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你做很多事,包括替你受苦。
——记
1
我倒在雪妖的陷阱里,浑身被冰冷的雪包裹着,冻的四肢麻木,没有知觉。
这是我第三次寻找雪原中传说的千年的古寺被困。
也是第三次……差点儿让这破雪妖折腾死。
我出生猎妖一族,无名小辈一个,捉过不少的妖,只是这雪妖,我还真的打不过。
前两次,侥幸逃了,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投胎去了。
我面朝下,吃着大把的冰碴和凉雪,除了口中仅存的温度,大脑也短路停机了。
我的手指深深的插在雪中,指尖四处的搅动,除了疼再无别的感觉,想必此时血液都已经结冰了。
指尖停止了动作,我已经像是一具被冷冻的干尸了。忽的有温柔的东西覆上了我的脸颊,舒服的触感,化了我面上的雪,留了一脸的水渍。
前两次,也是这样的。
我的眼睛上还挂着水珠,能感觉的到冰凉的液体流了下来,刺激的脸上皮肤发寒。
我的手忽的攥住了那人的手,一双泛着水波的眸子对上那对漆黑的瞳孔,他浑身雪白,包括飞扬在风雪里的发,我果断的去摸身旁的刀,却见他扯了扯笑,拦着我的双手蓦地松开了……
那一刻,雪花四起,我瘫倒在雪地里,刺骨的寒冷袭来,我的浑身也再次麻木起来。
白泽甩了甩手,那双漆黑的眸子睨了我一眼,我慌忙从雪堆里爬起来,小跑的追上他。
这次见面,是第三次。
每见一次面,他便沉默一分,直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未说过。
直到他说:“下次别来了。”
白泽的眸子锁在我的身上,他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正泛着飘渺的白雾,隐隐约约的,瞧不到面上的表情。
我就这么隔着一层朦胧,静静的瞅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可怜巴巴的朝他凑近了几分。
听闻白泽是守古寺的神兽,如此一来,那古寺或许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正欲开口时,白泽竟起身,推开了屋门,离开了。
他逆着光,消失在雪花被风卷起的屋口,飘渺的似乎转眼就会消散。
我一个人望着屋口的阳光发愣,久久也未回过神来。
我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瞅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拢了拢衣服,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有一只温暖的手撩了我的发,又为我拢了拢衣服,我迷糊着眼,瞧到他模糊的白影,只见他提了一盏灯,缓缓地推门而去。
门外的雪,在月色下卷起,飞腾,风似乎大了些,白泽衣角翻飞在风雪里,显得无奈安逸。
我匆匆的握了一盏灯,寻着白泽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跟着,我的脚深埋在雪地里,觉的冰冷刺骨,可我还是一步步的踩着白泽的脚印往前走。
书阁。是书阁!
待巨大的建筑物在眼前展现,我说不清心中的感觉,那些喜悦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越接近这书阁,便越觉的对不起白泽。
弄灭手中的灯,我隐在书阁昏暗的角落里,阖着眸子,不敢呼吸,如若白泽见到我,我该如何解释,想着,我又朝角落缩了缩。
我屏住呼吸,透过书架瞅向对面昏黄的灯火,隐隐约约间,对面那盏灯也灭了,模糊的白色也消失了。
“白泽……”
我声音轻的犹如一缕烟,仅仅飘摇片刻便被黑暗吞没,偌大的书阁里,没有一点声音。我缓缓地转头,面前的白泽温润似水,他的颈间挂着黑润的兽角挂坠,这幅画上,茫茫的雪域将他映衬的更加柔和,只是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沉稳。
站了良久,我的手触上了他脖颈的挂坠,好熟悉,我想起三年前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我问他:“你的挂坠呢?”
那时,白泽默了默,才道:“被一个很笨的人弄丢了……”
我的目光锁在润泽的黑玉挂坠上,久久难以移动半分。
这挂坠是白泽的兽角,聚所有灵气于一身的东西,或者说,和他的生命无异。他将自己的生命送了出去,那个人对他而言是有多重要……
初遇那年的记忆早已随时间默默的消散,我记着的,唯有当时与雪色相融的他,其他的,就像云烟般,过眼便尽数散尽。
我的手在黑暗里缓缓地转动,终是将灯重新点燃,在跳动的火光中,陷在他那双黑沉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