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云风从运功中醒来,天才微亮。叶云风洗漱完毕,推开门来。只见院内雾气缭绕。无极峰极高,山顶湿气很重。苏东坡先生曾说道:“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确正是对此的真实写照。叶云风已经身处高处,严寒早已对他没有影响。如仙人般的生活,谁又能分得清天上人间呢?令他们感到敬畏的只有天上的神明,从来不是古今的帝王。叶云风今天开始就将更进一步,宋云凡正在等着他,还有百草总汇。
他一路直向药园走去,没有去大师兄的院子,也没有去藏书阁,更没有去炼丹房。因为他知道大师兄已经带着百草总汇在药园等他,五更天,这是昨天饭后他们约定好的。
行了半柱香时间,一阵扑鼻的药草气味扑面而来,想是药园到了。
放目望去,只见满眼都是青翠之色,一直向远处蔓延。无极峰的药园是无极道观几代人的努力。收集了天下几乎所有的奇珍异草,有些甚至来自海外孤岛,深海死地,其价值不能估量。
宋云凡正静静的伫立在药园旁边。叶云风向他问过好后,便站在一旁。宋云凡严肃的道:”我们无极观有三宝,一是道德经,二是逍遥游,三便是这药园了。师尊对药园很是重视,在我教你丹道的日子里,这里就是讲习之所,小七,你要记得多听多看多问,最最重要的是要注意脚下,别碰伤了这些药草,要是贵重的孤本毁了,我们全都要关禁闭。“
叶云风见大师兄说得镇重,赶紧答应。笑道:“大师兄放心吧,我一定离这些宝贝远远的。“
宋云凡道:“那倒不至于,要学丹道,必须先熟悉药草。你离得远远的还怎么观察药草呢?只是让你注意点,到时候那些孤本我都一一指给你看,你小心一些也就是了。我修炼丹道也已有五十年了,师傅的技艺也只习得三四成。我会的就全都教你,剩下的也只能靠你慢慢摸索,不懂的再去请教师尊吧。“
叶云风拱手感谢。只见宋云凡从怀里摸出一本线状古书来。叶云风知道这就是《百草总汇》了。宋云凡递给他,嘱咐道:“小七,这书你带回住处翻阅,等你将所有药物的成分、生长环境、药性等等全部按照师尊所讲的倒背如流后,再来找我。“
叶云风接过书来,只见封皮上确实是《百草总汇》四个大字,心情欢愉,只是这书颇厚,怕不下一两千页,要做到倒背如流以叶云风的聪慧也不是简单事情。心内喘喘,轻声道:“大师兄,这书这么厚,要是全部记住不得三五个月?“
宋云凡‘啪‘的拍了叶云风的肩膀,笑骂道:“三五个月?你开什么玩笑?我记住这本书整整用了五年,你五师兄最是聪慧。也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书中的药材种类不下万种,还要记住药性、怎么打理、成分,急不来的、小七,虽然丹道很重要,但是你也莫要因此失彼,道德经和逍遥游才是我们的根本,切不可荒废了。“
叶云风点头答应,心想:我见这一本书这么厚,以为要背住它得几个月,没想到以五师兄的智慧都需要好几年。刚才出口怕是让大师兄见了笑话。宋云凡不知叶云风心中所想,问了一些修炼上的事情,再好好的叮嘱了一番,志得意满,回自己院落中去了。
叶云风带着《百草总汇》回到自己屋子,在桌旁坐了,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了:“吾一生尝遍百草,行路万里,始得此书。感天地纵横、物产浩瀚,有生之年也不曾识得物产之万一。吾苟全性命于乱世。唯求苍天慈悲,救黎明于水火。神农一生,救治万人,不敢居功也.盼此书能传于后世,于医者有稍微借鉴之功,当含笑九泉矣。“
叶云风暗道原来此书是炎帝神农所著,不禁肃然起敬。对神农佩服不已。只见后面继续写到:“本书所列药材八千六百四十七种,有毒有良。毒药亦可变良药,良药亦可化为夺命的毒药。全在乎君臣辅佐之道。望后世医者能慎而重之。“
叶云风翻开第二叶,只见上面写到,:“三七,彼人言其叶左三右四,故名三七,盖恐不然。或云本名山漆,谓其能合金疮,如漆粘物也,此说近之。金不换,贵重之称也。彼人言其叶左三右四,故名三七,盖恐不然。或云本名山漆,谓其能合金疮,如漆粘物也,此说近之。金不换,贵重之称也。生广西、南丹诸州番峒深山中,采根曝干,黄黑色。团结者,状略似白芨;长者,如老干地黄,有节。味微甘而苦,颇似人参之味。或云∶试法,以末糁猪血中,血化为水者乃真。近传一种草,春生苗,夏高三、四尺。叶似菊艾而劲浓,有歧尖。茎有赤棱。夏秋开黄花,蕊如金丝,盘纽可爱,而气不香。花干则吐絮如苦絮。根叶味甘。治金疮折伤出血,及上下血病,甚效。云是三七,而根大如牛蒡根,与南中来者不类,恐是刘寄奴之属,甚易繁衍。”(节选自李时珍《本草纲目》)。
旁边用毛笔绘有插图,栩栩如生。和神农所书亦无二致。心道,这便是师兄所说的金不换了,又叫做铜皮铁骨狮子头的,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后面又介绍另一种药物:“独摇草,此草独茎而叶攒其端,无风自动,故曰鬼独摇草,后人讹为鬼督邮尔。因其专主鬼病,犹司鬼之督邮也。古者传舍有督邮之官主之。徐长卿、赤箭皆治鬼病,故并有鬼督邮之名,名同而物异。茎似细箭杆,高二尺以下。叶生茎端,状如伞。
花生叶心,黄白色。根横生而无须,二月、八月采根。徐长卿、赤箭并有鬼督邮之名,而主治不同,宜审用之。时珍曰∶鬼督邮与及己同类,根苗皆相似。但以根如细辛而色黑者,为及己;根如细辛而色黄白者,为鬼督邮。”(节选自李时珍《本草纲目》,这就是后世说的天麻了。)叶云风一种一种的看下去,只见上面列载的白芨、肉桂、当归、起阳籽、金莲花、地精、冬虫草、仙草、铁皮石斛、朱蕉花、紫芋、长梗千里光……很多自己都叫不出名来,不觉喜上眉梢,看了得有两个时辰,也只看完几十种药草,要将他们一一记住,不得混乱,确实很难。抬头看了看屋外天色,已经快到午时,赶紧朝厨房跑去。
吃过饭后,叶云风照例使了一会儿逍遥游剑法,一气七百二十九剑尚不能融会贯通,这也急不来。回屋继续捧着《百草总汇》翻看。整个下午又在读书中悄然而过。
日月交替,寒来暑往。时间从不曾停下脚步。这一日,无为真人突然放下碗筷,向着叶云风问道:“小七,当初我让你大师兄教你丹道之术,已经有几个月了吧?书看得怎么样了?”自叶云风第一天读《百草总汇》,时间已过去了整整六个月。书才看到一半,当初他说背完要三五个月,心想真是好笑。叶云风答道:“已看完一小半。’无为真人含笑点头,不再言语。默默吃完饭后,各自散去。唯有大师兄宋云凡留了下来,看着收拾碗筷的小师弟,笑道:“你真看完一小半了?恩,我是说,记住一小半了?”叶云风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没必要说谎吧,大师兄?”宋云凡道:“那我考考你。恩,那你说说于术吧。”于术是叶云风前段时间才看过的,於潜一带的山峦,因产于於潜而得名。“於术“素有“北参南术“之称,具有补脾益气、化湿利水、消积止泻、固表止汗、去寒暖胃、增进食欲之功效;对心腹胀痛、头痛、肾炎、风湿和止呕等也有食疗效,通常自中下部长分枝,全部光滑无毛。白术喜凉爽气候,怕高温高湿,忌连作……叶云风一一答了,宋云凡又问了几种药材,都是《百草总汇》前半部分的,叶云风也一一作答。宋云凡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看来老五那聪明脑袋和你比起来还是要差点呀,不错、真不错,明年,我就可以带你去药园好好看一下实物,就可以开始教你炼丹了。”叶云风止不住点头称谢。
待宋云凡走后,叶云风收拾好厨房事情,便回到自己院内。虽然痴迷于《百草总汇》,但对于武艺的事情却没有一刻敢忘。毕竟丹道也是为自己的修炼服务的。取下墨色古剑,轻轻抚摸剑身。此剑是由师门配发的,也无名字称号。想是在武林中也并无名头。但叶云风知道此剑锋利异常,吹毛断发绝不夸张。自自己十五岁生日之时,由无为真人赐予自己的礼物。平时爱惜异常。叶云风手持古剑来到院内。依然如往昔般站定。使自己达到古井无波之境,心中空明,方能体会逍遥游的精髓。
逍遥游剑法为无极峰的三宝之一,其不但是剑法,更是无上身法。若要一味强求一气化千剑的境界,不免落于下乘。所以这半年以来,叶云风只修到了七百五十三剑,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速度实在是恐怖。
叶云风平静了心情,反手拔剑。仿佛一条怒龙被生生的拽离深渊,这是举轻若重的境界。怒龙不断挣扎嘶吼,带着叶云风冲出天际,左冲右摆。想要脱离这天地的牢笼,却始终挣脱不出。仿佛冥冥中有谁在阻止这一切。那是叶云风持剑的手。他的手白皙,手指修长有力,紧紧的握着剑柄,好似拽着怒龙的尾巴。
怒龙终于不在挣扎,因为知道多半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叶云风终于顺畅的使出了第七百五十四剑。这一剑花掉了他十日的功夫。还剑归鞘,一切趋于平静。
回到屋内喝了杯茶。便开始继续翻阅《百草总汇》。
时间匆匆,十月山顶已经开始飘雪,满目的雾气和白雪连成一片。然后雪开始化了,树木开始长出新的叶子。后山的桃树也早已挂满果实。
这一天,叶云风正翻阅《百草总汇》,看完断肠草、鸩、鹤顶红、乌头、砒石、金刚石、见血封喉这几种毒物后,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到:“吾知时日不多,此书唯有留待来者……’
叶云风轻轻合上古书,良久不语。自此《百草总汇》他已烂熟于心,八千六百七十四种药材,其中良药五千四百二十九种,毒药三千二百四十五种。但中医之学,并不能单纯的已药材本身的好坏来来区分。对于药物调和、君臣辅佐之道,叶云风还一窍不通。他心里想的是神农尝遍百草,其实何止是百草,那是万草。毒药这么多种,要区分其中的药性,一般人谁能办得到呢?也只有修行者才敢尝试。心想神农也是一位我修真者中的前辈。自己得益于他的著作,也算是他半个弟子了。
叶云风又花掉两日时间默默温习了一遍《百草总汇》,确定没有一字错漏,才在第三天的午时用饭时间告知了师尊无为真人。几位师兄的表情自己现在想起来都好笑。嘴张得大大的,饭都掉在了桌上。因为他只用了一年三个月,比公认的最是聪慧的五师兄所用时间一半还少。这怎么能不惊讶。无为真人亲自问过一些药材知识,叶云风一一作答。大家这才信了,自是免不了无为真人的一顿夸赞,顺便又损了损老六贾云清。无为真人对着老六说道:“小七要炼丹,炼丹期间一刻也不能远离炼丹炉,这你们大家都知道,所以明日开始还是由老六来做饭吧。”老六自从上次闭关苦修道德经以来,却无什成果,依旧卡在天人合一之境。无为真人也不再勉强,毕竟修炼对资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叶云风将书抵还给大师兄。大师兄才回过神来。道:“小七,真有你的,我是服了。明天我就教你丹道之术。”说完又想了想,接着道:“恩,你要累,休息两天也行。”叶云风忙说不用,约定好第二日五更时分在药园见面。
叶云风今晚未曾修炼道德经,虽然他拒绝了大师兄的好意。不过还是想暂时放松一下自己。俗话说:文武之道,一松一驰。他决定睡觉,很快便进入梦乡。可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修炼,他的体**息按照道德经的运功路线居然自动运行起来,如水到渠成般,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到了第五层境界:冰火之境。不禁摇头苦笑,六师兄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又是什么表情。
不再管功法的事情,径直向药园行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