封建社会,而更令顿科惊讶不已的是宋人居然开设了学堂,每到清晨学子们郎朗的读书声像百灵鸟的歌声一样动听。
开设学堂的是一个教育世家,这个学堂的先生叫司徒渊,是县上著名的文人,在科举中考中过探花但却没有接受宋庭的任命,他回到家乡继续家族的事业,他的儿子就是请顿科吃饭的司徒鸿,但是司徒鸿在观点上无疑与父亲相违背的,司徒鸿认为宋庭在经济、科技、文化上是极为成功的,在中国的历史是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在军事上却是软弱无能的,其根本原因就是文人治国所带来的,他的父亲认为国家的治理必须倚靠古人圣贤的经典,和对历史的总结,国家要想长治久安就要重视对子民的教化。司徒鸿违背了父亲的意志和愿望,四处拜师学艺成了一个剑客,司徒鸿在十六岁时就手刃数人,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剑客。但是他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司徒燕,司徒燕自小受父亲的熏陶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五岁即可背诵经典,十岁就可以写诗,颇受父亲的喜爱,司徒燕生的容貌可谓倾国倾城,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她生来美貌再加上文人一丝忧郁的气质会让人顿生爱慕之心。
在元军攻城的那一天司徒鸿对董武闭门不见,司徒鸿从内心上来说是看不起这个又土又豪的县城第一首富,但是他知道魏良是抵挡不住元军的,他走南闯北对蒙古骑兵颇有一些了解,他担心的是城破之时蒙古人会进行屠城,就护送家人和父亲十几个学生偷偷的出了城,并把它们安置在山林之中,当他准备参加将军的队伍时城池已经陷落了。
后来他和逃难的人们一起度过大河来到了顿科的部落,他完好的把父亲几十年的藏书都平安的运送到部落,这足以让悲痛的父亲感到一丝的慰藉。父亲很快又操办起来学堂,他现在身体不好,授课的任务就交给女儿司徒燕,当然在世俗人的眼里恐怕很难接受,但在司徒渊看来女儿的学识早已绰绰有余。司徒燕很高兴地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开始时学生们都对这个女先生很不认同,这不符合中国几千年来的男权主义,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作为自己的老师呢,司徒燕很难管理这批学生,他们的年龄和司徒燕不差上下。最后司徒燕把《春秋》、《论语》、《易》等经典倒背如流时大家都惊的目瞪口呆,同时司徒燕还公开接受学生们的问讯,与学生展开激烈的辩论,几个回合之后学子们都黔驴技穷,最后大家不得不屈从于这个才女的门下,尊称其“先生。”
顿科一直对这个神圣的地方充满好奇,一天上山打猎回来,他坐在河边休息,学堂再次传来学生们的诵读生,他站起来看了看远处的学堂,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最后他终于鼓足了勇气,他来到学堂的后面,此时先生正在伏安写作,学生们高声朗读,顿科蹑手蹑脚的在学堂的最后面的墙角处坐下了,顿科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