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郭立,见过张老爷。”郭立低着头,趋步进入内堂,低声说了一句便伏地请安。
“嗯~郭大人起来吧!”张让抬眼看了郭立一眼,嗯了一声。
“谢过张老爷。”郭立道了声谢,又抱了抱拳,这才起身,然后恭恭敬敬的站立一旁。
“廷尉正干着可还顺心如意?”张让瞄了郭立一眼轻声问道。
“托您老的福,干的倒还顺心如意。”郭立赔笑着道。
“那就好!有那个不长眼的,就报出咱家的名字,看着雒阳城中还有谁敢不买账?”
“那是!那是!当今天下,谁敢驳您老人家的面子?只要有您老给下官撑腰,下官谁也不怕。”
“好了!闲话就不说了,说说你给咱家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是这样的,今天有一桩恶仆欺主的状子抵到了廷尉衙门。”
“怎么?审个恶仆欺主的案子,还要咱家教你不成?咱家怎么养了你们这群饭桶?”张让闻言眼神顿变,尖声喝问道。
“老爷息怒!您听小人把话说完。”郭立吓得急忙跪地乞求道。
“哼~那你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是是,老爷您不是一直怀疑‘如意家居’和‘耿氏商号’关系非比寻常,怕两家其实是一家,而且苏双他们背后一定有什么人,让我们千万要留意的吗?”
“是啊!可是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们连个屁都不放。”张让闻言恨声道,说着他恍然大悟道:“莫非今天的案子和这事有关联?”
“大有关联,原告状告‘如意家居’小厮孔小二欺主,后来把苏双请到大堂来一对质,您猜怎么着?”郭立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道。
“你废什么话,快说!”张让皱起眉头喝道。
“是是是!下官知错!他们俩人在大堂上一对质,原告居然把那苏双给吓得冷汗直流,还恭恭敬敬的冲原告叫‘公子’。老爷您果然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苏双背后有人,实在是洞察入微啊!”
“哦~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下官看的真真的。”
“那后来怎么样了?”
“好家伙,二十大板下去,硬生生的把孔小二给打的昏了过去,还差一点都充军了呢!”
“对了,那原告叫什么名字?”张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
“下官记得好像叫……叫简雍。”郭立皱着眉头略微迟疑的想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道。
“表字呢?”
“没有表字。”
“怎么会没有表字?你个废物,是不是给忘了?”张让怒声喝道。
“老爷,真没有啊!那简雍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既未加冠,何来的表字啊?”郭立苦着脸,十分委屈的道。
“才十六、七岁?”
“是啊!下官目测,最多也就这个年龄。”
“这不对吧!天下也没有姓简的豪门大族啊!再说了,苏双,咱家也是见过的,油滑的紧,便是在一众贵人面前也是谈笑风生、游刃有余。怎么会被一个尚未及冠的二世祖给吓的冷汗直流?”
“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可是下官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有趣!有趣!一个少年郎刚到雒阳就给苏双来了个下马威,苏双还对他敬畏非常,就算是这少年仗着父辈的威望,那也不简单啊!”张让面带微笑,十分好奇的道。
“是啊!那小子还出奇的冷静和自信,跪在堂下镇定自若,视本官的官威如无物,嚣张的紧。”郭立当即愤愤不平的附和着。
“你知道什么?岂不闻:‘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就你那德行,也就吓唬吓唬平民老百姓还差不多。”
“老爷说的是!老爷说的是!”
“越这么说,咱家越有兴趣了,还真想见识见识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您老人家想见他,那还不是他修来的福气?要不下官一会就去苏双府上,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
“先不忙,你先回去,咱家给你五天时间,查查那小子的底细,查的越清楚越好。听到没有?”张让盯着郭立问道。
“老爷您放心,下官一定照办,不出五天一定把你小子的身世给您查的明明白白。”郭立当即拍着胸膛承诺道。
“如此最好!只要你好好的为咱家办事,咱家绝对亏待不了你的。”
“下官知晓!下官知晓!下官一定尽心尽力的为老爷您办事。”
“嗯~那你去吧!”张让点了点头,冲郭立摆了摆手。
“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了,下官告退。”郭立当即躬身行礼,然后快步倒退到门口,出门后才站起身来,低声的咒骂了张让几句,然后在张府下人的引领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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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到店面了,您请下车吧!”马车刚停,苏双便掀起车门处的帘幕跳下马车,然后冲马车内的简雍道。
“这么快呀!我们去的事情走了有大半个时辰,这顶多才两刻钟的时间。”简雍一边向外走,一边微笑着道。
陈到在简雍背后哑然失笑,苏双在简雍身前摇头苦笑。
“来,小到,这次咱们可以堂堂正正,毫无阻拦的进门了。”下了马车,简雍拉着陈到的手,向店内走去,还有意无意的丢下一句话。
“兄长,您就少说两句吧!”进入店面后,陈到偷眼看了一下,站在门外满脸尴尬的苏双,拉了拉简雍的衣服轻声道。
“听你的,咱不说了。”简雍微笑着道,说着侧头看着苏双道:“进来吧!非单(双不是单,自拟苏双表字)!”
“谢公子!”苏双喜声道谢,既然简雍已经称号他的表字了,那也就是说不再怨他了。
简雍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苏双不用那么多礼。然后便在‘如意家居’里转悠转悠。店面也不甚大,宽有两丈,长越六、七丈,木质的栏栅把店面总体上隔成三间,中间是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小东西,左边一些常见的日常家居用品,不过材料上要高级一些。右边却是最里面空空如也,简雍知道那是全雒阳最期待的一年两次的新潮家具的柜台。
“这次的货还没有到么?”看了看后简雍轻声问着苏双。
“已经在路上了,也就这几天的时间,应该就能到了。”苏双恭声道。
“这次的货可是不一般的东西,到时候还要仰仗您的手段了,争取卖个好价钱。”
“瞧您说的,这都是属下份内的事,属下又怎敢不尽心尽责?”
“你办事我放心。”简雍拍了拍苏双的肩膀道。
“谢公子的信任。”苏双诚惶诚恐的道。
“那咱们到后堂坐坐吧!”简雍看着苏双道。
“好的,属下为您带路。”苏双急忙答了一声,然后在前面给简雍领路。
简雍和陈到跟着苏双后面,穿过前厅,到了后堂。仆人早已经备好了茶点,简雍三人便坐下。简雍微笑着看了看左右的侍者。苏双会意,当即喝退了左右侍者。陈到也要出去,却被简雍给拦了下来。于是陈到也不坚持了,便跟榻上的点心较劲了起来。
“非单,你可有怨我?”轻啜了一口香茶后,简雍面带微笑的看着苏双问道。
“属下不敢。”苏双敛容道。
“你心中定然有所不忿,这里也没有外人,小到是我兄弟,你尽管直言便是。”
“那属下就冒昧的问一句,公子可是不相信属下?”
“何出此言?”
“公子从幽州突然至此,也不知会属下一声,难道不是为了打属下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还杖责属下妻弟孔小二,这难道不是警告属下?”
“很好非单,你能对我袒露胸中不满,说明你对我还是很忠诚的,这一点让我很是欣慰。”
“苏双虽然对外人有些圆滑,但是对公子还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还请公子为苏双解惑。”
“我守孝期已满,而且在幽州也呆腻了,想来这天子脚下,繁华无比的雒阳转转,所以就来了。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不让你们分心,因为我这一路游玩着过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雒阳。至于杖责你妻弟却纯属偶然,第一,他触了我的霉头,让我很不爽。第二,我不希望手下的奴仆都是嚣张跋扈之徒,正好借他来警告一下其余的人。第三,我初来乍到,总是要立个下马威吧!不然那些下人还有谁把我这样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如此说来,却是小二他倒霉了。”
“其实是他更好,连你的妻弟我都敢打,那其余的人还有谁我不敢打?这样起的威慑作用岂不更大?”
苏双闻言唯有苦笑。
“他的打也不白挨,你暗地从柜上取十金给他做医疗费。不过这里也不能让他再待下去了,不然就起不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公子,这样怎么行?这岂不断了小二的生路啊?”
“看来你倒是挺看重他的吗?还是你怕他姐姐啊?”简雍调笑着问道。
“公子,您也知道。属下那发妻无出,属下还指望着小二他姐姐给我们苏家延续香火,这要断了小二的生计,他姐姐还不跟属下闹腾?”苏双低着头搓了搓手,略显无奈的道。
“我又没说断他的生路,先让他养养伤,然后看在世平那里给他谋个什么差事干着。”
“那属下带小二他们姐弟谢过公子的厚恩了。”苏双闻言大喜,起身冲简雍行了一礼。
“别高兴的太早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他有什么跋扈之举,那可就没有今天这么简单了。”简雍冷冷的着苏双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叮嘱他,他再有什么跋扈之举,不用您动手,属下亲自打断他的腿。”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那属下领您去‘耿记酒楼’尝尝?”苏双试探着问道。
“好呀!去咱自家的地方吃实惠。”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对了!去的时候把你今天买的酒带上,地道的杜康,够味!”简雍十分无耻的喊住苏双吩咐道。
“属下知晓了。”苏双无奈的笑着应承了下来。
陈到则冲简雍露出了一副果然无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