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卫凝视着魏老汉手中的铁令,咬牙道:“铁云令。”
“原来还有人记得这铁云令,当初我侥幸救了宗主一命,宗主念我心善,感恩我的救命之恩,将我带入了曾经宗,让我修那仙家之术,奈何自己资质有限,穷其一生仅仅只是达到了炼气五层。但也正因如此,宗主赐予了我这一枚铁云令,希望我此生可以安然度过。此令可直接沟通宗主。”
“你若敢动那孩子,我就立刻沟通宗主,以我这老脸相求,相信宗主还是会念昔日的救命之恩的。”魏老汉说完后,重重地咳嗽了起来。想来是刚刚那一击水箭的溅射把他伤的不轻。
“你找死。”周飞卫没有理会魏老汉,而是直奔着罗大俊而去。
罗大俊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巨力从腹部传来,而后栽倒了下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如今自己的头正被周飞卫踩在脚下。只听地周飞卫说:“我答应你,你将铁云令交给我,我可以放过此子。并不再追究这事。”周飞卫很明智的没有直接动手去抢魏老汉手中的铁云令,因为一旦魏老汉开启铁云令,就可以立马被宗主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所以他不敢赌。
所以直接劫持着罗大俊用来威胁魏老汉。因为在他认为,魏老汉既然肯为了此子拿出铁云令,只要自己稍加施压,不怕他不交出铁云令。
铁云令,宗门内上品灵器,每一枚铁云令内都存有宗主或者某位长老的一缕元神,没有大功者是得不到这铁云令的。
所以一枚铁云令换一个承诺,在周飞卫看来是值得的。且这个承诺对他来说无关痛痒,只是自己挥挥手的事情。
罗大俊此刻只觉得面上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刺痒难耐,一股屈辱从心头升起。圆睁的双眼,紧紧地盯视着地面,眼中血丝迅速弥漫开来。罗大俊想要起身将周飞卫压倒在地,但却发现,全身失去了力气一般,动弹不得。
“啊。”罗大俊头部在周飞卫脚下猛烈地挣扎了几下,但是换来的只是被擦伤的伤口。
感受着脚下的挣扎,周飞卫不屑地笑道:“就你这垃圾能被我踩在脚下已经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了。还敢不要?”
这种屈辱在罗大俊两世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在听了周飞卫的话语后,罗大俊停止了挣扎。原来被掀起惊涛骇浪的心海,此刻逐渐平静了下来,直至水面再无波纹,但是隐在在水面之下的暗流却是愈演愈烈。
平静下来的罗大俊意识到了自己再挣扎也是无用的,索性地不再挣扎了。只是将这恨深深地埋在了心中。“会有那一天,我要你周飞卫给我的屈辱,百倍的还给你。”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深深地刺激着罗大俊。
魏老汉神色间露出了挣扎,他很清楚一旦交出了铁云令,那自己等人的性命就真正的难以保证了。
然而就在这时,听到了屋外动静的王冰,弓着身子打开了房门,见到了院落中的一幕。不明所以的王冰没有去想什么,仅仅只是看到那躺倒在地的罗大俊就让王冰陷入了疯狂。
“罗哥。”王冰情急,叫喊着罗大俊,在看到罗大俊似乎动弹不得的时候,咬着呀,恶狠狠地盯视着周飞卫。只要周飞卫再有所异动,王冰就很有可能会不顾身上的伤痛,去跟周飞卫拼命。
魏老汉见到王冰的出现,焦急地喊道:“王冰,快回去。”然而王冰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怨毒地盯视着周飞卫。
他不知道罗大俊为什么会被踩在脚下,也不知道魏老汉为什么会全身是血,他只知道,罗大俊是他在失去了双亲后,这些年来唯一拿自己当兄弟的人,是他哥哥。
他决不允许他的哥哥受到屈辱,决不允许别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羞辱他的哥哥。不管对方是谁。
周飞卫毫不在意王冰那犹如野兽一般吃人的盯视,淡淡地撇了一眼王冰,开口道:“又一个垃圾出现了。魏老汉,你考虑清楚,是你杂物处的人被我灭口,还是交出铁云令,得到我的承诺,你自己选。”说着脚下示威性的碾了碾。
罗大俊吃痛,咬着牙。
王冰看到那动作,不干了。彻底地失去了理智,如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吼叫着挥舞着双手向着周飞卫而去。
周飞卫看都没看那毫无威胁的王冰,挥手间带起了一股劲风,数道风刃夹在那劲风中,向着王冰而去。
王冰依旧发狂地前冲着,三秒后,那动作缓慢了下来,直至彻底地凝固住了。
“噗”鲜血喷溅的声音极为地清晰,只见王冰身上骤然喷出数道血雾。
罗大俊眼睁睁地看着王冰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前冲着,而后渐渐地向后倒去。心中痛啊。那是他在宗门内当亲弟弟一样对待的弟弟啊。他痛啊。
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自己仰望星空思念远亲的时候,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自己孤独,寂寞,想要放弃这漫长枯燥的修仙之旅时,都是王冰始终陪伴在身旁,倾诉着自己的遭遇,倾诉着自己的双亲是怎样为了保住他而被贼匪残忍杀害的。同时激励着罗大俊不要忘记自己当初选择的初衷。
罗大俊张开了沾满了泥土的嘴巴,无声的哭泣从嘴中传出,血液混杂着唾液黏连成丝。“我罗大俊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发誓,我一定要拿周飞卫的人头也祭奠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你手刃杀害你双亲的贼匪。我发誓,今后我一定不会自暴自弃,我要问鼎这圣界。”无声的誓言在罗大俊心中响起,那一句句誓言好似一把把利剑,深深地扎进了罗大俊的心脏。
魏老汉看着王冰渐渐倒地的身影,也回忆起了往昔王冰给自己捶背捏肩的情景,回忆起了往昔王冰为自己端茶倒水,前前后后伺候着的情景。
魏老汉不再犹豫,毅然开启了铁云令。一道波纹无声地从魏老汉手中的铁云令上面荡漾开来。
周飞卫见状气急道:“魏老汉你真敢?”周飞卫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没有想到魏老汉竟然真的会选择开启铁云令,要知道一枚铁云令只能开启一次。
“这是你逼我的,我死也要拉个陪葬的。”周飞卫索性也不再理会魏老汉,脚下骤然发力。
“请宗主诛杀了那周飞卫,救下那个孩子。”两人话语几乎同时传出。
罗大俊只觉得天地都要崩塌了一般,眼前一黑,脑袋被周飞卫发力的脚踩的几近爆开。
随着魏老汉话语的传出,周飞卫脸上首次出现的惊恐的神情,看着那在虚空中骤然出现的虚影,看不清面目,但是看其风姿,确定了是曾经宗南域分宗的宗主。林方秋。
林方秋虚影淡淡地看了一眼魏老汉,微微点头,一指指向了周飞卫。随着林方秋的手指指出,周飞卫仿佛见到了阎王一般,脸上出现了绝望的神色。
一股极为恐怖的波动从那手指上凝聚,化成了一柄光剑,穿透了周飞卫的脑袋。
两人几乎同时话语传出到周飞卫送命,仅仅只是一息的时间。周飞卫没能再拉个陪葬的,却先葬送在了林方秋的术法中。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本来一切都是在照着周飞卫的剧本在进行着,一个无关痛痒的承诺换取一枚铁云令,对他来说是十分划算的。
结果王冰的出现直接以一种野蛮的方式将他的算计打乱。在他想来手中只要一个人质就够了,所以没有考虑到王冰的重要性,没有考虑到王冰跟罗大俊之间的情感,更没有料到王冰出现后竟然会这么疯狂,犹如野兽一般。
而魏老也没料到王冰见到罗大俊的惨状后会这么疯狂。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交出了铁云令,对方也未必会遵守承诺,但是若是不交,罗大俊绝对会丧命。所以魏老当时徘徊着,挣扎着。那一丝希望让魏老抉择难断。
而恰在此时,王冰的死亡促使着魏老下了决断。
林方秋收回了手指,没有再看魏老汉,就这样在虚空中化为了虚无。
此刻罗大俊已然昏厥了过去,好在保住了这条命。魏老汉也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起身来到了罗大俊的身旁,从怀内掏出了一枚散发着药香的丹药,那丹药通体呈淡绿色,仿佛丹药里面有着无尽的生机一般。
魏老汉将丹药喂入了罗大俊的口中,喃喃道:“最后一粒还血丹了。”
罗大俊在吞下了丹药后,脸部的伤口竟然神奇地肉眼可见地愈合了起来。
当罗大俊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日天上仿佛多出了一片天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昏昏沉沉,无边的阴云一层又一层,望不到边际,压得人心中都不由地沉重了起来。
罗大俊来到了杂物处附近的小河旁,这里立着一块墓碑,是魏老汉昨日为王冰立的。
罗大俊手中提着一壶装在葫芦里的烧酒,静静地凝视着王冰的墓碑,两眼无神。
“你说你爹喜欢喝这酒,所以你每次都在魏老外出时托他带点回来自己喝。你喝的是你的回忆。今天我带了你的回忆来看你。”
“你说,你家原本住在云顶山下的清华村,那里属于赵国边界,由于是边界地带,那里贼匪纵横,你的父母当时为了保护你,被贼匪掠杀。所以你才出现在了这里,等到哪日为你父母报仇。”罗大俊说着猛地灌了一口烧酒。
那灼烧的感觉瞬间充斥腹中,片刻后那股灼烧化为了一股暖意,侵入了罗大俊此刻冰冷的内心。“这酒真难喝,你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喝呢,而你也是,为什么又要选择去喝呢。”
罗大俊说着说着,将手中的烧酒再次灌入口中。“咕噜咕噜”一壶烧酒转眼间不剩一滴。
“咳咳。”被呛到的罗大俊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我把你的回忆喝光了,你报仇的执念我来替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