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啊!嘴也好干啊!”睡梦中的简雍突然呻吟了两声,然后便痛苦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是一间不怎么大,装饰也甚是简陋的卧室。四周打量而来一番后,简雍起身抓过榻上的一壶水,直接凑到嘴边“咕咚、咕咚”的连喝了几大口,这才打住,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睡了一夜,简雍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明白了力量小可以积攒,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也更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今天既然能被一个老太监给玩弄在股掌之间,那说明自己的手段还是不够。所以他还要继续成长,如果连这个六根不全的家伙都斗不过,哪以后还有什么资本跟那些‘多智而近妖’的家伙们叫板?想到这里简雍一咬牙一跺脚,心中恶狠狠的道:“张让老狗,是你先招惹小爷的,那就别怪小爷了。雒阳是一个是非之地,小爷本不想多待的,但是现在小爷决定留下来陪你好好玩玩了,就当是为了以后的斗争学点经验,你个老狗就暂且先当小爷的磨刀石吧!”
想着他又灌了两口冷水,正准备再躺下美美的在小憩一会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悠扬清脆的琴声。
“又是《阳春白雪》,不知道是不是美女在弹?”略微一听,简雍低声嘟囔了一句,心中无限的遐想了起来。但是这时他却没力气跑出去一看究竟,现在他的头疼身软,也只有胡思乱想的份了。只见他微微的闭着眼,倾听着优美的琴声。
“这、这不是跟甄家那小丫头一个调吗?不会就是小丫头口中所说的先生吧!”听了片刻,简雍霍然起身,微微惊诧的暗道了一句,想着他强忍着不适,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门外是一所极小的院落,院落里除了一口古井和一株大桐树外空无一物。这时古井畔,桐树下正安安稳稳的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这时正在焚香操琴,由于背对着简雍,所以简雍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看着衣着简雍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昨日那名酒客。酒客显然不知道有人正在偷窥他,犹自忘情的弹奏着曲子,过了良久才一曲完毕。弹完曲子后,酒客仰头向天,怅然若失的长叹了一声。
“大叔,都过了这么久,怎么你的琴技还似乎没有长进啊?”这时简雍倚着门,笑盈盈的问着酒客。
酒客闻言微微一怔,当即回过头来。简雍凝目看去,却是一张黑黑干干,普普通通的四十多岁的脸庞,若不是有三络长须给他增添了几分飘逸之气,还真和乡间老农有的一比。这让简雍十分的失望,虽然不是美女,但是有一个看着清爽的老头陪着也差不多。
“小兄弟醒了!”酒客看清了简雍含笑而道。
“醒了!谢大叔收容,要不然小子可就之能露宿街头了。”简雍急忙挣扎着站起,冲酒客行礼道谢。
“举手之劳,小兄弟不必客气!”酒客急忙起身扶起简雍笑道,旋即问道:“小兄弟以前听过老夫弹琴了吗?老夫实实在在的想不起来了。”
“在下并未听过大叔弹琴。”
“哦?那公子刚才何以言老夫的琴技没有长进?”
“在下虽然并没有听过大叔弹琴,可是却听过大叔的学生弹琴!”
“学生?老夫何时收过什么学生?”
“大叔难道不记得甄姜小姐了吗?”
“甄姜?可是中山甄家的大小姐?”
“然也!大叔莫非真的忘记了?”
“小兄弟真会说笑,她一个女孩家家的算什么学生?老夫当时看她学琴刻苦,更兼这小丫头聪慧灵巧,便略一点拨,这做不的真的。”酒客哈哈大笑,给简雍解释者,但是言语之中却是不怎么看好女儿家。
“女儿家家的怎么了?这小丫头的琴艺现在恐怕比大叔你是不遑多让了,而且这《阳春白雪》一曲,甚至已经超越大叔远矣!略一点拨便有如此成就,这样好的学生,大叔却弃之如敝屣,在下都觉得可惜!”简雍撇了撇嘴,颇为不满的替甄姜辩解着。
“小兄弟此话当真?”酒客十分惊诧的问道。
“那个还骗你不成?这是我亲耳见证的!不然怎么会能听出你们的琴意出自一脉?”
“如此说来,倒是老夫落在那小丫头的后面了!”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弟子强过先生乃是至理,大叔就不必执拗了。”简雍微笑着宽慰着酒客。
“老夫岂是心胸狭隘之辈?听到故人之女有此成就,老夫心中深感欣慰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听小兄弟的言语,对那丫头甚是维护,莫非?”酒客这时面带暖味之色的看着简雍问道。
“大叔说笑了,在下和甄姑娘只是朋友而已!”简雍闻言大窘,急忙解释着。
“朋友?”
“朋友!”
“哈哈……”听到这里,酒客哈哈一笑,也不再问什么,只是露出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样。
只看的简雍莫名其妙,不禁挠头不止。
“小兄弟,屋里坐吧!”这时酒客邀请简雍入内。
“谢大叔。”简雍道了声谢,便随着酒客向室内走去。
分宾主坐后,酒客温言道:“不知小兄弟姓名?那里人氏?”
“在下简雍,幽州涿郡人氏。还未请教大叔大名?”
“老夫田丰!”
“田丰?可是巨鹿田元皓乎?”简雍闻言豁然站起,大惊失色的问道。
“公子莫非听说过老夫?”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简雍口中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这田丰是谁?如果三国时期要排一个十大谋士的话,那此人一定能上榜,当然这是虚的。若说实的,简雍的好友,原来三国历史上最早的北方霸主公孙瓒就是灭亡在田丰的手中。而且此人也可谓是算无遗漏,连自己的死期都能算到。这样的一个大智者却没有能投效一个名主,而落的一个惨死狱中的下场。简雍每次看三国,都对这样一个大智者感到十分的惋惜。
“老夫自问并无名声啊!”田丰皱着没有问着简雍。
“在下是听甄姑娘提起过。”简雍无奈,只有拿出甄姜当挡箭牌。
田丰闻言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
“咳咳,田先生不是为侍御史吗?怎么今天没有去处理公务啊?”简雍看着田丰这样,急忙开始转移话题。
“哼,还处理个什么公务?天子都不临朝,还要我等侍御史何用?”田丰闻言面色一寒冷声道。原来这侍御史受命御史中丞,接受公卿奏事,举劾非法,可是他们有再多的本子,皇帝大人却是一本不看,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天子不临朝?这是怎么回事?”
“天子不临朝这是常事,以往是三日一朝,后来是六日,到现在的十日有可能都不朝一次。”
“天子不上朝,那他都干什么?”
“干什么?整日饮酒嬉戏,迷恋酒色和那些幽女残男等以商卖为乐,真是一个昏聩不明、荒淫无道……”
“田先生,慎言啊!这里可是雒阳。”
“雒阳?雒阳怎么了?雒阳就不能让人说话了?”田丰愤愤不平的叫道,好像要发泄出心中所有的不满一样,说着冲简雍吼道:“老夫本以为你也是一个有风骨的人,没想到却也是一个软骨头,早知道如此,老夫何必背你回家中?”
“先生何以说在下是有风骨之人?又何以说在下是软骨头?”简雍面带微笑反问道,心中却在想:“难怪如此,看来这老头是把我当成了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怪不得才敢在我满前肆无忌惮的说这些大不敬的话。”
“哼!还不是因为你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本以为你也是一个高洁之士,那知道也是一个畏首畏尾之辈!汝辈不足于老夫共语,快些去吧!”田丰黑着脸冷冷的哼道。
“先生若让在下去了,就不怕在下去十常侍那里告上一状?”简雍却是赖着不走嬉皮笑脸的道。
“只要你觉得能对的起老夫的留宿之情,尽管去告就是,老夫有又何惧?”
“先生都说在下是个软骨头,如此谄媚的大好机会,在下这个软骨头又怎会放过?至于这留宿之情,等在下飞黄腾达之后,十倍偿还先生便是。”
“你这小人,尽管去吧!田丰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大丈夫!”
“大丈夫岂能于小人为伍?方今朝堂之上有几人不是小人?有本事你挂冠而去啊!大儒卢植连两千石的九江太守都能抛下,如此才可谓大丈夫也!可是先生你呢?区区一个六百石的侍御史都舍不得放下,既然舍不得你的官位,与一众小人为伍,又有何颜面说自己是高洁之士、大丈夫?不过一介匹夫耳!”简雍面带冷笑,讥讽着田丰。
“竖子安敢如此羞辱老夫!你知道个什么?老夫一旦挂冠而去,便空出一个六百石的官位,那些阉竖便可以再用这官位卖出六百万钱,老夫才没有那么傻呢!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夫岂不如同给阉竖送钱无异?老夫才不退呢!有老夫在,至少能尽自己的力量做一点有公允的事,让那些贼子们如鲠在喉。”田丰喘着粗气声嘶力竭的吼道。
“如此这便是了,你平日里没什么把柄,那些人不能把你怎么样。如果你像这样肆无忌惮的大放厥词,一旦被有心人听去了,那别说你的官位了,就是你的性命恐怕也是难保的!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还真是个笨老头!”简雍当即冲田丰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的笑道。
“这……”简雍此言一出,原本愤愤难平的田丰顿时有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