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苏婠没跟徐家人一起吃,不是她怕看见徐家人倒胃口,而是徐家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宇文氏说是心口疼,不能见风也疼,听人说话也疼,所以在自个儿屋里歇着了,谁也不许打扰。程秋杏是动了胎气了,不能坐不能走,就在徐惠房里躺着。这两人的吃喝,都由徐惠派人送进屋去。
而至于徐严,据说是旧伤复发,惨不忍睹,于是只能趴着,喝两口丫头们喂的小米粥,还不能吃太油腥。
虽然明知道人家都在做戏,她却没法子冲进去把人拖起来,说别装了,趁早给老娘签字画押,离婚大吉。这要是传出去,她一定是狠毒刻薄的形象,不用做人了。况且,人家既然能装,自然也早想好法子堵她,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所以苏婠也干脆不去想那些算计,也让厨房给做了饭食,拿自个儿屋子里吃了。
“婠娘累了一天,不如叫她们烧水来,沐浴可解乏。”
初月收拾着碗筷的时候,秋衡一面给苏婠卸妆,一面对她建议。
苏婠点头道:“你让她们去烧水忙活,你跟初月就赶快去用晚饭罢。”
原来初月都是个跟苏婠一起用饭的,但是自从秋衡来了之后,她坚决秉持作为宫女的基本原则,那就是尊重主子,主子没吃饭她们做下人的就不能吃饭,一定要等主子吃完了,才能够去厨房吃。这规矩,苏婠说了几遍,她也改不掉,只好由着她。结果,初月反而也被她带起了规矩,也不肯一起吃了,所以苏婠只好让她们去厨房吃,也省的端着饭菜来来回回。
秋衡帮初月将碗筷装进食盒,拎出屋子,去了厨房;另外吩咐了两个小丫鬟,给苏婠烧水,准备沐浴。如今徐府里都知道少夫人要得势,所以两个小丫鬟不敢像从前一样无视苏婠,接了吩咐就乖乖去干活了。
虽然时近暮春,日头越来越长,不过长安地处西北,天黑得依旧不慢。
初月和秋衡从厨房用完饭出来的时候,徐府上下已经点上了灯火,廊下远远近近都挂着气死风灯。
两人并肩往苏婠所住的院落走去,走近了,却觉得有些不对。
方才经过的各个地方,屋外的灯笼,屋内的烛火,都是一派明亮,这边却一片漆黑,连个火星都没见着,并且安安静静,一个人都不见,那些粗使丫头或下人都去哪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都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加快脚步,往苏婠的寝室走去。
刚拐过角落,就见一片蒙蒙之中,一个黑影在廊下一晃,从门内溜进屋子去了。
初月和秋衡大骇,压低了脚步,猫儿一样窜过去,就见方才黑影所在的地方,窗纸上破了一个洞。
秋衡凑上前去,接着黯淡的月光,看见屏风后头,浴盆边上,倒了两个人影,另外衣架旁边,还卧了一个。
她缩回脖子之际,鼻间闻到一缕异香,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猜到了徐家母子的险恶用心。
“进屋的一定是徐严,初月你快去保护婠娘,我去外面找高将军。”
秋衡脸色肃然,飞快地说完,初月抿着嘴用力点头,两人紧紧捏了一下手,分头行事。
一路上蹑着脚步,遮遮掩掩出了徐府,秋衡立刻甩开两条腿飞奔。
徐家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趁这件事,让苏婠彻底脱离徐家这个火坑。
而这边厢,初月飞快地找了一根门闩,悄悄地溜进屋,蹑手蹑脚地摸黑前行。
接近床榻时,她分明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心立刻高高提起来,紧走几步,窗外黯淡的月光招进来,依稀能看清一个男人正将一个女人从肩膀上拉下来放倒床上,躬着身子在去解对方的衣裳。
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初月咬着牙,高高举起粗重的门闩,往那男人的头顶上打去。
“呀!”
她一鼓作气,反而因为太用力,一下子打偏了,门闩重重砸在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惊叫一声,回过头来。
初月立刻闭着眼睛,嘴里呼号着,没头没脑往他身上砸去,只听噼噼啪啪一阵肉响,扑通一声,悄无声息。
她睁开眼睛,见那人已经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非砸晕了?
她紧紧握着门闩,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去。
地上的男人突然抬起了上半身,初月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将门闩打了下去,“噗”一声正中脑门,对方直直地往下倒去,发出一声沉重的倒地声。
这回总是真晕了。初月扔掉门闩,扑到床上,见果然是苏婠昏迷不醒。
她回头四处一瞧,从脸盆架上拿了铜盆,跑去浴盆那里装了一盆子清水,端回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兜头往苏婠脸上一泼。
“咳咳……”
这法子虽然粗鲁,苏婠却真的迷迷瞪瞪醒了过来。
“婠娘……”
初月扔了铜盆,又是松口气又是后怕地去扶她。突然身后一阵风过,后脑勺一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徐严高高举着门闩,喘息道:“奶奶的,竟然搞错了人!”
他来时已经问过,说是苏婠正在沐浴,两个丫鬟在伺候,自然而然就以为那两人是初月和秋衡。于是,先将附近的丫鬟下人们都支走,然后捅破窗纸,吹了迷药进去,果然听到里头三声倒地的闷响,确认三个人都昏迷了,这才进了屋。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苏婠,因为正准备沐浴,所以已经解开了外裳,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襦裙,光着浑圆的肩膀和雪白的胸脯。浴火中烧的徐严,立刻就没心思去确认另外两个的真实身份,扛起苏婠就往床边走。
然而没想到却被偷偷进来的初月逮个正着,吃了好几棍,幸亏他聪明,装晕骗过这小娘皮,等她放松警惕之际,一门闩搞定。
苏婠脑袋轻飘飘浑身无力,迷迷糊糊张开眼,只觉浑身湿漉漉,紧贴的衣裳将起伏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两腿和整个胸部都稞露在外。
惨淡的月光下,徐严目现狼光,狞笑着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