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完了,花朵和醉月就坐在这温水潭子旁,无聊地看了一下午的风景,至于看出了个什么心得,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今日,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盖住了,周围,黑得有些厉害,竹林中竹子摇曳的身影,有些像张牙舞爪的鬼怪,看得人脊背一阵阵地发毛。
花朵装作随意地抹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把泡得都有些发白的脚从水里拿起来,水都不擦干净便是套了鞋袜,站起身来,满脸镇定地看着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的人。
“死鬼,我心情不好。”
正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的人听着她的声音,睁开眼来。
“有人欺负了娘子,为夫的去教训他,如何?”
“谁要你去教训人了?我才不要你教训人,没有谁欺负我。”
花朵其实心里憋得慌,直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来,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就带上了微微的哭音,看着面前的人,眼里也带上了些许的委屈之色。
醉月一愣,起身,走上前去,将人揽入怀中,抬手轻轻拍着花朵的背,温柔道:“好,不教训,没有人欺负朵朵。”
那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和宠溺。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连老爹都没有对她这么温柔体贴过,有人去疼着宠着,花朵一下子便是变得脆弱了好多,“哇”的一声便是伏在醉月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我想哭”。
“好。”
“你说,呜呜……你给我建的房子呢?我不要露宿街头……”
想着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更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花朵便是一阵心酸,埋头在醉月怀里哭得更凶了起来。
“很快便会建好。”
他以为这小丫头内心坚强得很,遇了那么多的事情,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原来是,没有找到能让她畅快地哭一场的人,一旦找到了,便又会做回真正的自己吧,想到这里,醉月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坚强如她,脆弱如她,都是心头的宝。
这天下,他也只剩她一人了,怎么宠着,护着,都不为过。
心头憋了一下午的委屈,终于用接近一盏茶的哭发泄出来了,待怀中的人哭够了,醉月才从袖中取出锦帕,将这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儿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个干净。
“你不是很厉害么?我要你现在就在这潭子旁边造个竹屋出来。”
花朵红着眼睛,乖乖地由着醉月将脸上的东西擦去。
“好。”
“我怕黑,你这里好吓人。”
闹情绪的这么一下子,那天色更是暗了下来,要不是有醉月这么个死鬼在这里,花朵会被直接给吓晕过去,却仍然是手死死地抓着醉月的衣服不放,生怕他离开了自己的身旁。
这么一说,醉月这才注意到,刚才照顾着她的心情去了,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丫头心头是多么害怕,想着从天色暗下来开始这丫头就频频去看身后的竹林,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暗暗责怪自己考虑欠佳,一把便将花朵抱在了怀里,向着远处的小亭子走去,“为夫抱着你,娘子无须害怕,等下这里便好了”。
白日黑夜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差别,他差点忘了,她只是一个平凡女子罢了,她怕黑,其实他早就知晓了。
寂静了一百多年的怨鬼林,今夜,第一次这般热闹,“怨鬼横行”,到处都有“鬼影”在竹林之间穿行,手中提着亮光昏暗的灯笼,远远看去,像是半夜出来索命的厉鬼,在这片阴森的林子里到处飘游。
黑暗的竹林中,五步一隔,一盏盏的红灯笼被点燃,随着那妖娆的枝桠在风中摇曳,林中的一切,都不再是被黑暗笼罩,连那水潭子中间,都不知何时,立上了一盏大大的红灯笼,朦胧夜色,灯火繁华。
“朵朵,这样可好些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上的僵硬缓和了许多,醉月低头,看着花朵正是满脸好奇地看着那林子中越来越多的灯盏亮了起来,那一双大眼睛又是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微微皱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好漂亮。”
花朵兴奋地从醉月的腿上跳下来,跑出亭子,看着外面从来未曾见过的景象,这个世界,不再全是黑暗,每一处的地方,都被温柔朦胧的光辉所包围,虽然这个世界依旧寂静,却是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你怎么做到的?”
刚才由于光线太暗,花朵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灯笼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待她发现之时,这片翠竹林到处都亮了起来。
“朵朵你猜。”
醉月撑着头,看着花朵,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有些妖异,有些魅惑,夜风将他腰间随意绑上的水色腰带拂起,脑后几缕黑发飞扬,十足的谪仙下凡。
“你那些鬼子鬼孙很给力啊。”
花朵看了一下毫无人烟的竹林,对着醉月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江湖上混的就是不一样,来如风,去如沙,谁都不知道那些娃娃何时将这里扫荡了一遍,没见着当时胜景,着实可惜。
醉月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一直在远处注意着这处动静的花柔和金财两人,看着面色缓和了不少的教主,心头终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周围的人一摆手势,便是带着人去选址修竹屋去了。
身边现在又有这么一个超级BOSS在,花朵的胆子一下子便是大了许多,白日里的那股狂劲又是回来了百分之八九十,绕着草亭子逛了一圈,突然想着刚才又哭又闹着实是一件上不得台面,又丢面子的事情,一时间就怎么也过不了自尊心那道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走到醉月跟前,看着他浅浅饮着有些竹叶清香的酒水,一脸的平静淡然,“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哈。”
“何事?”
将手中的酒盏放下,醉月转头看着花朵,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咳咳……”花朵却是一时不好开口了,转头,看着那被风带起了小小水波的潭子,心中有些小小的纠结,一个大女生,在别人面前哭成那样,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人家现在还没有提出来要笑话自己的意思,自己有没有必要先来揭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