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敏,你不是说要在房中看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许歆与青衣男子皆是一怔,眼神迅速从彼此身上收回。
他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苟言笑地转身应声道:“爹,我看乏了,出来走走。”
“竹儿,你与小敏是熟识?爹怎么不知?”另一个男中音响起。
哎,许歆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作秀了,调整好状态准备入戏。
“爹,女儿不识。”她低头搅着帕子,像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丫头。
“那你俩刚才这是?”池老爷有些不解。
“我只是与叶三小姐恰巧赏了同一株菊而已。”青衣男子沉着应到,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轻浮气躁。
“那真是有缘呢!哈哈......”刻意拉拢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
“相爷,可容世侄带三小姐到处逛逛?”场上的人都被池敏的这句话怔住了。
之前他俩的四目相对已极为引人注目,随后众美人得知近在咫尺的就是自己满心期盼要钓的那只金龟时,悔恨之意几乎捶胸顿足。现在这只金龟又赤裸裸的主动开口请命领着京城著名丑女游花园,简直是间接在她们漂亮的脸上抽了几个大大的嘴巴子。
许歆很是怀疑池敏是不是故意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已达到报复的目的!原来池家公子不仅是个贪恋脂粉香的纨绔子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腹黑啊!
许歆不好当众驳了尚书老爷的面子,就算拒绝,她那做宰相的爹也一定不会同意。瞧他们“同舟共济”的样子,实在有够狼狈为奸的。
她只能咬咬牙,应下了,到时随机应变就是了!
.
池敏昂首走于前,许歆低头跟在后,两人保持一定距离。池敏当然也看得出来许歆的不情不愿,并不勉强与她并排同行。只是时不时回头望望,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见许歆落远了,步子就略小些。
也不知绕过了多少花花草草,反正许歆是一个都没见仔细。满脑处于应急状态,随时准备见招拆招。
“小小姐,小......!”小燕还未说完,她已经扎扎实实栽到了一面厚实的“墙”上。
掩额抬头,池敏已含笑低首望向她。
“早知小姐愿意接纳在下的怀抱,我一定早些转身。”他讪笑。
许歆给了他一记白眼,心想恬不知耻指的就是这种人吧!
“有话快说吧!”许歆知道他领自己出来一定另有目的,不想与他太多周旋。
“不知是哪儿个没眼力的传出宰相家的三小姐既丑又傻。”
“这世道自以为是的人太多!”许歆一语双关,一箭双雕。
“在未见你之前我已打定主意绝不接受与相府联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歆一眼,“现在我倒是满腹期待!”
“呵”这真是滑稽之极!
“你怎知我也愿意?你以为你的名声配得起相府小姐?”许歆心暗道:不要怪我太刻薄,对于狂言之人我许歆向来吝啬自己的宽容!
“正如小姐所说,这世道自以为是的人太多!”
“你!”
许歆气结,居然现学现用,连本带利的还给了自己。很好很好,总算还不是庸才。
许歆稳了稳心神,复又平心静气道:“这里有许多女子想嫁你,但唯独不可能是我。我所嫁之人可以暂时无财无势,但绝不能是贪恋美色、毫无上进之心的败家子!”
“你认为由得你做主?”他玩味的回问许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难道自己那老爹还会因为拒婚打死她不成?
“呵呵,我是越发喜欢你了!”男子眉眼紧锁于她,透漏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呵呵,我是越发厌恶你了!”作为一个女人被喜欢理应高兴,只是被一个癖好烟花之地的人喜欢,叫许歆怎么高兴得起来!
池敏的背后是一片荷塘,显然已过了盛莲的时候。许歆越过他,走到池边,只见池水清澈见底,碧波粼粼。水面偶尔会漂来几片黄叶,却不多,看来下人打理得很勤。远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极为雅致。如果眼前没有这么一个煞风景的人,也许这里会更令她感到清新宜人。
“这片荷塘叫莲池,是我母情一生最为留恋的地方。”
一生?莫不是......
“她单名一个莲,所以特别钟爱莲花,父亲便为母亲建了这么一个荷花池!不过,在我十二岁那年她患了恶疾,去世了!”听得出,男子对母亲的感情颇深,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见他如此,许歆作为女人的母性开始向外扩散开来,对他的姿态也放低了些。
“她至少得到过夫君的真爱,而我的母亲却实在是一个可怜之人!”许歆是真心实意为三小姐的娘亲觉得不值,哪个女人不想与自己朝夕相伴之人两情相悦、不离不弃?而她明明知道嫁错了人,却只能打落牙和血往肚里吞。直至最后还落得个伤心至死的下场,怎能不让人悲从心起?
“如果母亲知道当年信誓旦旦只爱她一人的男子在自己去世一年不到就三妻四妾娶一堆,不知是幸或不幸?”他嘴角邪恶的微翘,不知是嘲讽自己母亲当年的天真无知,还是讥讽池尚书的薄情寡意!
许歆暗叹:原来他与三小姐还是同病相怜呢!若不是三小姐已换成了自己,他俩或许真是可以相互慰籍的一对,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