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原本不叫长社,它是春秋时期郑国的长葛邑,相传后因社庙树木猛长,故此改名为长社。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任何称道之处,但是却是东南路汉军讨伐黄巾大军所攻下的第一座城池,也是将来好一段时间内,汉军依仗的城池,不过现在的朱俊却不知道,他对这个一个冲锋就拿下的城池十分的不看好,走的时候就留下了一千人守城。黄巾渠帅波才对这座城池也不看好,用它做了诱饵,当然等波才再次想收回诱饵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这个舍弃的诱饵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长社城外,朱俊春风满面的骑着宝马,带领着近三万的骑兵出了长社西门,向颍川的方向杀去。不是朱俊贪功冒进,而是朱俊感到被皇甫嵩压了一头而十分的不忿,虽说两人在对方卢植的时候是统一战线,但是一旦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矛盾也总是有的,毕竟便是孪生兄弟也会有嫉妒之心。
“朱副帅,皇甫大帅曾言不可轻举妄动,我们这样岂不是违背了大帅的意思?”屯骑司马毛散,皱着眉头冲自信满满的朱俊道。
“大军出征,岂能墨守成规?皇甫中郎远在百里之外,焉能左右战局?如今只有趁敌人毫无防备之时,以雷霆之势将敌人击溃,不然敌人据城死守,那我等骑兵如何攻城?”朱俊微微皱眉,当即朗声喝道。
“可是我大军已经被敌人察觉,万一有敌人的埋伏怎么办?”毛散十分担忧的道。
“埋伏?笑话!以步兵埋伏骑兵,那些黄巾贼子不是活腻味了?只要他们不据城死守,我等何惧之有?”
“可是……”
“好了!这这里老夫是主帅,休再多言!”不等毛散再说什么,朱俊便冷着脸,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诺!”毛散无奈,唯有抱拳应诺。
“皇甫义真,我朱俊是什么人?曾经以数千州兵便能平定数万乱军的名将,你皇甫嵩何人?一场大战都没有参加过,不过是会耍耍嘴皮子而已的白面书生。居然也敢对某吆五喝六,左右去向,且看某取了波才的首级,你的面上羞也不羞!”朱俊心中愤愤的想着,旋即冲兵士喝道:“大军加快步伐,今日本帅便要取了波才的首级!”
“诺!”众兵士齐声应诺。接着近三万骑兵浩浩荡荡杀向颍川而去。
走了大概有四十多里,也没有见到一个前来阻拦的黄巾贼兵,这就让朱俊更对那些黄巾兵更为看轻了。眼看前面有一条小河阻挡了去路,由于如今正值春时,河水不及人腹,所以骑着马就能渡河。但是朱俊也非庸人,这渡河的时候最忌的便是敌人突然袭击,他焉能不防备?
“毛散何在?”朱俊在小河旁停了战马,冲左右喝道。
“末将在!”毛散闻言打马来到朱俊的身边抱拳道。
“命你带本部五百人马先行渡河,探查敌情!”
“末将尊令!”毛散闻言大喜,他本来还担心朱俊会下令当即渡河,那一旦有敌人埋伏,那还得了?如今见朱俊如此谨慎,他也放心多了。接着他便领着本部五百人马缓缓的渡河而去,不多时五百人马便出现在了小河的对岸,然后毛散带着人马上了河堤,向左右张望的一番,见对岸并没有敌人的埋伏,这才冲朱俊一众摇动着旗帜,用旗语表示并没有敌人的埋伏。
“哼!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过了此河,我等前路再无阻隔矣!”朱俊看了毛散打的旗语,当即心中暗道,想着冲左右的骑兵喝道:“列阵渡河,不得有慌乱!”
“诺!”众骑兵齐声应诺,然后便二十人为一列,整整齐齐的向小河驶去。
虽然河水不深,但是由于河沙松软,战马渡河的速度十分的缓慢。朱俊看了不禁皱眉,又想反正没有敌人的埋伏,不如分成数股一起渡河,等到了对岸再列阵也不晚。想着冲骑兵下令道:“各部骑兵,可分为数股同时渡河!”
“诺!”众骑兵再次应诺,然后便开始按照本部人马为准的集合在一起,寻找河水较浅的地方渡河。
这样一来顿时快了很多,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便过河了一半人马。
“咚咚咚……”就在这时朱俊等人的身后传来了战鼓之声,同时还有无数人高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杀呀!”朱俊闻言大惊,回头看去,原来空旷的大地上这时已经布满了头戴黄巾的兵士,这时正一个个大呼小叫,杂乱无章的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
“大军回转,未曾渡河的将士同本帅击杀黄巾贼!”朱俊不愧有大将之才,虽惊但是却不乱,当即抽出长剑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将令,心中不屑的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便是五千骑兵便可诛杀,何况老夫尚有一万多人?”
想着朱俊便一马当先的带着一众骑兵冲向杀了过来的黄巾兵,可是朱俊却错了,黄巾兵确实是乌合之众,却是很容易诛杀,但是黄巾兵并不怕死,因为他们坚信着自己有大贤良师加持的符咒护身,可以刀枪不入。所以他们都一个个都是面带狂热之色的冲向了对面的骑兵,他们要杀了那些不给他们饭吃的人。
事实证明大贤良师的符咒是骗人的,因为汉军骑兵的马刀可以轻而易举的砍下他们的头颅,长枪可以轻易洞穿他们的胸膛,他们会流血会牺牲,可是黄巾兵犹自不惧。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对大贤良师是虔诚的,大贤良师说过,那些对他不虔诚的人是得不到庇佑的,所以那些死去的人是对大贤良师不虔诚的人,他们死有余辜。可是当一柄马刀砍开了他的时,当他低头看着自己赤红的心脏时,他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对大贤良师也不够虔诚。
朱俊惶恐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彪悍的人,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对迎面而来的刀枪不闪不避,甚至有些人伸着脖子去档马刀,同时他们手里的粗糙武器也会向骑士或战马招呼,在这样悍不畏死的攻势下,他们能用五个换一个骑兵,到后来甚至三个,两个、一个,因为他们已经被犹如潮水一般的黄巾兵给包围的水泄不通。朱俊迷茫了,他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兵士啊?他们难道就一点不吝啬自己的生命吗?
渡河的骑兵也都急忙调转马头回转,可是由于渡河的人太多,一时间那里能回转的了马头,再加上众人一时间乱成一团,那里还能轻易的回转,再加上河沙被众马已经踩的越来越深,顿时便有马匹陷入了泥沙之中,马匹不通人性,陷入之后自然要挣扎着出来,可是却是越挣扎陷的越深,如此一来便连马上的骑士也慌了神,急忙下马。他这一下马令本就拥挤的河道更加拥挤了,再加上马匹一旦挣脱了出来,便会四处瞎撞,连锁反应之下更多的马匹陷入了泥泞之中。
“嗖嗖嗖……”祸不单行,就在河里的骑兵陷入混乱的时候,在河道里埋伏的黄巾兵弓箭手开始行动了,一支支锋利的羽箭毫不留情的射向了混乱中的骑士。虽然弓箭手的数量并不多,但是却能有效的杀伤,因为河里的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闪的空间,而且如果用武器去格挡的话那伤的还将是自己的同伴。战马受伤了,开始不顾及战士的驾驭,四处的冲撞了起来,又有更多的战士被撞下马来,更多的战马受伤,更多的骑士落马,河道中的数千骑兵已经到了陷入了绝境。
毛散这时十分的自责,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那些埋伏在河道里的敌人呢?自己为什么只注意前面而不注意后面呢?朱俊被黄巾兵包围,陷入了苦战,河道中还有数千的骑兵任人宰割,自己带着万余骑兵却只能干着急,河道本就够拥挤了,自己怎么能再让骑兵渡河呢?更何况对面的弓箭手也不会放任自己轻松渡河,一旦贸然渡河,还不马上步入了河道中骑兵的后尘?可是自己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袍泽被敌人这样无情的屠戮吗?不能看着他又能做什么呢?
朱俊这时已经顾不得杀敌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被敌人给围死的。敌人的数量远远胜于自己的人数,而且现在在敌人的包围下,双方将士的伤亡比例已经有了一种持平的感觉,他们不能跟黄巾兵比,黄巾兵死几万人也能随时再招募,可是他们呢?他的兵士可是国家的最后精锐,没了这些人,拿什么去讨伐黄巾贼呢?可是身陷重围,敌人凶顽无比,冲杀出去谈何容易?
“黄巾之中也有豪杰!简宪和,朱俊悔不该不听你的建议!皇甫义真,朱俊对不起你!”朱俊神情默然的说了两句,然后举着满是鲜血的长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