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成功地丢下一颗隐形炸弹,相信心眼小到针尖一般的鄱阳,这一段时间一定不会无聊。
一想到这里,苏婠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初月和秋衡两个面面相觑,这是第几次了?第三十六次?不不,三十七吧?
“苏姑娘,徐府到了!”
苏婠下了马车,就看到高扬英气勃勃的脸,和明亮的笑容。
还算那臭男人有良心,知道派个高扬护送她,未尝没有给徐家示威的意思。清明那天,徐严可是狠狠被揍了一顿呢,徐家对高将军的敬畏之情,还深深地印在她脑海中。
高扬手下的一个小兵上前叩响了徐府的大门。
“吱呀”一声,门轴响,看门的老王头探出了半个身子,一看清明晃晃的太阳底下,苏婠那张俏丽的脸,他立刻瞪大了眼睛,像乌龟的脑袋一样往里一缩,“彭”把门给关上了。
苏婠和高扬面面相觑。
很快呼啦啦的脚步杂乱地响起来,徐府的两扇大门同时打开,开到最大。
宇文氏领着一大帮男男女女走出来。
“婠……”
宇文氏才开了口,突然跟见了鬼似的,余下半截话戛然而止,堵在了嗓子眼。
高扬嘿嘿一笑,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齿。
“徐夫人好呀,本将军奉万贵太妃之命,送苏姑娘回府。”
宇文氏神色一凛,忙行礼道:“见过高将军。”
高扬大方地摆手,随意地道:“免礼。”
他回头对苏婠道:“某幸不辱命,送姑娘至府门前,这便要回宫复命。若有人敢为难姑娘,只管唤人到玄武门找我便可,飞马加鞭片刻即至。”他一面说,一面冷冷地瞥了宇文氏一眼。
宇文氏一惊,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苏婠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点头道:“谢将军,恕苏婠不远送。”
高扬摆摆手,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喝一声“走”,随同前来的几个小兵呼啦啦跟着他扬长而去。
苏婠抬了抬下巴,抬脚往徐府门口走去。
“恭迎少夫人回府!”
大门两侧,整整齐齐两排下人,异口同声,声势之大,让苏婠吓了一跳。
初月惊讶地张大了嘴。
宇文氏上前说道:“可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快随我进去吧。”
当苏婠还在愣神之际,她已经一把握住了苏婠,用力地把她拽进了府里。
初月和秋衡相视一眼,也赶紧跟在后面。
众人径直进了前厅,厅里又有一位少妇带着两个下人,见她们进来,对苏婠微微躬身道:“惠娘见过大嫂。”
初月从前跟提过徐家还有一位小姐,名叫徐惠,不过苏婠从未见过。这人自称惠娘,又叫她大嫂,自然就是徐家姑奶奶了,苏婠也赶忙回礼。
徐惠微笑道:“大嫂不在的时候,母亲几次提起,都说十分想念大嫂。如今大嫂回来,母亲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呢。”
苏婠撇了宇文氏一眼,正好看到她反射性地扯开一个笑容。
徐惠注意到自己老娘笑得生硬,暗暗递了个眼神。
事有反常必为妖,徐家从冷言冷语突然转为热情似火,肯定有古怪。苏婠暗暗地警惕起来。
徐惠见苏婠也不坐也不说话,就干巴巴地立在厅中,显得极为冷场,宇文氏也露出了一丝尴尬。她眼珠一转,便笑道:“是了,大哥受了棍伤,还未痊愈,大嫂一定是记挂着大哥,想先去看望他。”
宇文氏立刻附和道:“是了是了。你们几个,快带少夫人去后院。”
四个丫鬟立刻走了上来。
原本站在苏婠身后的秋衡,立刻走上来,用手一挡道:“慢着。婠娘在宫中乃是养伤,如今伤势刚好,又经车马劳顿,自然十分疲累,先回房沐浴更衣,然后再探望徐公子不迟。”
她口口声声婠娘,又口口声声徐公子,言语间似乎在说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宇文氏立刻有些不悦,绷着脸道:“你是何人?”
秋衡挺直了脊背:“我乃太极宫嘉寿殿六品女官秋衡,奉万贵太妃之命,随侍婠娘左右。”
她一抛出太极宫贵太妃之名,又是有品级的,立刻让宇文氏和徐惠吃了一惊,暗暗觉得不妙。有这么个人物在苏婠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的计划有所阻滞。
徐惠比她老娘反应快,立刻就改口道:“可不是,总该让大嫂先把行李放下,换件衣裳才是。你们四个,还不快送少夫人回房!”
“是。”那四个丫鬟又上前一步。
苏婠皱眉道:“这些丫鬟好眼生。”
宇文氏立刻说道:“你身边就一个初月,不够使唤,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四个丫鬟。”
苏婠张大了眼睛,跟见了鬼似的。可不是,宇文氏从来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呼来喝去,非打即骂,这次回来,笑的一脸花就不说了,竟然还给她买了使唤丫头,真让人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秋衡暗暗扯了苏婠的衣袖,嘴唇蠕动,用只有她听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推掉”。
苏婠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万贵太妃派她跟着,本来就是看中她聪明稳重,想来她一定有什么用意,姑且听她的。
“我用不着这么多人,有初月和秋衡就够了,婆母自个儿留着使唤吧。”她说完,便对初月和秋衡说了声走。
三人也没看徐家人的脸色,直接转身,往后院而去。
宇文氏立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刚提气张嘴,手臂就被女儿徐惠握住了。
“娘,慎言。那女官秋衡,说不定是万贵太妃派来的眼线,就是盯着咱们家,不让苏婠受欺负的。你可别一时冲动,落了把柄。”
宇文氏立刻闭了嘴。
母女两个相视一眼,从苏婠进门到现在,都是她们拿热脸贴冷屁股,人家连甩都不甩,除了不忿的同时,自己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实在是又别扭又拙劣。
本来她们想苏婠一进门,就先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怀柔手段将她轰得晕头转向,奠定了婆媳和睦的气氛,接下来她就不好翻脸,她们自然就有了慢慢拉拢她的时间和便利。
可谁知,先是一个高扬,再来一个秋衡,前者压制了宇文氏的气势,后者拒绝了示好的四个丫鬟,让她们的盘算都落了空。
母女两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了,苏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傻子,由着人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