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整晚,烦耳在飞船离开“蓝色权杖”星球时告诉我卡兹克可他的儿子正在策划靠着卡兹克可留下的有关宇宙规则的数据,研究一种勉强可以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规则武器,但其实这些早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烦耳这个在外流浪的神族都知道的事,琉璃族蓝色帝国和“私有宝石”当然早就知晓。
这些国家或组织或人,他们都不打算阻止他,因为他身边早就都是蓝色帝国的人,一切都是掌控之中,他现在一切的研究成果,都是对他们的效忠。
这些自然不是我所能接受的。我失眠了整晚,没有想起任何人,任何事,我只是好奇,这星空中最黑的黑是多黑,最暗的暗示多暗。我注定得不到答案,我也不愿意得到答案,所以接下来我就看着看不见的天花板,等着眼睛和时间比赛谁先眨眼,很久之后还是我输了。
现实一点都不感动人,在我眨眼的时候我这样想着,你刚动容,惨的就变得更惨了。
当天烦耳说要带着我去神域,他的老家做客,无处可去的我破天荒的问了一句:“烦耳,你对我很好,可这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困,但是精神疲惫,昨天听到的,让我产生了对早有的疑问的思考。
“因为你无处可去啊,我的孩子,而且你自卑又无助,还是个乡巴佬式的老实人,我害怕你在外飘着飘着,用你强大的生命力积累足够的实力,用你老实的性格积累怨气,一个人再怎么好总有一天是压制不住长时间积累的怨气的,怨气越多越可怕,你的性格会扭曲得非常非常危险。”烦耳认真得看着我。
“越老实越可怕,越善良越恐怖,越爱越残忍,物极必反,现在你到了成熟体,我的孩子,你是一颗邪恶的炸弹,就如规则的孩子灵族一样,一但对这世界彻底失望,就是最可怕的存在。”烦耳歪歪脑袋,头上的呆毛斜着划出一个柔软的斜线。
我的心也跟着这些话重新柔软起来,自嘲的笑一笑:“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看来我还是很强大的哈。”
“行了,好好的活着,不管怎么说,你有一天也会走下飞船的,到时候,你要是想干什么坏事,别让我把你带回来。”烦耳看着我自嘲,却没有露出平时带点傻的笑容。
我的笑容突然很辛酸了,我这种人,族人都是枯骨,我这种人,早就习惯了沉默与孤独,我这种人,在没有亲人之后,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死了都可以啊。
“那时我的枯骨会站起来。我会毁灭一切。”烦耳突然用我的声音说,接着他看了我一眼,很平常的眼神:“你才骗不了我,我能看到你的灵魂的。”
“我哪儿这么想了?”我看烦耳一脸看破这小屁孩装蒜的表情,转身欲走的模样,顿时着急的说。
“你说了,连自己都听不到的话,在你叙述自己的宽容与平静之时,因为你的面前没有一面镜子,所以你的面目狰狞,眼中杀气弥漫,你在说自己的痛苦与孤寂之时,眼里没有泪水,脸上没有泪痕,嘴角也在微笑,只是那泪直接被悲伤蒸发,白气冒出你的眼睛,嘴角的弯曲处,獠牙已经刺破了无血的嘴唇。”烦耳向前头也不回的走着:“你就是一个人形负能量的集合体,易燃易爆炸。”
我在原地笑了笑,收回了嘴角的獠牙,我又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呢?
这就是我在这里,在这片离家还不算很遥远的星域,待的最后一天了。离开家乡,走了,就有一天去更遥远的地方。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回忆这些天的生活,以前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了,我又想起刚才送东西给玉米时自己的模样,真是怂,脸红什么?
窗外的风景,不是一朵一朵的云,不是年少遥想,也不是梦想的远方。我突然记起当初在床上等死时,为了压抑住胃酸的痛苦与恶臭,强迫虚弱的自己思考的问题。
你说在这么一个地方,我的梦想居然能叫做逃避,我将要穿梭长远的距离,为了逃避,必然跨过时间,方便遗忘。我随时随刻站在坍塌悬崖之上的巨石,现在我弱小的身影居然哭着把它踩在脚下,只要我选择逃避,悬崖就会坍塌,巨石在翻滚跌落时,会把我转到它低下,随着它的坠落,将我封印埋葬在崖底。我的梦想原来一直是逃避啊,我坐在椅子上,待在卧室里,看着窗户外路过的一个热闹的星系,上面的飞船进进出出,外圈停靠在引力轨道上的巨型飞船占据着一个又一个的引力轨泊船位。
我这又是在哪里?算不算逃避成功了?如果这悬崖和巨石都是压在我心底的愤怒,孤单,恐惧和其它的心灵负能量,它们从何处而来?如何积压在我的身体里,让我一动都不敢动的站着,流泪到上面,变成新的劳累,颓废和抗拒。
我想到这里,顿时明白了巨石的由来,那悬崖呢?你打何处而来?
我往前搜索记忆,用力往前搜索记忆,我的双眼无神,我的心跳减缓,我用力往前搜索,一切的尽头,是我被枯干的骨臂从水中托起。那时我在哭泣,那时悬崖就已经存在,我好像是用力的往下看,那双手骨却把我抓得死死的,我动弹不得却还用力的把头往下扭,仿佛那里有什么,是我原本就拥有也永恒不愿失去的东西。
我最开始的时候,一出生,就拥有什么呢?
“后来我把脖子扭伤,看到了波澜的水里,两张隐隐约约的脸,那两张腐烂的脸,那两张腐烂的脸,我看到两张腐烂,在水里也枯萎了的脸。”我低下头,痛苦的低吼,心里的悬崖在震颤,一些碎石已经从上面掉落。
郁星,我是,郁星人。
我蜷缩着身体,整个人都委顿在椅子的中间,想给一切认识的人一个忠告,不要往前想,你大脑让你忘记的,就都忘记了好了。
现在的痛苦和无助,也在有一天忘记以后,不再想起吧。
逃避,原来到现在还是我的梦想。亲朋啊,我如果将要死去,就拜托先把我忘了吧。
我无法逃避,其实是我倒立,顶起的巨石和山脉。倒立是为了方便我笑脸面对,那些我怕被巨石和山脉压坏的事物。
走了要去更遥远的远方,你大概也知道,我是哭着道别。
别想念,因为誓约了,还是有可能回不来。再见了,郁星。
在去往神域的路上,我过着吃好睡好,玩玩游戏聊聊天,偶尔去锻炼一下身体的日子。
一成不变的日子过得自然是极快的,转眼间好几个月都已经过去,我和玉米已经很熟了,只是到现在为止,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吧,我对她的爱好,住址,家庭背景,还是一无所知。
因为赶路和一些其它的原因,烦耳基本上没有让飞船停靠过,在飞船上也很难与他相遇,系统也是突然变得和几个子系统一样,只是偶尔才出来刷刷存在感。原本这该是我和玉米二人世界的好时光,但我又哪里懂得,怎么去培养爱情。
这一****满脸疑惑的看着将我从收音器里拉出来的烦耳:“干啥,没见我正在双排打排位吗?”
“行了,你那一把我交给系统去打了,稳赢,等一下马上就要到宇宙断层带了,这可是你不能错过的风景啊,我的孩子,别再往回看了,系统的确刚才一上手就把人物玩死了,但是一定会赢的。”烦耳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接着就听到系统在里面高吼:“老娘要作弊啦。”游戏有时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可以整得系统都手足无措。
烦耳拉着我走下飞船,这是一片花园式的土地,游骑兵正停在划定好的矩形区域内,旁边是一所看起来相当古老高贵的房子,此刻玉米正坐在屋子前面的躺椅上,旁边手可以碰触到的地方,有着鲜红色的饮料和一本怪异文字的书。
“我们这是在星际巨兽YSZWSLQSDL72的表面,宇宙断层带是这个宇宙的裂缝,如果不借助穿梭在各个地方的星际巨兽QSDL这种生物的帮忙,我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不断跳转过传送门,而且风险也比较大,说不定一个乱流,你就不知道跑到哪个宇宙去了。”烦耳一边说一边向着房子走去:“这是我在YSZWSLQSDL72上买的房子和停船位,房子是我自己造的,感觉还不错吧,虽然每天都让人来打扫,但经过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有点陈旧了。”烦耳看着前边的房子感叹道。
“这附近都是类似的别墅区,我们等会可以坐着老式风景轨道去集市看看,说不定可以买上一些东西。”向着烦耳手指的方向,我看见房子旁边有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口。
“不是风景轨道吗?怎么在地下?”我有些疑惑,莫非这星际巨兽上的风景都在地下吗?
“等会你就知道了,现在我给你解释,实在是不如你等会自己看的,我的孩子。”烦耳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说真的,我不想让他摸我脑袋,但是怎么说烦耳的年龄是我的2的不知道多少次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