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言占领镇云关以后,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接收俘虏问题。一番清点一下来,原本驻军有九万人,被打死五千人,受伤一万多人,除去后勤兵、挑夫、厨房和军医,作战精兵有五万多人,这些人之中大部分对皇室还是很忠诚的,尤其妻儿老小都在帝国大后方呆着,就算勉强收编,估计也不愿舍弃身家性命跟他造反,真正打起仗来只怕会四散而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冥思苦想了良久,将王凌等人招了进来,交给他几百两银子,叫他在军营里散布流言,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会,然后才写信给荟柠公主告平安。
当时荟柠公主、昭月公主带着符茵、黛烟、怀燕等人在五千人马的护送下正日夜兼程地往帝都赶来,只怕见不到皇帝的最后一面,所以走的十分急。
一行人路过杨言的封地来客镇的时候,只见这里已经开垦了不少农田,房屋也盖了不少,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荟柠打听到这块封地已经换了主人,被太子赏赐给任平先,只是他从未来过这里。
荟柠公主便下令在镇上的客栈里暂时歇息,众女包下所有房间,其余宾客不得擅入,随行军队则在镇外的荒地上安营扎寨。
刚刚安顿完毕,忽然外面有军士报:“外边来了一个人,说是有信给公主。”
荟柠连忙下令请入,谁知军士只拿了一封信进来道:“那人给了信就离开了。”
荟柠也不多问,收下信让军士退下,再让众女关好门窗,点烛观看。一看字迹,正是杨言的风格,不由得惊喜起来。
众女见此也连忙围着她一个劲地看那信上的内容。大家看到杨言在信中述说自己连破任平先、贺兰广的十一万人马,并顺利占领镇云关,登时一个个喜的泪流满面,自分别这些日子来,众女均担心他只有两千人马,会被任平先击败,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符茵向荟柠、昭月笑道:“人都说女人外向,果然不错,要知道这些军队都是忠于贺兰家的,你们听说他们被击败,不但不愤怒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要让父皇知道了该气成什么样子?”
荟柠、昭月笑道:“这要看他们是被谁击败的,如今我们那糊涂的大哥、二哥把持朝政,对功臣不但不以嘉奖,还要密谋迫害,整个朝野只有刘丙瑞敢站出来维持公道,想起来实在是让人失望和气愤,这次咱们回去,不仅仅是要看望父王,而且还要对两位哥哥多加劝阻,让他们撤销对杨言的无理指控。”
众女均点头称是,将那信传来传去,翻来覆去地看。不言众人欣喜万般,只说这帝都皇宫之内,闰郡王贺兰雄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读着从各地上报来的奏疏,太子贺兰英则坐在一旁打着瞌睡。
贺兰广将他推醒道:“我说皇兄,这么多奏疏要批红,你好歹帮个忙儿,别一味睡觉行不?”
太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忙完啊?”
贺兰广看了看手中的怀表道:“没想到已经是寅时三刻,我也该回去了。”说着起来就要走。
太子连忙拦着他,指着桌子上的厚厚一叠文书道:“我说二弟,你再帮帮忙吧,今天要是再完不成,内阁那帮老头子会吃了我。”
“不行啊,天天都是这样,只怕你弟妹有怨言,我得先走了。”
“这样吧,要是我让人把所有奏疏都送到王府,你帮我全权处理,这样王妃就没话可守了吧。”
贺兰雄心中一动,却推辞道:“这怎么行,我现在偶尔帮帮你已经有人说我擅权干政,你要是这样,岂不是让他们做实了我的罪名,不行不行,不妥不妥啊。”
贺兰英叹道:“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太子我原本是要让给你的,就是这些老家伙一个劲说什么长兄为大,一定要我做这个太子,逼着父皇下旨,你是知道我的,向来对政治毫无兴趣,他们要敢再说,我就立刻辞掉这太子不当,我看谁还敢乱说,拜托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只好谨遵,只是咱们需把事情做的保密一些,你每晚只差一些信的过的人,把奏疏送到我那边,千万别让人发现就是了。”
“哈哈,那就多谢二弟了,皇兄日后必定多加感谢。”一想到自己要摆脱这些枯燥的文书,太子喜不自禁。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女子,穿着锦绣凤衣,凤钗步摇插满头,一颦一笑皆有万种风情,太子见了,连忙迎上前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这儿不能轻易进来的吗?”
原来此人正是当朝太子妃,闰郡王连忙上前道:“臣弟给皇嫂请安。”
太子妃点头道:“都是自家人,郡王不必多礼。”说完又道:“我原是不该来的,只是我见郡王和太子常常为国事忙到深夜,只怕累坏身子,所以命人煮了燕窝粥,你们尝尝。”
说毕,拍了怕手,一帮丫头托着盘子鱼贯而入,将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太子见此连忙道:“让你费心了,既然如此,二弟何不尝尝?”
闰郡王道了声谢,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太子妃便走到案前,拿起一本奏疏看了起来。
太子连忙拦着她道:“这岂是你们女人能看懂的,连我都看着想睡觉。你先回去吧,我忙完就过来陪你。”
太子妃冷笑道:“我怎么不能看,连你的两个妹妹都能在外行兵打仗,难道我连她们都不如?”
“你不是不知道,先皇定下的规矩,外戚不得干政,我那两个妹妹虽然现在能执掌兵马,将来嫁人了,一样也不能过问国家大事。”
“有什么了不起,不看就不看,我也困了,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朝呢。”
闰郡王连忙起身作揖道:“恭送皇嫂。”
当晚太子忙完之后,回到寝宫里,却见太子妃仍点着灯在床前等他。
太子笑道:“今晚怎么有心等我,不是叫你先睡的吗?”
太子妃却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吓得太子连忙拉着她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太子妃抽泣道:“臣妾自入宫以来,幸蒙太子好生相待,一直恩恩爱爱,让臣妾度过最难忘的一段日子,本以为咱们会这样一直白头偕老,可惜臣妾愚笨无知,今日才得知太子并无意于皇位,臣妾原本将是一国之后,受万人跪拜,将来却要作他人臣子,向他人下跪,此奇耻大辱,臣妾实不能忍。”
说毕,从袖中取出一把剪子,当胸便刺,慌得太子连忙夺下剪刀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太子妃掩面而泣道:“太子既无意于皇位,臣妾也别无所求,只求一死,还望太子成全。”
“你这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原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劝我去争什么皇位,谁知我白认了你,你说说看,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我的太皇太爷、皇爷爷和父皇,为了那些国事成日里操碎了心,五十多岁就满头白发,落下满身病痛,这些我从小就看在眼里,这国家还不是该乱就乱,没有一点起色?你说你怕向别人磕头,我们去一个偏远的封地当郡王,那就不用向当朝的皇帝磕头,这不就结了?”太子一边说,一边跌足长叹。
太子妃停止抽泣,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若现在还是郡王也就罢了,可惜你现在是太子,是当朝的储君,受万的民敬仰和大臣的拥戴,若是有朝一日你被废,那将是个什么下场?百姓的敬仰就会变成唾弃,大臣的拥护将变成恶毒的咒骂,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什么叫破鼓万人捶?这还倒也罢了,新皇帝会放心有资格和他争帝位的人好好活着?那些奴才为了高升,难道不会为了表功勋在新皇帝面前进谗言?你睁开眼瞧瞧吧!历朝历代有几个废太子能善终的,不是被人毒死就是被人暗杀,我的太子爷啊,臣妾宁愿现在就死了,也不会沦落到被万人唾弃的地步啊,不如让臣妾先走一步吧。”太子妃一边说一边哭,又要去寻剪刀。
她这一番话说的太子心中也起了惧意,连忙拦着她道:“好!好!我听你的,快别哭了,真是的,叫奴才看见了该怎么办呢,还以为把你怎么着了。”
太子妃这才停止哭闹,抽噎道:“你放心,奴才都被我打发出去了。”
“看来你是存了心想跟我闹。”太子无语道。
“臣妾不是闹,臣妾是为了太子的性命和名声作想啊,所谓夫妻一体,敢问当今谁还能比我更为你用心?”
“好吧,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反正我不是当皇帝的料,一看到那些奏疏我就头疼,什么那里发大水被淹了,什么边关又打败仗了,总之感觉末日就要来了,我又不会应对,只怕国家在我手中会毁掉的,你们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所以太子爷就让闰郡王来为你打点国家大事?”
“他是我亲弟弟,我们从小感情就要好,放眼整个朝廷,除了他没人能帮我的忙了。”
“恕臣妾愚见,太子也是饱读史书之人,请问历史上兄弟之间为了皇位反目成仇,互相残杀的例子还少吗?”
太子闻此脸色大变,冷冷道:“你可别乱说,咱们兄弟感情可好着呢。”
太子妃登时无语,知道这太子平日里有些痴性,一时半会也听不进劝,只得改口道:“那好,咱们不提闰郡王,太子爷既然不喜欢翻阅奏疏,臣妾倒是想替太子爷帮忙,一来让闰郡王不再担当干政骂名,二来也为太子缓解监国辛劳。”
“你真的会批阅奏疏?”太子惊讶道。
太子妃娇俏的脸庞此时竟豪气顿生:“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权力的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