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城市意象的研究是一个具体与抽象、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综合性问题,它涉及多个学科。本书进行的是交叉研究,所采用的基本理论方法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一、美学:城市意象研究的学科基础
意象是中西美学理论中的重要概念。在当代中国艺术理论中,“意象”一词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许多学者都曾从不同的角度对意象的内涵实质及外延特征进行过大量的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如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宗白华的《康德美学思想评述》、叶朗主编的《现代美学体系》、叶朗的《说意境》、袁行霈的《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汪裕雄的《审美意象论》和金声的《艺术意象研究纵论》。这些理论文章显示了目前国内学者对意象已有较为深入的研究。
在西方,全面阐述了意象的概念并将其领域赋予美学意义的是康德。康德深受英国美学家夏夫兹博里的影响。夏夫兹博里认为,人的审美活动所观照的对象是“人心赋予的形式”,是心灵的“造型”,它能使人发现其中的美而动情。在夏夫兹博里的影响下,康德围绕意象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的哲学思考。康德首先分析了审美活动中表象与情感之所以能“直接结合”是因为审美表象先天具有一种“主观的合目的性”。基于这个观点,康德又将审美意象称作“合目的性的审美表象”。合目的性特征体现出的意象与纯粹的知觉表象的区别在于“这类表象完全与主观的心理机能符合,因而人一见到它,就立刻引起想象力与知解力自由和谐的运动”。康德指出的意象这一特征,对意象观念的理解提供了重要的解释。此外,这一特征也明确表达了意象认知对具象或表象的依存性,对意象的理解不能脱离对具体形态的认知。雷·韦勒克和奥·沃伦在《文学理论》中指出,“在心理学中,‘意象’一词表示有关过去的感受上、知觉上的经验在心中的重现或回忆,而这种重现和回忆未必一定是视觉上的……心理学家与美学家对意象的分类数不胜数。不仅有‘味觉的’和‘嗅觉的’意象,而且还有‘热’的意象和‘压力’意象(‘动觉的’、‘触觉的’、‘移情的’)……联觉意象把一种感觉转换成另一种感觉,例如,把声音转换成颜色……意象可以作为一种‘描述’存在,或者也可以作为一种隐喻存在。”意象不断重复,就变成了象征。
二、符号学:用以抽象的方法
城市意象层次的研究,需要解决好城市的理性、秩序性、物质性和意象的非理性、无序性、模糊性的融合问题,从而找出一种可比较、可量化城市意象的方法。为此,本书在这里必须借助与城市意象的审美情感、审美经验、审美表象有着密切关系的符号学。苏珊·朗格认为,符号是能够用以进行抽象的某种方法。她在《情感与形式》与《艺术问题》这两本著作中都鲜明地阐释了这个观点:“艺术作品作为一个整体来说,就是情感的意象。对于这种意象,我们可以称之为符号。”对于艺术符号的抽象言词意味问题可以“通过最基本的理性活动,即直觉的基本理性活动来认识”。文艺符号学创始人卡西尔在《符号形式的哲学》中解释符号时说:“所有在某种形式上或在其他方面能为知觉所揭示出意义的一切现象都是符号,尤其在当知觉作为某些事物的再现或作为意义的体现,并对意义作出揭示之时,更是如此。”简而言之,符号是一种用来代替其他事物或含义的东西,人们凭借符号可以去把握那些难以捉摸、无可名状或不定形的观念性事物。在这一意义上,人们可以把作品中的意象看作是“艺术中的符号”,即“一种包含着公开的或隐藏的真实意义的形象”。罗兰·巴特指出:“表示成分(能指)和被表示成分(所指),它们的联合构成了符号,这是最高主张。”表示成分组成了表达方面,被表示成分则组成了表达内容。意象作为语言符号与一般符号一样也存在着符号及其所指代的事物,也就是“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关系,同时,意象作为艺术中的符号还存在着诉诸直接知觉的意象与意象“所指”的复杂关系。
中国地域辽阔,不同的城市有其自身不同的城市文化表征。北京的长城、故宫、四合院、胡同、大院,上海的外滩风情、弄堂建筑,广州的珠江两岸风景、昔日的西关风情……这些不同的城市文化符号组成了城市的不同文化记忆,正是这些复杂的文化记忆才形成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认同感。
三、传播学:用以传递的手段
关于传播学的定义,麦奎尔等人的《大众传播模式论》一书中,列出了这样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定义:
(1)传播史个人或团体主要通过符号向其他团体或符号传递信息、观念、态度或情感。(西奥多森,1969)
(2)从最一般的意义上而言,传播是一个系统——信源(信息来源)通过可供选择的符号去影响另一个系统——信宿(信息达到的目的)的过程,这些符号能够通过连接这两个系统的信息渠道得到传递。(奥古斯德等人,1957)
(3)传递可以定义为通过信息进行的社会互动。(格伯纳,1967)
第一个定义强调传播是传递信息的过程。第二个定义强调传播是有目的的,它对传播对象起作用,而且是通过运用符号来对传播对象施加影响的。第三个定义强调传播是传播者与传播对象相互影响的过程。总之,人类的传播过程是一个以符号交流信息的过程,传播学则是以人类信息交流及其规律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人类信息交流包括将信息制作成讯息,讯息的发送、接收,讯息的储存及反馈等一系列活动,受到传播者、讯息、传播媒介、传播对象、传播情景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并产生一定的传播效果。
当代电视剧对城市意象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说,既有电视剧自身的发展需要,又考虑到了观众对城市的文化认同。本书采用多学科交叉的研究方法,试图把艺术理论研究中的“意象”概念应用于城市问题研究。不过,本书并没有纠缠于当今艺术理论研究中那种对意象概念较为抽象艰深的本体研究,而是通过对意象概念的具象性、象征性等特征的宏观把握,将其应用于城市形态与意义的互动关系研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