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
苏婠的失声一叫,把个八卦之火刚刚点燃的宫女给吓了一跳。初月也赶紧握住了苏婠的手,那眼神后面的话是淡定,淡定。
苏婠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放缓了语气道:“这位姐姐,请问楚王殿下的名讳是?”
宫女忙摆手道:“苏姑娘叫我碧芜就好,可当不起姐姐二字。”
“好,碧芜,请问楚王殿下的名讳是什么?”
碧芜的本意是要将这太极宫中人人都知道的趣事当做新闻告诉这两个内宫菜鸟,苏婠的问题不在她想说的主要内容之内,因为有点小郁闷,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楚王殿下单名一个宽字。”
“宽?李宽?宽容的宽?”
苏婠一连追问,碧芜迷茫道:“楚王殿下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当然是姓李了,李宽。”
她这一证实,苏婠面上发愣,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宽,李宽,声音已经十分相似,连名字都一样。
那个臭男人,是不是像她一样,也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唐盛世。他们明明是在同一座电梯,经历了同样的遭遇,既然她能神奇地穿越,这种神奇也很可能同样发生在那个臭男人身上。
她心神激荡,耳朵边对于碧芜的话语便只听清了五六成。
“……虽说鄱阳郡主深受皇上和皇后的喜爱,可楚王殿下也是王子中最丰神俊朗的……男才女貌,可也架不住郡主的性子骄横啊……要知楚王殿下可跟其他王子不同呢……可不吃她那一套……”
其实这故事十分老套,苏婠就是只听个只言片语,也能拼凑完整。简单地说,就是宫里有这么一位鄱阳郡主,貌美如花却性子骄纵;又有那么一位楚王殿下,丰神俊朗偏偏是个冷酷男。两人同在宫里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人人都拿他们当金童玉女。但是就在不久前,楚王突然变了性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对鄱阳郡主爱答不理起来,鄱阳郡主自然不肯甘休。于是才有了两个冤家天天折腾的场面。
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向来为八卦中人最爱,碧芜说到兴奋处,脸上泛红,眼里也放着光。难得遇到初月这般忠实又给力的八卦听众,她是不吐不快了。
苏婠突然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抬脚便要下榻。碧芜和初月立刻吃了一惊,前者闭了嘴巴,后者收了耳朵。
初月问道:“婠娘要去哪里?”
苏婠一面套鞋,一面说道:“光听有什么意思,这样有趣的事情,自然要亲临现场观看才好。”
这话真是说到初月心坎里了,可是……
“御医刚说你得静养。”
苏婠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御医只说不能剧烈运动,日常走走是没有关系的。”
她一把抓住初月的手,对碧芜道:“劳烦你带路。”
碧芜为难地挠了挠腮帮子,扭头去看另一个宫女。
苏婠这才意识到,方才她们三个人说话,旁边还有个一直没出声的。
“这位姐姐是?”
“奴婢秋衡。”秋衡款款行了个宫廷礼仪,规规矩矩,十分优雅。
苏婠点了点头,这个秋衡看着比较年长,仪态十分稳重,碧芜似乎也很听她的话,就连这种小事也要征求她的意见。
“秋衡姐姐,可否让碧芜带我们去看看郡主和楚王?”
秋衡略一沉吟,说道:“苏姑娘是太妃娘娘的贵客,既然是你的要求,奴婢们当然遵命。”她对碧芜点头道,“你带苏姑娘去看看吧,稳重些,别没规矩,太妃娘娘自有主张。”
苏婠听得出,这话虽然是对着碧芜说,但针对的其实是她跟初月。
碧芜没心没肺地应了,兴高采烈地领着苏婠和初月出门。
这太极宫中楼阁殿宇林立,错落有致,道路也纵横交错,苏婠是个路痴,只能紧紧跟在碧芜身后,一步都不敢走错。
不知走了多久,绕过一小片竹林,就听到了杂乱的人声,只见宽阔的草坪上,落落错错站了一群人。
从服饰就能看出,大部分是宫女和内侍,而人群中一身典雅黄衣的,自然是万贵太妃,站在她身边的,自然就是杨阿姑。此时万贵太妃正对着一个红衣女郎说什么。
苏婠伸长了脖子望去,见那女郎一身红衣,发髻盘的干净利落,脑后整整齐齐垂着乌黑的长发,显得十分干练,整个人好似一团火一般,充满了激情和活力。
不过,女郎手上那条鞭子,苏婠怎么瞧都觉得有些眼熟。
此时,她们三人已经走到人群后方,因为大家都面朝万贵太妃和红衣女郎,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背后多了三个人。
“你就是爱耍小性子,这宫里头是人人怕你,人人都让你,可他不一样啊,皇上也舍不得拿他怎样。他既然不怕,你跟他来硬的就没用。若是好好地跟他说话,他还能不理你?”万贵太妃苦口婆心地规劝着。
红衣女郎低着头,拿鞭子在地上划来划去,又用脚使劲地踢一块生在地里的石头。
“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问他要马,他不给;问他要戒指,他也不给。好马配英雄,他不给也就算了,我还敬重他。可那戒指,分明就是女子佩戴的东西,他凭什么不给我?他准备留着给谁?”
女郎声音清脆,说起话来速度极快,跟子弹似的叭叭叭,语气又十分地理直气壮,显然是惯受宠的人物。
苏婠听着暗暗摇头,这话说的,凭什么你要了,人家就得给呢。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见了好的,就想捏在自己手里,简直是强盗逻辑!”万贵太妃显然也动气了,语气立刻变得重起来。
女郎受刺激了,猛地一抬头,满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着嘴唇,眼里有晶莹的东西滚动。
苏婠手臂一紧,原来是初月一把抓住了她。
“我想起来了,是她,清明那天,咱们差点挨了她一鞭子的。”
她这么一提醒,苏婠也想起来了,这个女郎,正是清明那天在放生池边遇到的红衣女。
“难怪觉得眼熟……”
她一句话没说完,肩膀后面突然一股大力袭来。
“哎哟!”“哎哟!”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苏婠是一头扎进了初月怀里,而一个小太监则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从他怀里跌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正好掉在石头上,“嗒”一声就磕开了。
这一乱,自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无数目光跟镁光灯似的刷刷刷照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打开的木盒子里,一枚镶了宝石的戒指,在太阳底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十克拉……”
苏婠终于惊骇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