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刚挂断电话,身旁开车的胡斐就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呀?这么急着催你回去,不会是杜平他们公司突然变卦了吧。”
“不会,要是这事杜平早说了,应该没啥事。阿斐,我今天可是专程来看未来的弟妹,看看她是怎么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害你朝思暮想。你赶紧开好你的车,快到中山大学了吧?她会在门口等我们吗?”
“她准在门口等咱们,要不我胡斐就真不叫胡斐了,泡个妞还不让她听咱爷们的话,那还泡个屁呀。再说她一听说你要来,一定早在门口等候呢。枫哥,你不知道,自打去年见了你一面,她对你可崇拜了。”
“崇拜我?我有啥好崇拜的?一定是你小子在她面前瞎说乱吹。”
“不信你待会自己看吧。”
“你好好开你的车,别过了校门都不知道。”
透过车窗玻璃,叶枫远远就看见了中山大学的校门,牌坊似的校门略显陈旧,仿佛是在向世人倾诉它经历的历史沧桑。“中山大学”四个大字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车子也慢了下来,胡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指向车外,对叶枫说:“枫哥,看见没有?校门旁穿着牛仔裤正左顾右盼的就是,你看她正掏出手机拨号呢。”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胡斐赶紧掏出手机,一按下接听键,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飞了出来。“胡斐,你们到哪了?这都九点多了,我都等了十几分钟了。”
“别急,就到了,你往左边瞧,对,看见了吧。你开始数数,我保证你数到十,我就出现在你面前,我的小公主哟,等我等得心急了吧,想我想得心痛了吧,我就来疼你来了。”
白色宝马在一位清纯靓丽的姑娘面前停住了,姑娘还拿着手机听胡斐肉麻的甜言蜜语,一脸甜蜜的笑容。胡斐从车里出来,径直向姑娘走去,叶枫也跟着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姑娘面前。半年不见,叶枫觉得朱翠玲愈发漂亮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清澈明丽,朱唇微启,一口洁白的牙齿熠熠闪亮,白净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再加上喜悦的神情,清甜的笑容,愈发显得美丽动人;披散的秀发在阳光下闪动着迷人的光泽,小巧玲珑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勾勒出两道对称的优美的弧线。朱翠玲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洁白如玉的手臂露在外面,皮肤紧致细腻,在阳光下闪着圆润的光芒;下身是蓝色牛仔裤,很合身,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再配上她高挑的身材,给人清爽明亮的感觉,就像一阵清风迎面扑来。
“玲玲,你才等了十几分钟,我可是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呢。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胡斐笑嘻嘻地说。
朱翠玲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冲着叶枫嫣然一笑,端庄大方地说:“枫哥,好久不见了,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胡斐打电话给我,我还不信呢。今天真的很高兴见到你。”
叶枫还没开口,胡斐就抢着说:“那就不高兴见到我了?哎哟,我的心好痛哟!”他用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万分的表情。
朱翠玲用手轻捶了他一下,嘟着嘴说:“别闹了,当着枫哥的面也不怕枫哥笑话。”朱翠玲扭过头来,又面带笑容对叶枫说:“枫哥没来过中山大学吧?今天我就自告奋勇作回向导,带你四处参观一下,如何?”
叶枫连忙点头,说:“那可是求之不得。中山大学可是闻名遐迩,记得我高考时,隔壁班有位同学考上中山大学,可把我们羡慕得真想代他来读书呢。”
“那就把车开进来吧,校园比较大,开车游览比较方便。我先去门卫处登记一下。”朱翠玲说。
胡斐和叶枫回身上车,朱翠玲走向门卫处,和守门的说了几句,然后在一个记录本上写登记记录。胡斐把车开到门口,等朱翠玲也上车后,就慢慢驶入这所以革命先驱孙中山的名字命名的大学。
朱翠玲是中山大学中文系大四的学生,文科出身的她客串一回导游,而且游览的是她学习、生活了近四年的校园,这对她来说就像是背诵一篇烂熟于胸的课文一样。大半个小时里,她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胡斐一直闷声不响地开车,这可把他闷坏了,朱翠玲刚说完,他就开口说:“我的大小姐,再想想还有什么漏掉的没有,你毕业后做导游那可绝对对口。就听你一人得吧得,得吧得,得吧了半天,我和枫哥都快变成哑巴了。你不口渴呀?我听都听得口渴了,带我们到你宿舍去讨口水喝吧。”
胡斐话还没说完,朱翠玲就伸手从后面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拧得胡斐直叫。“人家枫哥都不嫌烦,再说我又不是讲给你听,听不懂就塞严实你这对猪耳朵。”说完,她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对叶枫说:“枫哥口渴了吧,走,到我宿舍去喝口水吧。”
“你们女生宿舍我们去不太方便吧,要不到哪个小店买几瓶水就行。”叶枫说。
“枫哥,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常去。今天玲玲宿舍的几位女侠正等着我胡大侠呢,上回他们七个灌我一个,我还欠她们一顿海鲜呢。这回玲玲就算加上你凑足八仙,恐怕也不是枫哥的对手,今天我可是报仇来了。”胡斐乐呵呵地说。
“哦,合着你小子今天是让我替你报仇来了。”叶枫打趣说。
“枫哥,别听他瞎说,上次他请我们宿舍女生吃饭,他说一个人喝酒没劲,吹牛说我们八个也喝不过他,还和我们打赌,结果我还没灌他他就趴下了,最后还是我打电话叫我哥过来开车送他回去,他输了答应请我们吃顿全广州最好的海鲜。”说到这,她又冲胡斐说:“今天怕了把枫哥请来了,壮胆是吧,胡斐大侠。”
胡斐笑而不答。车子在一幢陈旧的二层小楼前停住了,三人下了车,朱翠玲走在前头,边走边指向一楼的一个门对叶枫说:“枫哥,这是我们宿舍楼,我住107.她们这会正准备欢迎你呢。”
来到宿舍门前,朱翠玲先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叶枫跟着胡斐走了进去。几位青春气十足的姑娘齐刷刷站在床边笑脸相迎。没等朱翠玲开口,胡斐先说话了。“哎哟,你们几位怎么都越长越漂亮了?不会是特意打扮得这么漂亮迎接我吧。”说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稀罕你呢,就你我们可不欢迎。枫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室友。”朱翠玲边说边指着最靠近门边的一位圆圆脸蛋,略胖,带副眼睛,满脸通红的姑娘说:“她叫宋春雨,是我们宿舍年龄最小的。”然后依次介绍,宋春雨身旁个子小小的,文文静静,十分秀气的像个小女孩的叫杨若飞;杨若飞身边头发短短的像个男孩子的叫葛冬云;葛冬云身边长发披肩,显得十分端庄秀气的叫蓝燕;蓝燕对面的三位姑娘,胖胖的,个子又高又大,脸上零零落落冒出几个粉刺的叫胡文静;个子和朱翠玲差不多高,比朱翠玲还漂亮,水灵灵的眼睛放射出柔柔的光波的叫苏蓉;个子最高,像个村姑的叫刘红梅。七位姑娘或大大方方,或羞羞答答地一一和叶枫颔首示意。
就在朱翠玲为叶枫一一介绍她的室友时,胡斐已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咕嘟,咕嘟”灌掉了一半。等朱翠玲介绍完,胡斐拧开一瓶新的,递给叶枫。叶枫把瓶口凑在嘴唇上,浅浅地喝了几口。
“胡斐,今天就到你的酒店吃吧,不是为了替你省钱,关键还是你酒店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你先送枫哥和她们几个过去,回头再来接我们几个。”朱翠玲说完,叫宋春丽、杨若飞和蓝燕先去,还特意对蓝燕说:“燕子,你们先去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然后陪枫哥说说话喝喝茶。我跟你们说,平日里你们一个个自命不凡,总以为自己博览群书,跟枫哥比起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接着,她又对叶枫说:“枫哥,你多多指教她们,也好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省得她们夜郎自大。”
还没等叶枫开口,胡斐又抢在他前头对几位姑娘故作神秘地说:“你们猜猜看他家有多少藏书?不光是收藏,而且都读熟读透了。用你们的话叫……叫韦什么来着。”胡斐说不出来,急得直抓耳挠腮。
“叫韦编三绝。”朱翠玲看着他温柔地说。胡斐冲她挤了挤眼,笑着说:“对,就叫韦编三绝。”
苏蓉面带惊讶之色,半信半疑地说:“有多少?胡斐,你有数过吗?”
胡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边摇边说:“那哪数得过来,叫我数我也数不清。我在他书房一转悠就头晕,我想大概能装满你们整个宿舍,反正是数不胜数。”
七位姑娘一个个目瞪口呆,似乎都不敢相信胡斐说的。看着姑娘们都吃惊不小,叶枫赶忙说:“各位别听他瞎吹,真有那么多书我该开书店了。在你们这些莘莘学子面前,我读书不过是无聊之余消磨时光而已。”说完,叶枫在胡斐背后捅了他一下。
正洋洋得意的胡斐忙笑着说:“好了,各位女士别愣在这惊叹不已了,赶紧动身吃海鲜去。今天我可不和你们赌酒了,我把酒仙请来替我报仇来了。”说完,他带着叶枫、宋春雨、杨若飞和蓝燕先走了。
等胡斐开车回来时,朱翠玲等已在校门口等他。一上车,苏蓉就开口对胡斐说:“胡斐,你这位朋友可真是太酷了,以前我们都只知道高仓健酷,今天一看,他的酷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简直酷毙了!而且他的酷一点也不矫揉造作,仿佛是与生俱来,举手投足间还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天生贵胄的气质!你没看把燕子迷得两眼直冒光,还背地里和玲玲直眨眼呢。”
她话音刚落,胡文静就急着说:“还有脸说燕子呢,你还不一样,两眼色迷迷的,就差没主动投怀送抱了。”
还没等胡文静说完,苏蓉的粉拳就冲她挥过来,两人顿时扭作一团,嬉笑打骂声不绝于耳。
“你们别闹了,要我说,你们就是真投怀送抱,人家也不会抱的。”葛冬云说,“胡斐,他家真有那么多书吗?他真的全都熟读过?要是真的,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和他比起来,我们可真是自愧不如呀!”葛冬云脸上浮现出羡慕、钦佩、敬仰的神情。
胡斐一边四平八稳地开车,一边神气活现地说:“苏蓉,你算是说对了,他这酷是装不出来的。小时候就这副酷相,特冷!像贵族吧,其实他就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后裔。我跟你们说,他就是一本书,一本深奥而又让人着迷的书。”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朱翠玲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四位室友说:“他和咱们班,咱们学校那些自以为是、风流倜傥的帅哥比如何?”
又是苏蓉抢先说:“玲玲,那根本不能相比。简单点说,咱们学校那些帅哥只能算是男孩,酷得幼稚;而这位叶枫,才算是男人,酷到骨子里去了,用句歌词来形容——冷酷到底。”说到这,她对胡斐说:“诶,胡斐,你这位枫哥是不是从小就非常孤僻,郁郁寡欢,我总觉得他的生活一定历尽坎坷,经受过许多挫折,他一定有许多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故事。”
胡斐自鸣得意地说:“那当然。苏蓉,你刚才的比较我可是高举双手赞成,你看看你们学校那帮奶油小生,甜得都让人发腻。”他扭头对朱翠玲说:“玲玲,用你教我的话说,他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是呀,别人都是败絮,那你呢?”朱翠玲没好气的一句话哽得胡斐脸都红了。
少顷,胡斐又乐呵呵地说:“我吗,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雪山飞狐胡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是江湖英雄,绿林豪杰,怎么能和他们酸秀才相提并论呢!”
一句话逗得五位姑娘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后面的四位更是笑作一团。
“别笑,别笑,要是笑饱了就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我们风卷残云对付美味佳肴了。你们可记住了,要喝酒找叶枫,你们八个要是能灌醉他,我就不叫胡斐。
朱翠玲止住笑声,打趣他说:“那你叫什么?叫胡瓜?可惜台湾早有人叫这个名字了。算了,你就叫胡地瓜吧。”
更热烈的笑声响起,胡斐也被朱翠玲的话逗得不由自主地乐了。
“牙尖嘴利!待会就让你一个人吃地瓜!”胡斐装作咬牙切齿地说。
走进包厢,朱翠玲看见蓝燕三人和叶枫正在泡茶聊天。一进门,朱翠玲就冲蓝燕说:“怎么样?咱们的大才女,是不是听得如痴如醉,感觉特受益匪浅呀?”
蓝燕站起身,边点头边诚恳地说:“确实如此!玲玲,叶先生真的读了很多书。我们几个读过的名篇佳著他基本上都读过了,而且读得比我们都深入透彻。你们快来坐下吧,咱们一起好好向他请教请教。”
沙发位置有限,几个女孩子就搬来几把椅子围坐在一起。胡斐问她们想吃什么,几个女孩子显然都没心思去想吃什么,都叫他自己看着办。朱翠玲本想拉他一起坐下,可又怕他坐下来,她们谈文学,他也插不上嘴,所以也就让他出去准备去了。
大家落座后,葛冬云和苏蓉挤了挤眼,抢先开口,她提议大家来一个有趣味的文字游戏,就文学方面,无论谁提出问题,回答的人最好用一句至理名言来阐述,概括,或者引用他人的话也行;如果认为自己的话够经典也可以,只要说得大家心悦诚服就行。得到大家一致赞成后,葛冬云又朝苏蓉挤了挤眼,显然她俩是有备而来。
坐在叶枫面前,苏蓉多少有点紧张,手心慢慢发热,她怯生生地说:“叶先生,我们几个都是中文系的,也都对文学十分热爱,在文学世界里,我们就像一群年幼无知的孩子,憧憬着能看见自己满心期待的世界。您能用一句话来说说您心中的文学世界是怎样的吗?”
沉吟片刻,叶枫说:“文学世界里有辽阔的平原,也有巍峨的山岭;有幽深的森林,也有苍凉的荒漠。”
苏蓉听后,对叶枫投来赞许的目光。朱翠玲身旁的刘红梅问道:“叶先生,那您眼中看见的现实的文学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叶枫淡然一笑,说:“你们还是叫我叶枫吧,叫叶先生好像我是教书的先生,先生可不敢当。至于我眼中的现实的文学世界,除了我刚才说的,我还看见了堆积如山的垃圾,浓黑的烟雾污染着明净的天空,清澈见底的河流渐渐变得浑浊不清,有的地方满目疮痍。”
刘红梅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现如今好的文学作品已经越来越少见了,而充斥这个世界的大多是精神垃圾,或是精神病毒,是它们在破坏这个曾经近乎完美的世界。”
“是啊,现在逛书店,除了那些脍炙人口,经过岁月洗礼的惊世佳作外,我们很难选到一本自己中意的文学作品。当今的社会在文学上呈现出萎靡不振,矫揉造作,缺乏生气,唯利是图等不良现象。”杨若飞感慨万千地说。
“现在,经得起细细品味的作品真如凤毛麟角。叶……叶枫”宋春雨本想叫叶先生,可还是改口直呼其名,“我真是弄不明白,现在的作家们都在做什么?为什么写出来的都是些淡而无味,柔若无骨的东西。雨果曾说过: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但是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书籍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反而是玷污灵魂的工具。那些自命清高的作家写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葛冬云一针见血地说,“前几天,我从书上看到马克思的一句名言,他说:作家当然必须挣钱才能生活、写作,但是他决不应该为了挣钱而生活,写作。而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作家就是为了挣钱而生活,写作。他们写东西是闭门造车,所以写出来的东西都华而不实、心灵枯涩、感情做作,书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对,你说得很对。对于这批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虚伪做作的所谓的作家们,我们除了痛心疾首外,更应该大声地对他们呐喊‘池塘里的青蛙,歇一下行不行’!”叶枫激动地说。
“真希望有一位为了文学而甘愿皓首穷经的作家能写出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来。”蓝燕大发感叹后,她对叶枫说:“怪不得你读的大多是国外的名著,那些可都是好书啊!”
“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这个世上高尚的人本就不多,所以好书自然也就少了。”葛冬云的话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伤感的氛围得以缓解。
“叶枫,你十分欣赏那些世界名著,我想问你一下,你对名著有怎样一个概念,什么样的书才算是名著?”杨若飞激动不已地问道。
想了想后,叶枫平静地说:“记得有篇文章中美国人对何为名著提出了六条标准,一,名著是读者最多的;二,名著是通俗的,不是学儒式的;三,名著是不会因时代替换而被遗忘的;四,名著言近旨远;五,名著是富有启发性和教育性的;六,名著论及人类生活长期悬而未决的问题。就我个人看来,每一部称为名著的书应该像一艘船,带领我们从狭窄的地方,驶向生活的无限广阔的海洋。”
几位姑娘听了连连点头,满脸都是十分真诚的赞叹的神情。“我记得歌德曾说过——经验丰富的人读书用两只眼睛,一只眼睛看到纸面上的话,另一只眼睛看到纸的背面。叶枫,怪不得你看书看得这么透彻,原来你是用两只眼睛看,而我们却是只用一只眼睛看。”苏蓉这句亦庄亦谐的话引来大家欢快的笑声,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你家里有那么多藏书,而且每一本你都熟读过,能跟我们说一说你是怎么读书的吗?”蓝燕又问道。
“这个……”沉吟片刻,叶枫才接着说:“我读书完全凭一种感觉,只要感觉能融入书中,真正做到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读,就会一直读下去,直到读完,或者是神经疲倦,做不到心神合一,才会停下来。要是具体说这种感觉,我也不知怎么说清楚。就拿读《红楼梦》来说吧,我不可能一气呵成,从头至尾一通读完,但是每次阅读都会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觉得自己身临其境,也活在那段历史,那段故事里,同书中人物一起经历了那些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你说得真好。昨天我刚读完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其中有一段论述读书的写得实在是鞭辟入里,太精妙了,我背给你们听听。”宋春雨说,“我读书的时候,实际上不是读,而是把美丽的词句含在嘴里,啜糖果似的啜着,品烈酒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直到那词句像酒精一样溶解在伟大的身体里,不仅渗透我的大脑和心灵,而且在我的血管中奔腾,冲击到我的每根血管的末梢。有时候我读书也会有这种妙不可言的感受,热血沸腾。”
大家从宋春雨红如艳阳的脸上就看到了热血沸腾。叶枫看了一眼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朱翠玲,就问她:“玲玲,说说看,读一部好的作品,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朱翠玲微微一笑,想了想才说:“感觉如同光明从心灵里无穷无尽的流淌出来,像雨点似的绵绵不断。这种感觉确实很美妙,但是并不常有。更多是体会到:多少美好的事物受到亵渎,多少高尚的情感被滥用,而且都是无病呻吟!像洪水般泛滥的所谓的花前月下。巴尔扎克说过——天才的作品是用眼泪灌溉的。对于我来说,天才的作品就像是心灵的甘霖,滋润心田。”
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同她的言论。“莎士比亚曾说过: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现在,人的生活里书籍越来越少,那种能涤荡人类灵魂的书籍就更加屈指可数了。唉,真是暗无天日呀!”苏蓉说完不住地摇头,她漂亮的脸也黯然失色。
刘红梅环视了一眼大家后,说道:“记得刚上大学时,我看过一篇叫《读书的乐趣》的文章,其中有一段写得非常精彩,我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这段是这样写的:书籍对于整个人类的关系,好比记忆对于个人的关系。书籍记述了人类的历史,记录了所有的新发现,记载了古今历代所积累的知识和经验。书籍给我们描绘了自然界的奇观壮景,千姿百态;书籍指引我们渡过难关;书籍能安慰我们的心灵,使我们摆脱悲哀和痛苦的羁绊;书籍可以使枯燥乏味的岁月化为令人愉悦的时日;书籍将各种信念注入我们的脑海,使我们的脑海充满崇高欢乐的思想,从而使我们入神忘情,灵魂升华。可是,四年大学下来,我越来越难以感受到这种读书的乐趣。能给我们带来乐趣的好书,好作品是越来越少了,看来看去还是那些经典名著。”说完,她很无奈地摇摇头。
“正是因为现在好的作品越来越少,才需要你们去执著追求。我希望你们能写出让人感到心灵震撼的佳作出来,到时候我一定会成为你们忠实的读者。”叶枫鼓励她们说。
“枫哥,我们自知才疏学浅,就是穷其一生追求,恐怕连只青蛙也不算。你看看现在的学生,谁还愿意读中文系呀,有才气的都选择热门专业了,只剩下我们这些没有灵气的笨学生愿意自投罗网。我们就是爬一辈子格子,恐怕也比不上他们一年的收入。现如今是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们都齐刷刷地向钱看齐了。”朱翠玲无比忧伤地说。
“法国史书上曾这样骄傲而谦逊地写道:构成整个法兰西上升的动力,是30个诗人,作家,25个经济学家,15个科学家,3个政治家,两个将军和一个商人。这句话足以说明诗人和作家对社会的进步所起的作用有多么巨大,这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叶枫以鼓舞的口气说。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八个女大学生都默不作声,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门开了,胡斐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木托盘的服务员。“嘿,嘿,别一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跟世界末日来了似的,赶紧入席吧。今天不喝趴下你们八个娘子军,我誓不罢休。”胡斐大声嚷嚷。
朱翠玲连忙换上笑容,招呼大家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