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州王家镇。
夏末的夜已经有了丝丝凉意,阴暗破败的地窖内,慕容迁抱着剑,闭眼靠在一边,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样子,虽然很疲惫,但是依然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秋明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深情恐惧又麻木。
地窖里还散落着一些白菜以及几坛烈酒,秋明看着老鼠从中间蹿过,不禁想起自己在被收养之前,也是什么都吃的,老鼠肉好像也特别好吃,好几年没吃过了,倒是有些想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头埋了下去。
他们在这个地窖里已经呆了十天了,身上的干粮和水也所剩无几。
慕容迁耳朵动了动,听见了外面微弱的脚步声,他对着秋明打了个手势,屏住了呼吸。
秋明抬头看着地窖的唯一入口,紧张起来。
脚步声在头顶位置消失,有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很快,又向远方而去。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迟早会被发现,还是要找个机会溜出去才是,慕容迁在心里慢慢的盘算着,脑海里回想着在到达这里之后的事情,希望可以找到一条活路。
和道士分开后,慕容迁带着秋明在十天前到达了王家镇,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在镇子的东头,镇上的人和普通人一样,高谈阔论,小贩们兜售着货物,很普通的场面。
慕容迁和秋明在客栈吃了晚饭后便都休息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两人都很是疲惫,很快就陷入熟睡之中。
天生对危险的直觉让慕容迁在入夜后突然就醒了过来,他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看着窗户上微弱的光亮,他走到窗户旁边,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场景。
客栈所在的镇子东头,旁边是一大片开阔的场地,生长着大片的青草,方圆十里都没有树,此时场地四周燃着四根巨大的火把,将场地照的通透光亮。
火把中间是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起来的高台,之前是没有的,因为慕容迁在进房间之后,习惯性的看过周围的环境,并没有看见这座高台和火把,所以他才肯定。
高台约是一层楼的高度,所以他能请清楚楚的看见上面的情景。
高台上跪坐着一个白袍的女人,低着头,长发覆面,朝着这个方向,一动不动,双手被绑在身后,她的旁边是一方桌案,上面玲琅满目的摆放了很多法器,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正在桌案前盘着腿静静的打坐。
高台下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慕容仔细看了看,发现都是镇上的人,安安静静的站着,好像是木偶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像是某种仪式或者是祭祀。
慕容迁先将秋明抱了过来放在自己床上,然后所有将东西收拾好,这才继续回到窗户旁边看向外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外面才有了动静。
高台下的人全部匍匐的跪倒在地下,低着头,额头触碰到泥土里,如尘埃般卑微。
裹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桌案后,不断从桌案上拿起东西,洋洋洒洒的抛洒在周围,然后将一根红色的蜡烛点燃,再以奇怪的步伐在白袍女人周围转动。
甜腻馨香的味道传来,慕容迁耸了耸鼻尖,没有分辨出来。
蜡烛燃烧了三分之一的时候,高台上的女人有了动静,她先是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缓慢的抬起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分到两边,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来,她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剧烈的挣扎起来,她想大声喊叫,但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随着都斗篷人的动作越来越快,那种甜腻馨香的味道便越浓,慕容迁叫醒秋明,两人遮了口鼻,再次回到窗户下观望。
秋明睡得正酣的时候被叫醒,这会脑袋里一团乱糟糟的还不清醒,只是下意识的按着师父的法子掩着口鼻,迷茫的看向窗外。
慕容迁忽然震惊的睁大眼睛来,在高台上,夜空之中,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虚影,隐隐绰绰的像是一个士大夫的装扮,因为夜色和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白袍女人歪倒在一边,惊恐的看着天上,绝望的闭上眼睛。
斗篷人在女人周围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虚影已经到达头顶的时候,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恭敬的匍匐在地上。
高大的虚影落在高台上,直接伸出一只手抓住女人,一口便咬掉了她的头,鲜血飞溅,落了斗篷人一头一脸,但是他丝毫不在意,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稍有动作。
像是吃萝卜一样,咔嚓咔嚓,女人很快就被吃完了。
空气里安静的可怕。
“啊,鬼啊。”惊天动地的叫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慕容迁想也不想,抓起秋明,朝着相反的方向就跑。
秋明被他提在手里,心神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幕里没缓过神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是一根萝卜,被咔嚓咔嚓的吃掉了。
是真的,不是做梦,秋明意识到这一点,张嘴就想继续尖叫,被慕容迁提在身前一放,呼啸的风灌了他一嘴,将尖叫也堵了回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啸,慕容迁脚步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加快速度往镇子那头而去,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秋明晃荡着忍不住回头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师父,他们追上来了。”
声音破碎在空气里。
慕容迁的余光早就瞥见了周围渐渐追上来的人,他们四肢着地,像猴子一样灵活的攀爬跳跃,移动速度飞快,除了身后的追赶的人之外,街道两边的屋顶房檐上也开始出现。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怪物,正常人没有这样的速度与力量。
慕容迁从来不信天地鬼神之说,他只信自己手里的剑,所以被这群怪物前后包围住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将秋明放下护在身边,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
秋明吓得腿肚子都在打战,被慕容迁放下来的时候差点没站住摔在地上,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所以他也拔出剑,坚定的站在了师父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