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角香,闻之,人能与鬼通……”白月啧了一声,放了书,出了院子,而我弄灯的手一顿,贴着豆大的火苗擦过,滚烫的热度之后,我拿起了那书,想起容谢的眸子,我瞅着那句话出了神。
不知不觉的眼角竟有些发凉,我沉了沉眸子,还是就那样睡了一夜。一夜风寒,我有些受凉,可还是站在了容府门口,四下张望之后,却还是未曾见到容谢的身影,有些莫名的失落,终于,我还是上了去容家祖屋的马车。
这是容家的规矩,每逢白事,便需容家的女孩子去后山祖屋以表心意,这一去,便是七天。
正值晌午,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叶照在我身上,斑驳一片。这一大片林子,一座古屋,甚至,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在我沉睡七天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容家的哪一位长辈离开了,我只能跪在祖屋前,一步一跪的进入屋中正堂,这是父亲给我定的规矩,他说,这是我该还的。
屋内的白蜡带着青色的火苗跳动,一排排的灵位在我眼前呈现,我取了香,在低头的那一刻被人握住了手,冰冰冷冷的,我听见容谢的声音,他说:“十一,别怕,我来吧……”
香被他夺了去,而我的手顿在空中,我抬头看着容谢,他却温和的笑着,他牵了我的手,将我带了出去,容谢的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十一,疼吗?”
我摇头,对上他的眸子,却听他说,“十一,不怪你。”
容谢的手轻轻地在我的膝盖上揉动,他的眸子里映着我的浅色衣衫,我用手托着下巴,轻声问他:“容谢,为什么要撒谎说是我的夫子。”
他起了身,背过身去,许久,才道:“想你了,便来看看你……”他站在斑驳的树影里,声音空灵,“担心你。”
我愣住了,我坐在原地,看着容谢的背影,心里微微动容。容谢转过身来,挂着笑,不再言语。
风轻轻的扫过了我的脸,容谢给我递上已经温热的茶,当我问起那七天容家发生的事时,容谢打翻了手上的茶,听着茶杯落地的声音,我抬头看他,他的眸子里竟是一片宁静。
他的身形似有些不稳,在风中微微发颤。
我的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便有强劲的风涌动,一把长剑已擦过我的脸,容谢翻身将我护在了身下,而他的背却血肉模糊,血染红了他的白衫,我的手颤抖的触及他的手,却见一双手猛地将他推开,容谢躺在地上,身后的土地已然一片红色。
“容谢,容谢!”我试图挣开白月的手,白月却捧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告诉我,“小丫头,别傻了,你的容谢已经死了……”
我抬头看着白月,他名义上是我的夫子,实际上却是父亲让他来护我的,我挣开他的手,跑到容谢身边,捧着容谢冰冷的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犀角香,我一时哽咽……
记得容谢的指尖轻轻地触在我的皮肤上,擦去我眼角的泪,他的手带着寒气,彻骨的冷,让我的心发凉。
白月的眸光扫过容谢,将一册书放在我的手里,他带着戒备瞅着容谢,又看向我,“小丫头,犀角香,闻之,人能与鬼通,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的手捧着书册,哽咽着,却只字难吐。
容谢说过,他早就认识我了,而我记忆中的他,却只从赏花那日起出现。
他给了我七日与病魔夺得生命的机会,却是用性命相赌。
在第七日,他燃了犀角香,来看我,那时的容谢,就已经与我相隔很远了。
容谢的心里很早就存在着容府的十一,而我的记忆里,容谢却出现的那么迟。
“容谢,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骗我……”眼睛里已是模糊一片,纵使他死了又如何,那也是因为我。
我曾以为我遇到了一个舍命为我,温润可亲的夫子,曾以为与容谢相识,此后的时间不会再乏味,奈何,说了来日方长,到头来,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