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烨华没有耽搁,洗漱一番后,一路向南,赶到了当初猎杀火蜥蜴的沙坡头,那是当初他们相遇的地方。
此时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他在等一个人。
那个他一直思念的人,他有种感觉,也许是第六感,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先投身,而她的年龄却还是与自己相仿。
原来她早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此时,他的内心激动不安!
他虽然日日思念她,当时为了不拂他叔父与神帅烜森之间的情义,懵懵懂懂,他就同意了亲事,那时的他,还沉浸在思念前世的她的情愫中,没来的及仔细留心身边的她。
他只是觉得那时候在这里遇到的她,有点前世中她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是那双眼睛,他差点铸成大错。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前世错过了她,今生不想再一次错过!
前世差一步,已经使他遗憾不已,今生,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即便是付出生命,或者比生命更昂贵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安静的听着远处魔兽的吼叫声,以及树梢间鹰兽的嘀鸣音。
他踢了踢脚下的泥土,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一颗小珠子。定眼一看,是一颗白色的珠子静静的躺卧在泥土里。他弯下腰,捡了起来。
这是,他陷入沉思回忆中,这是她身上的饰物,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去剪绡宗,她身上佩戴的就是这种珠子。
他把这珠子握在手里,他能想象当初她是多么的伤心。她一定在这里哭了很久很久。他想到当时她伤心的样子,瞬间两行清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唦唦唦,一阵夜风刮过,抚摸着草木的枝头。也扬起了他的头发,他依旧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快到了后半夜之时,已经没有了风吹。那毒瘴慢慢的弥漫了过来。以前用来抵御毒瘴的灵液已经用完,而避瘴的功法他此时也使用不了,但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他一定要坚持。
他现在已不能修行,调用不了丝毫灵气,仅有的外功是不能抵御毒瘴的。
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坚韧二字!
※※※
她其实早已经来了,就站在离他不远的草丛里看着他。此时她的心,跳动的很剧烈,她知道自己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深深的爱上了他,她感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她去了清逸轩国学院,即便是在曦落潭古城里的市井小巷中,关于他的传言,也能听到一二。现在昶艾郡主跟废物烨云的故事,已经在古城中传的有鼻有眼了。她知道了他们约定订婚的情景,他还知道了他在觉醒仙罡时失败了,后来,他退了订婚之约,低沉的他,忍受着各种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能承受的屈辱。
她知道了一切,是自己误会了他。他已经承受了太多!
“你怎么这么傻?”。
这时烨华在毒瘴中勉力支持,一时毒气攻心,脚下崴咧,眼见就要晕倒。她看到他将倒下,心中一痛,飞身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看着他,她流下了两行清泪。
“你来了”,干涩的声音从他喉咙中发出,他抬眼的看着她,俊朗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唤出一瓶灵液抹在他的嘴唇和鼻息之间,单手一点便有一股灵气飞入他的心脉,黑青色的脸颊也在慢慢恢复血色。
“你白天还欺负我,你肯定早就认出我了,对么?”此时一身白衣的少女,将他拥在怀里。
他闻着她淡淡的体香,随后也留下了两行清泪,心道:前世今生这段时日,让她受苦了。
“牧盈,对不起”他虚弱的道歉道,他很愧疚,现在的他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也是他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沛牧盈将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那美眸中的淡淡的柔情,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他看得出她今日化了精致的妆容,此时的他在来之前也恢复了意气风发时的样貌。
“你现在不能修行,抵御不了这毒瘴。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是”,沛牧盈说着,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庞上,“昨天我帮那些人狩猎,之后又打了他们,全是因为他们想要掀起我的面纱。”
“我们宗族有规定,只有我心爱的男子才可以看我的面容”,牧盈说着,轻轻握着他的手,将她的紫色面纱取了开来。
他现在好悔恨,为什么不早点看到他的面容。
是她!
是那个他前世今生都朝思暮想的她,这琼鼻,这嘴唇,这眼眸,他都一一记得。只见:
云姿娇容螓蛾眉,梨花雾眼瓠犀齿。
娇花照水月深隐,聘袅绰约花自垂。
清凝秀靥珠翠明,意远素丽渃黛娉。
玉颜翩香婉巧缨,娴婉若柳蔓波新。
他痴痴的看着她,但见她眼中满是柔情和疼惜。他鼻孔中嗅着夹杂着桂兰的少女香,躺卧在翠羽柔曼的纤腰间,看着她美的不可亵渎的容颜,他好想这一刻便是永恒。
在月光下,她那温润的眼眸中倒影着他,她心中在诉说:“烨云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两年前,我在这里哭的天昏地暗,那时我以为今生就错过你了。”只是一个情犊初开的女孩儿有些羞赧,一时说不出口。
他的心中也在流诉着思念,只是他不知道她是否和他一样,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他怕自己不慎的言语唐突了眼前的人儿。
她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贝齿轻咬了几下鲜润的嘴唇,还是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会中毒瘴的。如果我没来,你估计就要死在这儿了”。
“我知道你会来,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烨华脉脉含情道,在他心中已经等了前世和今生。
“嗯,我信”,牧盈轻点螓首,一时间羞红了脸颊与脖颈。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还那么伤心”,他内心被歉意充斥,这其中包括留她一人在该娅度过余生,一时间,清泪又涌了下来。
“一点儿也不久”,沛牧盈柔声道,欣喜的又涌出了两行清泪。
“你知道么,跟我在一起,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而且需要承受更多,因为我是以后的宗主。”
而后又看了看他,又道:“不论你能不能修炼,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她说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要烧化了。
“谢谢你”,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她感受着他的拥抱,小鹿乱撞不停,呼吸也有些急促,一时羞红的低下了头。
尔后,他松开了抱紧的双臂,深情的看着她。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缓缓的抬起螓首,就看到一双有神又深情的眼睛,在他眼中满是歉疚,只听他道:“可是我现在不能修行了”。
“我不在乎”,牧盈柔声道:“我会找我宗长老想尽办法都要把你治好。跟我回宗族好么?”。
“嗯”,烨华点点头。
“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我还能不能叫你烨云哥哥”,牧盈破啼欢喜道。
烨华闻言,深情的点了点头。
“不过烨华这个名字也挺好的,以后这烨云二字可是我的专属哦”,沛牧盈带着清泪调皮的说道,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怜惜。
烨云看着她,点了点头。
二人一时间相视而笑,互相拭去了对方眼泪。
“这就是那个不能修炼的仙纹么?”,牧盈指着他额头上,那似雪花又似花瓣的仙纹好奇的说道:“果然与我的不同,它怎么是灰色的?”。
“我也不知道缘由”他摇了摇头,随后又问道:“牧盈,你的仙纹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么?你看”,沛牧盈恬淡的说道:“我把它隐起来啦”。
她心意一动,那仙纹就在没柳眉之间显现出来了。
“嗯?你的也好奇怪啊,怎么是青色的,而且那形状也与我的相似呢?”,他好奇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觉醒后就是这样的,是不是和那些老学究们认知的不同呢?”沛牧盈仰着螓首,眉眼弯弯,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如出水芙蓉一般。
“我这个仙纹的形状和颜色,在他们认知中也是没有的,他们都认定我这种仙纹不能修行,是走偏了的仙纹”,他微笑道。
“既然我可以修行,那你一定也可以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么”,牧盈说着,眼中泛着幽幽的光泽。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又道:“我们走吧,这里有些凉。怕是再过一会儿,天就快亮起来了。我们先得找个地方洗洗脸”。
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握住他暖暖的手掌,一同站了起来。两人相互看着对方泪痕斑斑的脸,不住有些想笑。
“你看那儿是什么?”
两人刚要离开,就看到远方有一道特别明亮的光柱直射天际。
“看起来像天罡觉醒法阵,我们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烨华道。
“好”,沛牧盈重新带上面纱,带着烨云,随后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
“是她”,烨华惊讶不已。
“谁?”牧盈疑惑的问道。
“她是我们学院的一个老师,之前和我师妹还交过手”,烨华淡淡道。
“若姝妹妹?”,牧盈疑问道。
“沈泊隆,他怎么也在这儿?”烨华惊讶不已。
“还有那个谈话的人,就是上次来让我在比赛中认输的人,叫汤博鹄,他怎么也在这儿?”
“那是毕副舵主?他们都是毕副舵主的人么,怎么都要给她行礼”随后出现的人,牧盈也很惊讶。此时二人处于法阵外围,看里面众人行事。
“牧盈,你知道此事么?”
牧盈轻轻的摇了摇头。
“原来他们在秘密的觉醒大量的少年,不只少年,你看”烨华说道。
此时二人看到其中有很多中年男子和女子。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烨华思慕道。
“你不要过去,我看他们应该在此地有一段时间了,你若过去,定会打草惊蛇,或者很有可能对你不利,我们先撤”,烨华看到牧盈就要过去,一把拉住她。
“嗯,此地不宜久留”,二人点头后,便消失在夜幕里。
刚刚有人,也许是错觉吧,随着二人离去,毕副舵主看了看原先两人逗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