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风的日子里,青春被吹得面目全非,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的孤零的心感觉得到温暖。
不是全部的青春都可以拿来炫耀,比如它最敏感脆弱的那一部分,比如它最阴暗冰冷的那一部分。
它很容易被意外的演变成人类最邪恶的狰狞面目,可是因为它还不够成熟,于是。
与众人背离的孩子们,逃不过,珠沉。玉碎。
她说,等不到天黑烟火不会太完美。
灰色的性格连带灰色的人生。
他们的悲欢,他们的离合,被谁悄悄的记录下来,然后收藏。
沈梓穿着厚厚的黑色棉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在好几层衣服的包裹之下,反倒让她看起来愈加削瘦。此时,她正站在监狱门口。
这是她在这座城市度过的第二个冬。
乔寂就是在这里服刑。
沈梓走进去,办完了所有手续,然后等了好久,总算是见到了乔寂,他跟之前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头发已经变短。
“沈梓,你怎么来了。”乔寂的声音很平静,沈梓看到他穿着监狱里的衣服,她感觉他们之间里的很远。
“乔寂,对不起。”沈梓痛苦的低下头,闭上眼睛,泪成股流下,乔寂不知所措。
“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怎么了。”声音里是可以听出担心的。
“乔寂,我……没有收到你的短信,是在你出事之后,才看到的,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去找他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倒是我,最后还是没能帮到你,不过,他们的头儿已经……”
“乔寂,你不该这样做的。”沈梓声音低低地,他快要听不见。
“沈梓,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你在我心里,早已经跟别人不同了。沈梓,你看着我。”
“乔寂……”沈梓努力睁着红肿的眼睛,抬头凝望乔寂,“我喜欢你,你愿意等我么。”乔寂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沈梓看到了他眼眶里盛装着的光芒在摇摇欲坠。
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
从监狱里探监出来,沈梓上了公交车,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天很冷。沈梓把手插在衣兜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很长时间之后,车进了市里。
手握着兜里的手机,感觉到了震动。打开,屏幕上显示,我不会放过你。
沈梓急着翻之前的短信记录,这次的短信跟一个月之前收到的类似短信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沈梓心里打了个寒颤,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合上手机,装进兜里。
回到宿舍,马玲和郝佳正在准备着迎接着元旦,“你们确定吗,都不回去了?”沈梓摘下围巾帽子,脱下外套,线衫外面还套了一件厚厚的卫衣,“是啊,都说好了,不回去了。”郝佳用袖子抹掉额头的汗,然后咧着嘴说,“那你们班里没有什么活动吗?”沈梓继续问,“我们不去了,也没什么意思的,又不是大家都很熟,玩的又不开。”马玲说,“沈梓,外面有那么冷吗,你穿这么多去哪儿了啊?一大早就不见你。”
“没去哪儿,随便转转。”沈梓敷衍过去,很快帮着收拾起来,她应该要享受这样的节日的。
元旦之后,温林泽送她新的cd,是林俊杰的新专辑。还有一只MP3,温林泽说,已经帮她下载好了的,是林俊杰的新歌。
沈梓不想手下太贵重的东西,而温林泽说,听完拿给我就好了。
如果不是他跟高梦琳已经在一起了,沈梓也许会跟他做很好的朋友。
空教室,沈梓依旧一个人留下做习题,想到白天温林泽给自己的MP3,于是打开,安静的一首首的听下去,里面传来声音一点点的戳进沈梓的小小心脏,之后就是热泪盈眶。
他唱,等不到天黑,烟火不会太完美。
回忆烧成灰,还是等不到结尾。
她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后来的自己变了,变得再不能接受谁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很想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害怕他一声不响的离开。
沈梓本不爱哭。
十年。
要等十年吗,这是一个怎样沉重的承诺,或者这算不算是一个被强加的恩情,所以是不是必须要有回报些什么,比如爱情。
开门声,脱下鞋之后,马玲桌上的台灯被拧亮。
躺在床上的沈梓翻了个身,然后将被角拉紧,准备入睡。
在冬天最冷的一个月里,沈梓已经开始习惯每天给马玲留着门,因为自己每天都要学习到很晚,索性就等到她回来再睡,这样睡眠本来就浅的沈梓也不会被马玲不经意弄出的动静惊醒,要是那样倒真是再睡不着了。
马玲对沈梓也曾觉得很抱歉,可是沈梓没有问为什么她每天总是在宿舍锁门的最后一刻才回来,马玲也没有对沈梓提起,她们是知道彼此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默契。
不说,却还是会替对方担心,还是会很在意。
可是这样却让她们一直不能知道彼此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所以,是会有隔阂的吧,或多或少。
今天,台灯没有像平时那样很快灭掉,沈梓一直闭着眼睛,却没有睡意,好长时间过去,沈梓感觉眼睛胀痛,意识依旧清晰,然后,她听见了马玲的啜泣。
怕惊扰了正在熟睡的郝佳和路小婷,却又担心马玲,沈梓于是打开手机,找到马玲的号码,按下发送短信。
怎么了?
还没睡吗,又惊到你了,我没事。
怎么哭了,没关系,可以跟我说的。
沈梓,我被人甩了。
这段时间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是。他出国了,大家都知道,只是瞒着我,我真傻。
别这样说,早点儿睡,没事的。
沈梓,今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他的,我该怎么办。
沈梓将手里的手机越握越紧,彻骨的寒冷,来自地狱般的噩梦又一次在脑海中重新进行一遍,沈梓将身体蜷在一起,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了。
沈梓醒来的时候,发现其他人还没有醒来,马玲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睡着,被子没有盖在身上,应该是被她踢到了一边。沈梓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流了很多的汗,连被子都被弄的潮湿。
手机被她放在枕边,电池被抠了出来。
沈梓起床,洗漱,然后一个人早早离开宿舍,到教室里。
刚看了一会儿课本,教室门被推开,沈梓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听见身边的凳子被拉了出来,是温林泽。
“你怎么这么早?”温林泽校服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外套,可看起来还是很冷的感觉,或许是心里的那种距离,他总是让人不能亲近。
“嗯。这学期就要结束了,马上又要考试了。”
“你也担心自己的成绩吗,你现在已经很好了,还要这么拼命的读书。”
“也没有其他的事做,只有学习了。”
“吃早餐了吗?”温林泽看沈梓不愿讲话,于是岔开话题,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放在她桌子上,“我……吃过了。”
“你都瘦成这样子了,多吃点儿又没坏处,喝了吧。我先去打扫卫生。”
沈梓看到温林泽起身离开,总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少年,他也是这样对自己。
可是,温暖都是短暂的。所以,眼前的少年又会在多久之后消失呢?
世界的尽头不是我们要眺望的地方,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爱身边的人。因为当有一天他们突然消失,那时我们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在我们的青春里,还有一件事情要比所有的事情都重要,那就是高考。
她的世界里,单调,执着,空荡荡。
她的心里受过伤,所以比别人更加不堪情绪的剧烈起伏。
她有时候,只是有时候,真的想过要放弃了。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不能深刻理解死亡要告诉我们的道理,于是,它早我们的脑海里就变得无足轻重。每个人的路都还有很长,都会在时间的推移里忘记那样的一件事情,然后在多年之后会很坦然的讲给别人听:你知道么,在很早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就死在了我的眼前。
课业越来越重,沈梓的学校将高二年级的寒假缩减成了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沈梓见到了马玲。
“马玲,你还好吗。”马玲穿上了肥大的校服,没有穿她最喜欢的短裙,也没有雪地靴。头发高高的扎成马尾,齐齐的刘海下面,两个眼睛空洞无神,沈梓误以为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沈梓,陪我喝酒吧,突然很想喝。”
“好。”
两个女生翘掉了开学后的第一个晚自习,跑到学校附近的小餐馆要了酒来喝。
刚刚过了年,还没到正月十五。走过街道的时候,没什么人,也没有几家店再开,这个城市还沉浸在节日氛围中,不属于这里的人们还没有回到它的心脏里来。
几杯酒喝下去,马玲开始呕吐,表情痛苦。沈梓看着,自己的胃也开始觉得不舒服,“你要怎么办,家里人还不知道吗。”沈梓终于开口,“我怎么敢说,我爸会打死我的。”马玲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没有化妆,可是年轻的脸依旧姣好,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沈梓,你陪我去吧,我不知道现在该找谁,我知道这都是我自找的,我不能告诉家里人。”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不管你的。”
马玲用力的扯出笑容,然后将手里的一罐啤酒一股气喝光。
不到一个小时,马玲就喝醉了。
沈梓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宿舍已经锁了,店主也来催她们快些离开,马上就要关门了,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马玲,沈梓拨通了苏欢的电话,苏欢好像在睡觉,声音很低的喂了一声,是我,沈梓。我今天能带一个同学去你那里吗,她喝醉了。
嗯,你们在哪儿,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我们自己过去,我知道路。
好,那你小心,有事打我电话,我在家等着你们。
好。
在去苏欢那里的路上,沈梓搀着马玲,两个人踉跄而行,一层薄薄的雪在她们喝酒的功夫里就不动声色的出现,天气清冷。
沈梓将自己的红色围巾摘下来,缠在马玲的脖子上,在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沈梓才真正注意到马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这么瘦了,瘦得好像可以摸得到她的骨头。这段时间她是怎样一个人度过的,沈梓突然很心疼眼前这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孩子,就像心疼当初的自己,她多想她可以一直睡着,这样她就不会为这些事情而感到惊慌,不知所措,就不用承受着这么多的痛苦。以为她知道那种心情,可是要怎样让一个曾经有过相同经历的人来安慰现在的她呢。
敲门。
苏欢打开门,将马玲扶到里屋的床上,让她躺下,沈梓跟在他的后面,不做声。
“我们出去吧,让她好好的睡睡一会儿。”苏欢说,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沈梓把帽子摘下,刘海凌乱的垂在额前,苏欢伸手轻轻地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沈梓没有躲。苏欢顺势将沈梓搂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心里的强烈思念相撞,然后瓦解。
黑暗里,沈梓被苏欢紧紧的抱着,她贪恋这样的温暖,除了自己的父亲抱着自己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温暖近得触手可及。
“沈梓,你过得好么。”苏欢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她的耳边问,“不好,我很想你。”眼泪已经开始翻涌,浸湿苏欢的外套,贴着他的胸膛。
“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
“不要这样说,只要你还肯收留我,我都无所谓。这不是你的错。”
“沈梓,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
“苏欢,你什么意思?”
“沈梓,你有你的人生,我们早就已经不可能重新走在一起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苏欢,你是在推开我么。”
“沈梓,你还小,要好好的念书,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很快就要结婚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是家里安排的。”
“我不相信,你不爱她。你也不过二十岁,不会这么早就结婚的。”沈梓本想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很肯定,可是声音还是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可是身份证上已经符合年龄了,就算不会马上结婚,迟早也会走有这一天的。沈梓,我们都不要骗自己了。今天如果你不打电话,也许我只有在结婚的时候再联系你。”
“那我呢。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是怕……”
“你是怕动摇了自己的心么,那我现在来找你,你就不会选择别人了么?”沈梓抬起埋在苏欢胸膛里的脸,将唇一点点靠近苏欢,眼睛里湿漉漉的,里面像是装着一个刚刚下过雨的世界。
“沈梓,你别这样。”苏欢将脸别过去,黑暗中,双唇在抖,“如果不是这样,你之前对我的好,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毕业那年发生的事么?”沈梓的情绪变得激动,“沈梓,对不起。”
“好,我告诉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你根本没有对我怎么样,可是,你根本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那么快就离开了。”
“你是说,那天,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吗?”
“是,你苏欢没有动我一下。”
苏欢没有再说话,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座雕塑,悲伤而沉静。
它还在她的腹中熟睡,或许可以感受到悲伤和欢乐,却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是因为她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么。
她觉得自己很低贱,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爱情来的不是时候。
不如离开。
“别打了,求你别打了。”哭喊声来自马玲的母亲,在城市边缘的一个村落,马玲就住在这里,坐公车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市里。
被打的是马玲,打人的是马玲的父亲。
马玲瘫坐在地上,不做声,任凭父亲辱骂,还有拳打脚踢,“你才多大,就干出这样的事,真是小瞧你了,死丫头,真欠揍,几天不惹事,你难受是不是?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父亲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剧痛让她好像觉得很对不起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因为自己不能保护他。马玲强忍眼泪,却是很痛。
一个小时之后,父亲打累了,离开了家。母亲抱着表情已经木然的马玲,低声啜泣。
“玲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可怎么办啊,你父亲知道了,就没有咱们好日子过了。”
父亲是从什么时候这么憎恨自己的,马玲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在五岁的弟弟马凯走失那年,自那之后,父亲就开始对马玲拳脚相加。父亲重男轻女,当然不把马玲放在眼里,弟弟马凯还在的时候,父亲整日宠着他,对马玲却从不过问。
一次马玲带着马凯出去给父亲买酒,因为马玲一时的疏忽,马凯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从此再无音信,这件事情的后果就全部由马玲来承担。
是这样的吧,那段时间马玲也开始讨厌自己,因为父亲说她就是杀人犯。十来岁的马玲自然是害怕杀人这样的字眼,可是父亲却在喝醉之后,毫无遮拦地这样对她大喊。
我和马凯不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么,马玲后来总是感到困惑。
马玲最近表现得魂不守舍,不化妆,不穿漂亮的衣服,一身肥大的校服,一顶棕色毛线帽子,整日戴在头上,几乎不进食。
脸色憔悴,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装听不见,同学跟她说话,她也只是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从这世界抽离出去。
郝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问沈梓,沈梓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讲不清楚。
已经开学两周了。
马玲没有沈梓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这两周里,每次沈梓提起,马玲就找理由推脱不去,开始是因为没有想好,后来干脆在沈梓面前哭的像个小孩一样伤心,说自己害怕。
沈梓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劝阻马玲,深怕说的话里面会让马玲受伤的字眼。
现在的她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样敏感。
沈梓在凌晨惊醒,已经是五点。
起床太早,可是再想入睡又怕睡过了头,今天是星期三,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说是要来检查,沈梓于是叠好被子,准备早一些去班级,却没见到马玲。
下床倒了一杯热水喝,看到马玲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于是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仿佛就可以感受到她这些日子里经历过的苦痛,这样冰凉的铁质桌子上,此刻竟是如此冰冷。沈梓陷入沉思里,手机却突然震动,打开,是马玲发来的短信,天亮了,我却想要躲到黑暗的地方,这样就永远的见不到我爱的人,和我恨的人。
沈梓马上回过去,玲,你在哪儿?
五点十五分,沈梓看着手机,却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音。
1班教室里。第一节课是物理,第二节课,还是物理。沈梓心绪不宁,旁边的温林泽却专注的看着黑板,然后低下头,迅速的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漫长的###第一节大课终于下了,沈梓想看看早上收到的信息,因为早上一直没有见到马玲,可是就在打开手机的前一分钟,九点五分,有一条新短信,发信人是马玲,玉碎了,我带走了一切悲伤的源头,也同样带走了黑暗。沈梓的心里感到一阵寒冷,突然听见周围一阵吵闹声,所有人都已经沸腾了。大家纷纷往外面跑,一个拉着一个,一个告诉一个。最后终于传到了沈梓的耳朵里,他们说,高二5班的马玲跳楼了。
沈梓在慌乱中随着人群下楼,挤进被胆子大的学生围起来的现场,学校领导已经开始疏散学生,有的学生当场晕倒,沈梓趁着混乱来到了躺在地上的马玲的身边,看到她一动不动,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像是擦了厚厚的粉,只是没有了往常的笑容。
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沈梓觉得周围的天都黑了起来,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黑暗里是她年轻的脸,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她根本不适合在这颗星球上生活,她不属于这里,她有更好的归宿。
沈梓醒来时,床边坐着温林泽。
“她怎么样了,现在在什么地方?”沈梓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可还是不能控制住,肩膀微微发抖。
“她,从教学楼的顶层跳下来了,现在在抢救,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她的母亲已经来了,刚刚经过急救室的时候,看到她的母亲一直在哭,很着急的样子。”
“我早该帮她的,可是却拖了那么久,我也不知道这丫头会这么狠心,万一她要是……我……都怨我。”沈梓的指甲陷在手心里,掐出一道道红色的印儿,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校服上,却被温林泽抓紧了手,“别哭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会没事的。”
握住她的手的少年的手冰凉,像是冰室里的寒冰,可以迅速让人感到平静。
你是不是不愿意再开口讲话,可是却又害怕孤独。
所以选择在这颗星球上沉睡。
她以为自己就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她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梦想来让自己忽略掉那些心里的晦涩感情,她想要重新开始生活。
她想着等那个人从高墙里出来,也许他真的可以给自己幸福,但不是现在。
可是在她想好这一切的时候,她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像是一条银色的灵蛇迅速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她很痛,身体里的鲜血一点点流失的过程,是越来越接近寒冷的过程,她惧怕冷。
她就这样离开了。
马玲就这样离开了。
她在宿舍里留下的东西不多,尽是一些衣服鞋子,马玲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所以生活费大部分花在这些上面,还有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子买来送她的各种饰品。
一夜之间,这些东西竟然变成了冰冷的遗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迅速化为灰烬,然后被安放在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里,写上她的名字,她在这世上就只有这样孤独的沉睡。
而她真的曾经那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她的心事。
沈梓不是第一次旁观这样的死亡,可是,这一次,她真正了解到死亡不会让死去的人痛苦,反而成为生的人一生的牵绊。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坚强起来,痛苦只适合一个人收藏。
高考前一天晚上,沈梓在留在宿舍里,想着看一些文章积累作文素材,以备明天的第一科语文,却接到温林泽打来的电话,“沈梓,在哪儿呢?”
“在宿舍,有什么事儿么。”
“出来走走吧,今天很凉快,苏欢现在我旁边,想见你一面。”
“好。我这就下去。”沈梓合上电话,匆匆下楼,五分钟后,三个人在沈梓的宿舍楼下碰面,“好久不见。”苏欢对沈梓开口,“好久不见。”沈梓回答。
三个人绕着学校操场走,天不是很闷,风凉凉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他们聊了很多,一个小时之后,沈梓和两个人作别,一个人回到宿舍。可是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一别,就是九年的时光。
第二天上午八点,沈梓拿了考试时要用的东西,准备提前到考场。锁门,下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沈梓的前面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女生,沈梓感觉很熟悉,于是远远地询问,“你是?”走近,沈梓越来越靠近,可是下一秒,女生手里拿着的一把长长的军刀直直的插进沈梓的身体,沈梓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鲜血像空气一样喷涌,很快就要全部流尽。
2012年的6月7日,依旧沉睡的A高中女生宿舍楼,被传来锐利的的尖叫声惊醒,一直到没有了声音。
眼泪,哭喊声,威胁,压抑,分别,生离死别。
那个夏天,有好多人可以亲身体会,不是抽象的一种情感,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的消逝,那教会了很多人很多事。
做梦了,梦里是我们相遇的那年。
其实那是就已经有了好多的秘密在被隐瞒,而我们都是受骗者,在孤独的幻想幸福,可是,到底是谁抢走了它们?
喂,你说,我们还有以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