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带着生命的那份怦然,闯进了茫茫黑暗里。我的眼前忽的白光一晃,意识竟缓缓转醒,我的鼻尖萦绕着那份来自外面的味道,似是佛前佛香的味道……
白色充斥了我的眼,阖着眸子依旧可以感到那柔和的光线。渐渐的,随着我眸子张合,那柔光散去,终是化出了他清秀的眉眼。
我被他温热的掌心捧着,对着他毫无血色却柔软的唇瓣,那一刻,心头酸酸的,没有眼泪,没有难过,只是想好好的看看他。
安卿的背后如同烈火焚烧般的疼,他皱着眉却依旧挂着一抹春风般的笑,他眼眸中含着春水般的柔和,静静的看着掌心的木鱼,接着,舒展眉梢,默默地阖了眸子……
他终是知道重做石雕的痛苦,烈火焚身的疼却处在冰冷与黑暗里,他的脑海里是阿鱼未曾回头的那一幕,可他又庆幸起来,好在他并不孤独。
我们沉默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而我内心忽的惶恐不安,我耳边的声音渐渐低靡,我张了张口,却觉的喉间如同烈火烧过般,只字难吐。
我用仅有的一点意识坚持着去全力喊着安卿,我的嘴张合着,唇皮干裂,犹可感受到一种轻微的撕裂似的疼。有些细微血腥的味道,缓缓的滑在舌尖上……
我开始挣扎,挣扎着幻化人形,终于,石壁裂了,我浑身血迹斑斑,却依旧拼死挣扎,我终是有了一只手去触碰他的眼睑,安卿的皮肤凉的刺骨,可他确实还活着,还活着……
第一次,我得到放松的感觉,我尝试着用脸颊贴着他,却发觉自己也是浑身僵硬。我张着干裂的唇,一遍遍的叫着,还记得,他微颤着睫毛时,我内心的那份焦灼。
安卿的眸子渐渐聚焦,汇在我的脸上,我看见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因为太冷太冷,那种缓慢就像一世那般漫长,我的泪水化成霜迹,贴在脸上,一层有一层滚烫的泪水盖了上去,对面的他微声道:“阿鱼……”
“嗯……”我哽咽的发不出声,只能缓慢的点头,拼命的想要再次抬起手来去接他的手,仅仅一拳的距离,却难以触碰,那种痛苦,突然让我无力。
“阿鱼……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泪水再次泉涌而下,脸上湿稠的难受,冰凉的触感在脸边晕开,安卿的面容在我眼前放大,他说,那么久了,他终是能做回那人,终是能不让我孤单了。他的唇凉凉的在颊边吻着,我们的手在空中缓缓地向对方握去,就在十指指尖相碰的刹那,我的指尖只剩了凉凉的空气……
白色的烟雾散去,那时的他,戴着白色的连衣帽,一身翩然的白,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明媚的笑,瞧不见他那双墨般的眼睛,只觉得我失去了什么。
最后的他,隐在黑暗里,我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浑身麻木的疼让我双眼聚焦,渐渐地,我的目光定在那石窟上,空空的人形位置,却依稀瞧得见那轮廓的面部贴上了木鱼的空位处,好似一对恋人……
眼睛微阖,却依旧被金色的佛光刺的发疼,我忽的记起,他讲的故事,这终究是有违佛理的。
我发过誓,求过佛,我说,只要和他在一起,来生便形同陌路,可我没想到,这一世,那样的短。我,是他安卿的劫!佛的面,依旧是那含笑,我忽的后悔了,为何要求佛呢?
我只是一个妖,成不了仙,做不了人,留不住他,无法死的轰轰烈烈,却偏偏爱的生不如死。我的泪滴在佛的掌心上,那一刻,天空忽的飘起了雨,我默然的跪下,“可否送我至诛仙台……”
我是妖,没有办法如同仙那般死的高端,如今,只能求来……我不能继续等他了,那佛窟告诉我,他曾属于我,我也曾属于他就够了。
我落诛仙台的时候,似看到白衣翩然的人冲我微微一笑,我的耳边传来温润的一声:“唤我安卿。”
我启唇:“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