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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舞会(上)

恩佐慢步回房,仍是心潮澎湃。吸血鬼——他们似乎更愿意称自己血族,传说中的邪恶种族,自己居然身处他们的大本营,还在一位美女血族手中逃过一劫。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在恩佐心里油然而生,竟也减弱了紧张情绪。

回到卧室,恩佐赶紧找到柯西莫船长和伊凡,将图书馆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老船长听后也大吃一惊,一群绵羊居然住在狼的家里,自己驰骋大海一辈子,难道要在这里翻船?

“少爷,您觉得吸血鬼会答应这个条件吗?”伊凡问道。

“有那位领主孙女的帮助,把握挺大的。吸血鬼其实与我们无仇无怨,他们也只是为了生存。只不过少吃一顿饭而已,都活了好几百年,不会算不清这笔账。”

伊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少爷,先不提这群吸血鬼会不会相信我们。如果最终我们能活着走出这座城堡,您真的准备履行承诺吗?”

恩佐理解柯西莫船长的疑虑。的确,当时为了活命,只顾着挑最能打动赛琳娜的话说,哪考虑过实际不实际。如今爷爷和父亲都还不知道在谁手里,又摊上了这档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柯西莫船长。父亲在轮值时被人控制,教会一定脱不了干系,而从他送来的纸条和老管家的话来看,爷爷多半也是被教会绑走的。如果敌人真是教会,那我们就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若能借由此事与吸血鬼家族交好,将会是很强大的助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柯西莫船长连连点头,三人议定,除了几名机灵的水手,暂不把来龙去脉告诉其他人,以免舞会时露出马脚。至于具体如何在今晚度过难关,还得等恩佐与赛琳娜跳完那支舞。

……

波耶纳利堡的夜色来得很早,堡内的仆役往来穿梭,想来是为舞会做着准备。看着托盘上一排排酒杯,想到里面即将盛满的液体,恩佐不禁有些反胃。还是下午的那位女仆,将恩佐一行带到了宴会厅。不必说,比起用正餐的餐厅,此处更是极尽奢华,处处闪烁着金色的光辉。

色彩斑驳的大理石柱仿佛支撑着瓦拉尔家族的千年历史,墙上不再有祖先肖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传世名画。雕琢精致的灯饰如一簇簇绣线菊,悬在壁上。雪白的桌布上摆满了果盆与酒(至少看上去是),瓦拉尔家族的族人们装扮华贵,盛装出席,互相行着繁复的礼节,貌似乐在其中。舞池中央已有几对翩翩起舞,乐队演奏着操练百年的曲目。

富丽堂皇的囚笼。

恩佐正想着,另一位执此想法的“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赛琳娜身着袒露双肩的黑色蕾丝礼服,赛雪冰肌反衬着胸前的黑宝石项链,即使已领教过她美貌的恩佐依然看得失神。赛琳娜款款行了个屈膝礼,恩佐赶忙站起,伸手邀请这位黑衣美人共赴舞池。

“左手轻扶我的后腰,右手拖住我的左掌。”

赛琳娜简单指导了下我们这位舞蹈初学者,便一同踏起了舞步。两人缓缓踱到一处少人地带,赛琳娜道:“我们血族很有耐心,所以爷爷一般会等到人类喝得半醉,再以敲酒杯为号,突然行动,所以劝你们的人少喝点,保持清醒。现在,注意我视线的方向。”

两人往赛琳娜的左侧迈出一步,“看到那个穿宝蓝色礼服,正在向我堂姐献殷勤的血族吗,他是我远方叔叔的后裔,我的追求者,他会听我话的。”赛琳娜说罢抬起左手做了个旋转,视线越过恩佐似笑非笑的神情,停在了另一个方向:“那边五个一起喝酒的男血族,是我的哥哥们。他们从小对我言听计从,你不用担心他们。”接着,两人又舞了几步,赛琳娜示意恩佐左手搂紧,自己往后仰去。恩佐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到了上午与她一同出现在野外的埃米利安,顿时心中了然。

随后,赛琳娜又指出几个缺少理性,遵从欲望的吸血鬼,她称之为“暴食族”——不仅仅是吸血维生,更把吸血当做游戏,摧残血奴为乐。他们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时,一曲终了,交换舞伴。赛琳娜借此机会与那些听从自己命令的血族共舞,给他们传达消息,等其他血族行动时保护恩佐一行人。恩佐则疾步而去,与柯西莫船长等人交代方才的所见所闻。那些赛琳娜信任的血族,可以暂不去管,而其他所有吸血鬼,尤其是那些“暴食派”,需要严加警惕。也许赛琳娜能够马上控制住局面,可血族的出手速度不是人类能够想象,万一真有吸血鬼不管不顾强行下手,岂不是冤死。

婀娜的舞姿,性感的音符,芳香的美酒,恩佐一行却全然没有心思融入这氛围。一想到周围这些言行优雅的贵族佳人,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扑上来将利齿刺进自己的脖子,不少人都紧张得颤抖。万一那个女血族靠不住呢?我们就成了晚餐?想到这儿,有位镇民甚至打算转身逃跑。开什么玩笑,探路探进了狼窝,不想着逃命还参加什么舞会?

一只巨掌按在了他的肩头。柯西莫船长凑到那人耳边低声道:“小子,你想把我们都害死?”

“亲爱的朋友,您是有哪儿不适吗?”一位英俊的血族察觉到异样,举步走来。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看在柯西莫船长等人眼里,怎么都像不怀好意。

“没事,我这位朋友有点喝多了。”柯西莫船长答道。

“那真是不幸,需不需要我送他回房休息?”

“……不用了,多谢贵族大人。”

“真的不用吗,你看他,脸红得快滴出血了。”

“没事,他天生脸红。”

“欧,那真可爱。”

“……”

眼见恩佐等人似乎仍胜酒力,弗拉德领主有点坐不住了。乐队演奏着舞曲“最后一步”,像是在暗示些什么。越来越多的血族将视线投向家主,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恩佐与赛琳娜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知道,那一刻每分每秒都可能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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