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韵事件是鄱阳英明神武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因为这个事件中的两位当事人,高韵是苏婠不认识的,鄱阳呢又不肯细说,尽管对此充满好奇,很想了解到底当时是怎样一个情景,才会让鄱阳一提起这个事件就讳莫如深;又是怎样尴尬的程度,才会让鄱阳在时隔多日之后还如此的往事不堪回首。
她曾旁敲侧击过好几次,但神经大条,心粗堪比棒槌的鄱阳,每次都会很敏捷地躲过这个话题,每每让她失望而归。
此时高扬明显笑得不怀好意,鄱阳烦躁地摆手道:“去去去,你看你,身为皇宫侍卫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游手好闲,消极怠工,小心我告诉皇上,让他治你个渎职之罪!”
高扬撇嘴道:“劳您提醒,今日不是我当值。”
鄱阳鼓了鼓嘴巴:“那你哪凉快哪待去,我忙得很,恕不奉陪了。”
她拉起苏婠的手,吧嗒吧嗒跑掉,还怕高扬追来,三步一回头地提防着。提防着那小子,不经意一回头,苏婠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鄱阳心头警铃大作,立刻甩开她的手道:“我宫里还有事,咱俩不同路,各回各家罢。”说罢,头也不回地跑走。
苏婠捂嘴偷笑,不紧不慢地朝嘉寿殿走去。
高扬远远看着她们两个分道扬镳,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思维有点儿飘。
让女人过的松快安逸,是男人的天职啊。
他叹口气,抬手在脑袋上抓了两下。
“高扬!”
高扬闻声回头,冲对面兴高采烈跑来的哥们儿打了个招呼:“嘿!来啦!”
李校尉满头大汗冲过来:“是啊,好容易等到换班。我说,叫我这么火烧火燎地跑来,今儿那酒不好,你小子可得小心点啊。”
高扬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两下,道:“放心好了,谁不知道你是千杯不醉,好酒孬酒到你嘴里,一尝就知,我哪敢糊弄你。”
李校尉得意道:“那是,别的不敢说,一坛酒上来,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品种,沾一滴就知道是几年佳酿。今儿这酒是哪弄来的?费不老少劲儿吧?”
高扬道:“我哪有什么好酒,这是我头上那位大爷的。”
“楚王殿下?”
“正是,天潢贵胄,哪儿弄不来好酒。”
李校尉笑容一敛。
高扬察言观色,猛地一拳打在他胸口:“你小子,心眼忒多,把我当什么人了!”
李校尉装糊涂道:“什么呀,你多心了。”
“呸!多心的是你!行了行了,既然你怀疑我另有目的,这酒喝起来也没意思,今日就当我没说。”高扬扭身就走,“可惜了那万金难求的猴儿醉啊……”
李校尉眼睛一亮,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惊喜道:“猴儿醉?!真是猴儿醉?!”
高扬冷冷道:“是与不是,喝过才知。”
李校尉嘿嘿笑道:“别介别介,是我的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给兄弟赔罪了,等会儿自罚三杯还不成么!”
高扬这才转怒为喜,嘴里却不以为然道:“少糊弄我,什么自罚三杯,还不是你小子想多喝点……”
李校尉涎着脸挠头。
高扬心中暗笑,早知道这小子好杯中之物,殿下真是抓住了他的命门了。
苏婠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他们两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离去。
那亲热的模样,让她立刻有了暧昧的联想,顿时一阵恶寒。
方才掉了一只耳环,不知是在哪里,她低着头四处寻找,眼见那草丛中一点一点亮闪闪,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己掉落的耳环,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她欣喜地俯身去拾,脑后突然伸过来一双手臂,牢牢地锁住她的脖子,一方巾帕死死地按在她口鼻之间。
只挣扎了几下,苏婠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露出身后面色冷酷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招了招手,竹林里又窜出来一个人,两人合力抬起苏婠,几步消失在竹林后头。
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竟没有发现异样。
※※※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嘉寿殿内外,已经挂起了各色宫灯,亮如白昼。
万贵太妃派人来问过两次了,初月和秋衡都有些焦躁不安。
苏婠还没回来。
“要不,叫人去楚王殿下那问问罢。”
秋衡点点头,叫了个小宫女去。
初月搓着手道:“我就说我该跟着的,婠娘自个儿不许我跟着,宫里头这么大,她迷了路倒还罢了,若是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秋衡瞥她一眼道:“你别着急,婠娘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有分寸的,再说她又不是不认得路,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呢。”
两人相对枯等了半晌,终于那小宫女回来了。
“楚王殿下说,姑娘上午就离开了立勋殿,跟鄱阳郡主一道去立政殿探望皇后娘娘了。”
秋衡和初月面面相觑。
“那你再去鄱阳郡主那问问。”
小宫女走的脚底疼,苦着脸,秋衡亮眼一瞪,吓得她脑袋一缩,灰溜溜地办事去了。
初月坐立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果然那小宫女这次回来又说没问着。
“郡主说,她跟姑娘探望过皇后娘娘,出了立政殿便分手了,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秋衡和初月再次面面相觑。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会去哪里?”初月眉头皱得深深的。
万贵太妃那边传晚膳,第三次派人来问,这次不是小宫女小太监了,是杨阿姑亲自过来。
“怎么了?脸色都这般难看,婠娘呢?”
秋衡和初月对视一眼,老老实实把苏婠失踪的事给说了。
杨阿姑也蹙了眉,道:“别着急,许是在哪逗留了,先别让太妃娘娘知道,免得瞎操心,派些人去找找。”
于是,又派了许多人分头去找。
这一找,直到戌时末,众人回来了,都表示没找着人。
杨阿姑终于也觉得事态严重,只得报告给了万贵太妃。
“什么叫人不见了?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能不见?”太妃娘娘瞪大了眼镜。
秋衡和初月苦着脸,束手无策。
“已经派人找过了?”太妃问道。
杨阿姑忙回答:“宫里头大,能找的地方已经大致找过,相熟的宫里也问过,都说不曾见。其他各宫,因事情不明,没有惊动。”
万贵太妃点了一下头,蹙眉道:“这么说来,人确实是不见了,传我的旨意,派人到各个宫里都问一声。若有宫女太监侍卫们见过的,立刻回话。”
“是!”杨阿姑应了一声,马上就要派人。
有宫女匆匆进来,行了礼道:“启禀太妃娘娘,楚王殿下派人来说,已经有了苏姑娘的下落,请太妃娘娘稍安勿躁,他自会带人回来。”
万贵太妃等人惊疑不定。
而事实上,李宽只是知道了苏婠的下落,却并没有见到真人。
告诉他的,是此刻放在他面前书案上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