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堂里,那角落里的年轻人注视着后堂的大门……
“江瀚……”叶渲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这是城主要求的,但凡出门在外唤他“城主”不宜,他叮嘱他们彼此喊名字。见御江王不应声,他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你……叫我?”
叶渲讶异地看着他,江瀚苦笑着:“江瀚……是我的名字。可是,我竟然还没有习惯这个名字。”
“因为,兆将军他们只会唤你王爷或是城主;那些真正喊你名字的,多半是恨你入骨的仇人,当他们喊你名时,那已经是一番咒骂,随后就会人头落地,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忘了,忘了曾经的我为什么会招来那么多的仇恨……”说着,江瀚伸去筷子,捣着那一碗“清蒸鱼姜王八汤”,他叹息着,“为什么非要杀那么多人……”
为了巩固他的王权?
为了所有人都惧怕他?
如今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却必须背负之前自己犯下的血腥杀戮和所有的罪恶,如今的他只能无奈承担而已。
叶渲凝望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连这一座城都管制不了,谈什么一统武林,称霸朝野?无聊又无趣。册那……”无意识的,他脱口而出一声咒骂,骂得他自己也一惊,回过头去再望那后堂的大门。
“您……在等那位公子吗?江瀚你……认得他?”
“似曾相识——偏偏什么都记不得。”江瀚转眼一瞟同桌的叶渲,“你在御江城的人缘颇好,你见过那人吗?”
叶渲摇头,他笑着说:“百闻不如一见。您昨夜想见的人,该是他啊……”
“他?你是说……醉满楼里的那男人?”江瀚不可思议地再扭头等着那人重回大堂,“辛空尧……他就是辛空尧?”
“我想……你们先前认得,因为……”叶渲说到这里,打量了一下俊朗的御江王,“你们的说辞很像……城主您刚刚脱口而出的那词儿,并非有意模仿吧?‘册那’……作何解释?”
江瀚清澈的眸子一闪,微微侧头想了想:“是啊……作何解释?好像相当顺口……”
“也许,您应该去找那位辛公子问问,或许,在他的身上,有城主你需要的未解的迷题答案。”
“不行……”他梗了一声,断然否决。
“叶渲!你怎会在这里?”突然插上话的中年汉子走到了他们桌前。
叶渲起身向他作揖问好,唯有江瀚面不改色地坐着,继续搅乱那大碗汤水。
“富阳兄,好久不见。”
“这人是谁……”汉子瞅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一点点的傲慢自负,这少年始终不曾抬头瞧他一眼,未免太清高自傲了吧?他想不到斯文有礼的叶郎中会和这样的家伙混在一起。“听你阿爹说——你被那御江王召进了王府?你是替御江王治病?他死了没有——就算医得,你也积善为民除了那祸害。”
“……”这一下,叶渲连尴尬的笑意都没了,眼角的余光一掠,正瞧见江瀚手上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