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子的颠颠簸簸,躺在过道中的韩非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换回的是一声厉喝。
“小子老实一点,要不然就先帮你松松骨头。”
韩非坐了起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中暗道不好,这不是去断魂崖的方向吗?但心中没有太多的感伤,他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不过听说年轻的时候死去,转世的时候能够携带部分今世的记忆,来世再追寻自己的道路吧。
这样想了之后,韩非心中竟有了一种淡然的感觉。
孩子啊,还是喜欢欺骗自己!
在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每一刻都有人失去希望,不过从没有自杀的人。生命本就是上帝赐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只不过在别人的眼中不值一钱而已。
生活在越悲惨的时代,人们反而越珍惜自己的生命。反倒是看似幸福的时代,麻木的人们总是开着人生的小差。可笑啊,有了基本的保障了之后反而厌烦平淡了吗?
韩非看着窗外的景色,反倒欣赏起来。山林险恶之处反而藏着瑰丽的美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下于任何一个技艺高超的工匠。真正壮丽的美景是无法用笔来记录的,无论是文字还是图画都包含不了真正美景的十分之一。
事不尽人意,就在韩非意犹未尽的时候,车子停下了,他们已经到了断魂崖的附近,接下来的路车子没办法开,只能靠走过去。
副驾驶上的大汉将小四叫醒,睡梦中的小四被惊醒翻了一下身子落在韩非的身上。趁机将一块类似类似瓦片的物品塞在了韩非的手中,韩非接到之后,藏在手心中。
小四和韩非在大汉的骂骂咧咧中下了车,随后两个大汉一前一后夹着小四和韩非,带着他们跟随着张管家的后面走去。
天色有些昏暗,在断崖之上,无因起风,带着谷底深邃的寒气,刺进骨髓。张管家披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大衣,其他的大汉也早有准备,也倒不算太冷。韩非和小四都只穿着单衣,还都是衣衫褴褛,但他们都挺直了胸膛。
此时的韩非,已然没了刚才的认命。刚才小四塞给他的瓦片,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般激起了他的求生意志,这样死的也太憋屈了。
大汉们将韩非和小四逼到断崖的边缘,仅余一寸的距离,只要轻轻一推便可以送他们去见阎王爷。
张管家开始说话,“小四,我的好徒弟,这出戏你演的不错。”
小四嗤笑道:“根本没有让我知道真正的计划,而把我当猴耍,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吧。”
“筹谋了这么多年的计划,瞒过了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算计了那么多人,你这点算什么呢。只要你以后跟我,我就不计前嫌。”
“那我跟你了。”
这么直白的回答却令张管家一愣,半天没有回答。
小四继续说道:“我还是必须死,对吧?我如果不死,你怕那些丑事迟早有一天会被抖出来。道上混的最忌讳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如果让他们知道你......”
小四话尚未说完,就被张管家射中了大腿,半跪了下去。令人疑惑的是,他没有喊痛。
那后面的话就是小四故意没有说下去,进退有度,有勇有谋,韩非不知道小四有什么计划,但他嗅到了一丝生存的味道。
张管家仿佛想到了什么,秀儿还在自己的股掌之间呢,小四肯定不敢翻脸。
找到底气的张管家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冷声说道:“差点忘了,你这个贱种天生感觉不到痛,就连看到自杀的姐姐都没有哭。不过,待会我会将你丢进断魂谷,让你体会昌儿等待死亡却无助的那种痛苦。”
“等待死亡。”韩非在心中默念,死因是割断动脉流血而亡并且在流血的过程中许昌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应该是对许昌来说最痛苦的死法了。
爱惜性命却经常犯下容易丢掉性命恶事的富家少爷,聆听着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枕边,想要呼救却全身无法动弹。等到罪恶的血液滴尽,最终的乐章终结,便是魂归天外的那一刻。
小四挣扎着站了起来,任由血液滴落染湿地上的泥土。并不感觉到痛的小四脸上却露出狰狞的神色,沉声说道:“不许说我姐姐的事。”
张管家没敢深究,脸上的神色也收敛起来。对于小四,他一直把握不准,他和一般生活在黑暗中的孩子不同,每天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却并不羡慕富裕生活,或许是因为那个温柔且爱笑的女子吧。他过早地有了自己的思想,独立于欲望之外的思想。
正是因为小四的独特,张管家选中了他,但却要一直防着他。小四让计划臻于完美,也让计划出现可变性。凭借着韩虎的才智使得可变性成为了整个布局的助力,否则许昌盛也不会这么轻易受骗,YC也不会这么轻易易主。
张管家只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说那些无谓的话,但昌儿的仇一定要报。”
然后,张管家便将目光转向韩非,说的话却让韩非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我的年龄吗?”
韩非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但应该有四十岁了吧。”
张管家露出无奈的苦笑,说道:“我比你哥哥还小一岁。”
韩非心中一阵震惊,刚才所说的四十岁都是悠着说的,张管家的样子说是五十都不为过。不过,张管家竟然记得韩虎的年龄令的韩非诧异。即便是自己记得哥哥的出生年月日,但一般是用来过生日用的,不会特意的算岁数,按照民俗来讲并不好。
韩非察觉到张管家心中哥哥应该有着非比寻常的怨恨,不过布下那么大一个局的哥哥,会不算上张管家对他的怨恨吗?
“当年我也很敬佩韩虎,拿他当自己的哥哥看待,就像是你一样,不过我们都被他骗了。他看似光明磊落的面具下藏着YC最为黑暗的东西,即便是许昌盛许老爷也要叫他一声大龙头,YC的黑道白道都由他一手掌管。”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韩非的面前,韩非的心仿佛被一层白布蒙住,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在狂风的吹拂下又很快风干,凉意浸入韩非的骨髓深处。
张管家在这时拿着刚开过火的手枪朝着韩非射去,子弹带着飕飕风声射向毫无防备的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