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给长皇子见礼?”就在简雍打量刘辩的时候,张让忽然尖声喝道。然后又冲刘辩笑道:“殿下他初入宫廷,不知礼数,殿下切莫见怪才是!”
“草民简雍,见过长皇子殿下!”简雍闻言也不惊慌,当即撩起长袍,跪下来行礼。
“不知着不罪,起来吧!”刘辩十分镇定的点了点头道。
“谢长皇子殿下。”简雍道了一声谢,这才缓缓的起身。
“张公公,今日之事,本皇子已经听母后提及了。就按公公说的来办吧!”刘辩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发号施令道。
“那老奴谢过殿下了。”张让当即拱手道谢。
“嗯~如果无事得话,你便退下去吧!本皇子还要继续温习功课呢!”刘辩点了点头,然后摆手道。
“老奴这就走。”张让慌忙应了一声,冲刘辩一抱拳,算是告别礼。然后从腰间摸出一面令牌,转头交给了简雍。
简雍急忙接过,他知道这是他以后自己出入皇宫要用的腰牌,没有这个东西恐怕想进入这深宫比登天还难。接过腰牌后,张让深深的看了简雍一眼,简雍当即报之一笑,张让这才点了点头出了内室。
“你叫简雍?”张让走后,刘辩坐了下来,仰头冲简雍问道。
“是!”简雍面带微笑,淡淡的回答着。
“可曾读过书?”
“读过一些。”
“《论语》读过了没有?”
“读过。”
“那好!那本皇子考你一考可好?”
“那就请殿下出题吧!简雍一定尽力而为。”
“很好!”刘辩看了简雍一眼,见他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便伸手拿过案上的竹简,看了一看然后朗朗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何解?”
简雍闻言不禁讶然失笑,感情这小子那里是考自己,分明是自己不理解刚才所学的话的含义,然后向自己求助来了。虽然说简雍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这《论语》倒是还难不倒他,于是简雍含笑笑道:“夫子说:以德行来治理国家,就像北极星一样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它的星辰便会自行在周围旋转运行。”
“原来是这样啊!”刘辩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简雍微笑道:“简伴读请坐。”
“谢殿下赐坐!”简雍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在一旁的蒲团处安然坐下。
“本皇子要读书了,不然先生回来又要责罚,简伴读也可以随意看些书。”
“谢殿下,殿下自管看书就是,不必理会在下。”
“嗯!”刘辩应了一声,然后便把目光重新放回了书简之上,接着开始朗朗上口的读道;“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子曰:攻乎异端……”如此一则则,一条条循环往复的读了起来。
简雍甚是无聊,伸手抽出一卷书简,看了一眼却是《大学》,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也不好再还回去。于是便把书简摊在面前的榻上,然后双手支着下巴,随意的看了两眼,便微微的眯着眼睛养起了瞌睡。要说简雍也是真的很瞌睡,居然在刘辩那朗朗的读书声中,居然还睡的涎水直流。
“醒醒,醒醒!”就在简雍睡的迷糊的时候,忽然听到刘辩呼喊他的声音。简雍急忙睁开眼睛,顺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水,迷迷糊糊的道:“是不是到了吃饭的时候?”
“哼!不知所谓!”这时忽然从简雍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哼和一句威严十足的话语。
简雍心中一惊急忙转头望去,却是一名三十多岁,身穿官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看到这里简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皇帝老儿,这个老头应该是刘辩的先生,想着心中不禁暗道:“凶什么凶?大家都是打工的,相煎何太急?”
“这张让挑选来的伴读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中年男子丢下一句话,便拂袖出了内室,向学堂那间屋子走去。
“你怎么能睡觉呢?一会给杨先生陪了礼吧!”见中年男子生气离开,刘辩低声冲简雍说了一句,然后便拿着书简跟着出去了。
“唉!我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脱离了卢老头的魔掌,千辛万苦的来到雒阳,没想到又要栽进这万恶的学堂了,苦啊~啊~啊~”简雍心中一边叹息悲鸣着,一边照葫芦画瓢的拿起书简,老老实实的进入了学堂。
简雍自己找了一个不扎眼的地方坐下,那杨先生却是看也没看简雍一眼,看来已经直接把简雍给归属进了‘孺子不可教也’的一类学生中,只是伴着脸十分严肃的给刘辩讲解着经意。简雍一看这样心中窃喜,这样也好他乐的清闲,于是便望那一坐,眼望杨先生,但是心却已经跑到爪哇国去了。
过了一会,饥肠辘辘把简雍从爪哇国给拉了回来,他早上吃的太早了,而且那时候还有点癔症,所以只是随便吃了一点,到现在还没有晌午呢他就饿的几乎前胸贴后背的,于是他便抱着肚子,心中无限的遐想着:“不知道这皇宫中工作,有没有工作餐啊?有工作餐会不会很丰盛啊?”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何也?就是说君子团结但是不结党,小人结党,但是却不团结。皇子殿下可听明白了?”
“杨先生,我听明白了。”刘辩乖巧的笑道。
“很好!那我们再将下一句,‘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咕噜噜、咕噜噜……”杨先生听了刘辩的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摇头晃脑的开始继续,那知道这是却被简雍肚子的叫声给打断了下来。顿时杨先生那好像能杀死人一样的炽热目光,刘辩那略显好奇,又有几分担忧的目光,一起交织到了可怜的简雍身上。
“这、这不是我能控制的。”简雍无辜的看着两人,十分不好意思的道。
“成何体统?给某滚出去。”杨先生红着脸冲简雍吼道。
简雍听了杨先生的话顿时心中气恼,自从来了雒阳以后就顺心如意过,是个人不是个人都想对他指手画脚,可是偏偏有些人他现在又不能得罪,于是便只有忍气吞声的过了。没想到现在连一个教书匠都对他吆五喝六的,他心中那能不恼,再加上本身就又累又饿,还呆在这里给这个迂腐的夫子捧场,按照他的想法,已经够给杨先生面子了。可是这个老夫子却是丝毫不领情,反而恶语相向。
“在下是皇子殿下的伴读,又不是先生的学生,先生又有什么权力指使在下?再说了,先生是教皇子殿下的,在下是佐助皇子殿下的,我们的地位相当,先生又凭什么指使在下?”简雍面带冷笑的质问着杨先生。
“笑话!某乃是陛下聘请来教导皇子殿下的,你一个宦官物色来的伴读,也敢跟某平起平坐?当真是不知所谓!”杨先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哼道。
“笑话?当真是可笑啊!你是先生责任是教导好皇子的学业,我是伴读责任是辅佐皇子学好学业的,既然如此我们都是为了皇子能完成学业,其责任一样,既然责任一样,地位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竖子安敢如此强词夺理?某乃太中大夫,你乃何人?”
“在下虽是一介布衣,但是也知道什么是‘威武不能屈’,如果先生想拿官位来另在下屈服,那先生可就大错特错了。而且如果仗势欺人的话,先生恐怕就有失君子之行了。如果是一个连君子都不是的人,那他又怎么能教好一位皇子呢?”
“你……你,安敢如此欺某。”杨先生闻言顿时气的声音都变了,指着简雍的手也颤抖了起来。不是这杨先生的养气功夫不够,而是简雍实在是太不厚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但是简雍却偏偏骂杨先生的忌讳,也可以说是天下儒生的忌讳,那就是说他不是君子。儒生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外乎就是一个君子,但是这世上有有几人能真真正正的称为君子呢?所以天下的儒生,一大把都自欺欺人的自称为君子,可是这层面具却被简雍给无情的撕破了,杨先生要不是定力还可以,恐怕早扑上去跟简雍拼命了。
“难道在下冤枉了先生不成?”
“某如何不是君子?某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有亲可畏,有君可事,有子可遗;有亲可畏,有君……”
“好了好了!敢问杨先生,与前司徒,当今太常杨赐公怎么称呼?”不等杨先生长篇大论说完,简雍便微笑着打断了,然后转移话题问道。
“额?”杨先生闻言微微的一愣,不知道简雍问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已经能感觉到,简雍绝对不是纨绔子弟了,而是一个有机谋的人,虽然不知道他问这话的后招是什么,但是杨先生还是皱眉回道:“乃是家父!”
“方才还有人教皇子说什么‘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没想到自己家却是二世三公,父子同朝,门生无数,这样的人是君子吗?在下不知,望先生解惑才是。”简雍面上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慢条斯理的收着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