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冬季,都漫长的看不到尽头。不是每段追逐,都心痛的令人窒息。
列车是在半夜到站的。云城,这座西北边陲的古老小镇,历尽风雨,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现代走来。建造年代并不久远的火车站,在风沙的侵袭下已显出浓浓的倦意。无边的夜色,夹杂着阵阵刺骨的寒风,不断掠过路人的脸。月台上,零星的人影,被明亮的灯光拉成一道道瘦弱的痕迹。
提着重重的行李,叶晖被落在最后,当他走出车门的时候,天上已依稀飘起了雪花。紧了紧大衣,他将行李直接扛在略见单瘦的肩膀上,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比较容易的将行李带出站台。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雨寒居然没有来接站。叶晖在出发之前,就早已打电话告诉雨寒自己准确的到站时间。叶晖一边想着雨寒没能接站的原因,一边快步朝出站口走去。身后,火车汽笛又清脆的响了起来,火车又要开动了,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已经挪步往回走了。
离开云城也才一年的时间,可出了站,叶晖却觉得这里好陌生。车站附近那些摆摊卖食物和水的商贩不见了,一下雨就泥泞难行的砂土路面也不见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灯火阑珊的崭新广场。这里应该经常停放接送客人的出租车吧,大理石铺就的广场上,依稀还有散落的烟蒂,在灯光下看来,如同乱坟岗上横七竖八的死尸。
可能是叶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些,等他出来才发现,路上已经没有出租车了。夜是那么安静,安静的他不知道该如何习惯。雪似乎又大了些,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脸上瞬间便已融化,只留下丝丝凉意。他把行李捡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放下,拿出电话想打给雨寒。这座他生活了18年的城市,早已经忘记了他,没有任何熟人可以让他投奔,他只能依靠雨寒这个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死党。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电话里传出一个柔美的女中音,挂断电话,叶晖无奈的摇摇头。十一月的云城,气温已经明显的下降,就算不下雪,也冷的够呛,更何况还下着雪。候车室里应该能凑合一宿,可叶晖总觉得别扭,这可是自己的家乡啊,回家了,却要睡在候车室里等待黎明的到来,总让人觉得凄凉。
“或许还有开着门的招待所呢。”叶晖这样想着,又背起行李,顺着已经加宽的柏油路向前走去。记忆中,沿着这条路向前走个1000米左右,就有连着的好几家招待所,虽然不怎么干净,可也实惠。路边应该还有许多小商店,酒吧什么的,可毕竟已经过去一年了,这些记忆中的处所,是否已经改变,就不得而知了。雪花肆意飞扬,路灯散发出的光在雪中显得昏黄暗淡,而在灯光下看雪,却别有一份情致。雪花好像突然有生命了,停留在空中,翻着跟头,不愿意落下,即使落下了,纯白中加上一抹淡淡的黄,妖娆的可爱。
还好,城市规划并没有让原有的招待所拆迁,不远处,已经能看清好几家招待所的招牌了。叶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加快步伐,踩着薄薄的雪,大步朝前面走去。
“有人吗?”叶晖将行李放在一家招待所门前,试探性的问。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睡的迷迷瞪瞪的中年胖男人,从门缝中伸出头来。“就剩下一间单间了,给你算便宜点,提上行李进来住吧,外面下着雪,怪冷的。”没等叶晖发问,中年胖男人已连珠炮般道出一长串话来。他清楚的语句和不怎么清醒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或许,这就是做这行特有的本领吧。
“便宜点是便宜多少啊?”叶晖很感激老板的热情,可也怕这分陌生的热情里包含其他的东西。他虽然出门不多,可这一年的经历,足以让他对陌生的一切产生戒备之心。
“呵呵,听你口音也是云城人。就收你30吧,赶紧去睡吧,夜深了。”中年胖男人老练地给叶晖报价,同时又热情的替叶晖提起行李,也不管叶晖答应不答应,已自顾自的朝二楼走去,“你的房号是203,里面有开水,还有电视,被褥和床单什么的每天都换,在这一片来说,我这店虽然不算大,可绝对算的上是最干净的。”
交过钱,将行李放进床底下,叶晖开始大量起这不足5平米的狭小空间来。一张床已占去了大部分空间,正对着床靠近门的地方,放着一张小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海信牌电视机。中年胖男人没有撒谎,里面打扫的确实够干净,虽然空间小,可让人看着舒服。其实不舒服又能怎样,总比在外面过夜强很多吧。
简单的洗了洗,叶晖胡乱地躺在床上,二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已让他疲倦难当,上下眼皮扑棱的厉害。
该睡觉了,这冷冷地夜里,还有什么比睡眠更香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