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踢得太狠了,大家直觉的反应就是苏婠凶险了,初月立刻就嚎上了,万贵太妃和杨阿姑也大感不好。
但是御医却反被她们的反应吓了一跳,做医生的人说话本来就是先抑后扬的,平时也没见万贵太妃这么大反应,这次怎么脸色立刻就变了呢?可见里头这位苏婠姑娘,在老人家心里倒是有些个分量。
一眨眼的功夫,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东西的御医,擦着一头冷汗,说道:“太妃莫急,姑娘也别哭,苏姑娘并无危险。”
啊?
初月张着嘴愣住了,万贵太妃和杨阿姑的心也如同从高空中彭一声落回地上。
“哎哟,我说你个老头,怎么说话这么大喘气呢!”
御医更加冷汗,这位初月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没顾忌呢。不过他转眼一看,连万贵太妃都脸色不善了,还是赶紧把苏婠的病情给说了一遍。
原来苏婠之所以腹部疼痛,兼之有胸闷头晕的症状,按照现代医学说法,她的情况是属于外伤性脾破裂。若是完全破裂,或是破裂严重的,按照这时候的医疗水平,苏婠就只能等着嗝儿屁了;好在导致她受伤的不是什么卡车或子弹撞击,而是宇文氏的金刚一脚,按照御医的判断,只是脾脏受到了轻微的创伤。
可惜这时候没有X光什么的,所以他不知道,苏婠正是包膜下破裂。不过他用望闻问切推断出来的病情,跟实际情况也完全吻合,苏婠是脾脏略微肿大,呼吸时疼痛加剧,由这种疼痛感影射出来胸闷和头晕之感。
御医说了一大通专业术语,万贵太妃也听不太懂,就问了句能不能治,听说能治,心就放下来了。
初月还有些担心,拉住了御医道:“昨日还咳血了呢,这又是怎么个表症?”
这时候御医的表情就古怪了。
“那不是脾脏受创引起的,而是苏姑娘脸上挨打时,腮内部的肉磕到了牙齿,破皮出血。”
“啊?!”初月顿时傻了眼。
万贵太妃也觉着这事情透着傻气,便挥手让御医开药方去了。
初月显然也觉得自己出丑了,涨红了脸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杨阿姑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傻姑娘,去看看婠娘吧。”
“哎。”初月应了一声,逃也似地跑走了。
万贵太妃和杨阿姑相视一眼,一面感叹苏婠的幸运,一面又对初月的憨傻感到有趣。
内室中,苏婠早就醒来了,御医在外面说的话,她也都听清了,知道自己并没有生命危险,便放心了。
初月前脚进来,万贵太妃和杨阿姑后脚也跟了进来。
苏婠立刻便抬起了上半身,要起来行礼,万贵太妃忙伸手阻止。
“你现在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还是静养要紧,快躺下。”
万贵太妃扶着苏婠的身子,将她慢慢放回床上,顺便还替她拉过一床薄毯子盖了。
苏婠鼻头有些发酸,万贵太妃只不过做了个小动作,但她却感受到对方发自真心的亲切和爱护。
“太妃娘娘……”苏婠说了几个字,便踌躇了,她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按理她跟万贵太妃不过是清明节偶然的邂逅,以为日后大约也没有相见之日,谁想到会发生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又谁想到,她在万贵太妃心里竟然有这等分量,甚至还特意将她接到宫里来。
万贵太妃在宫中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苏婠的心理活动,她一眼就看穿了。
“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安心静养,尽快把身子养好。也别拿这里当皇宫,就当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缺什么要什么,只管跟杨阿姑说;若是受了委屈,也只管告诉我。”
温情脉脉的几句话,又勾起了苏婠的酸意。
“太妃娘娘,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万贵太妃笑了一笑,道:“大约是我们有缘吧,我一看见你,就像看见自己的亲孙女一般,两个字——贴心。”
苏婠又是感动又是茫然。
这时候,杨阿姑笑道:“婠娘需要休息,还是别多说的好。若是感激太妃娘娘,就拿她当自家老人敬爱吧。”
万贵太妃回头,对她一笑。最理解她的,果然还是陪伴她多年的老人。
虽然对方两个人都这样说,但到底跟人家非亲非故,苏婠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想要多问几句。但她刚刚张开口,一阵惊慌的动静就打断了她。
“太妃,杨阿姑……”
一名宫女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甩着脑袋找万贵太妃和杨阿姑的身影。
杨阿姑皱起眉,不高兴地说道:“什么事情,火烧眉毛的?”
那宫女立时跟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苦着脸道:“郡主又跟殿下闹起来了!”
杨阿姑白眼道:“他们哪次见面不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次不一样,不是普通的吵架,是真的打起来了!郡主都对殿下动鞭子了!”
杨阿姑吃了一惊。
万贵太妃也微微蹙了眉,就像普通人家的长辈听到手下两个调皮的小辈打架一样,心烦却又无奈地说道:“走罢,咱们去瞧瞧,可别真的闹出事来。”
杨阿姑忙颔首,领着一些宫女内侍,簇拥着万贵太妃出门而去。
屋里只剩下苏婠、初月,还有之前去徐家接她们来的两位宫女。
初月见万贵太妃被这件事情给引走了,两位宫女却仿佛司空见惯,该干啥干啥,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素来是好八卦好新奇的,虽然在宫里,仍然耐不住心里痒痒。
“这位姐姐,是哪位郡主娘娘跟哪位王子殿下吵架啦?”
她用姐姐称呼,其中一名宫女似乎也是藏不住八卦的人,立时眉开眼笑道:“这你可算问对人了!要说这内宫,又咱们太妃娘娘打理,那叫一个风平浪静,人人都是安分守己的,偏偏只有那两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的人人都不得安宁。”
“我听着一位是郡主,一位是殿下,莫非是兄妹吵架?”
“如果是亲兄妹,就没有吵架的必要了,正因为不是兄妹,才这么折腾呢!”
这宫女没说明白,却更加勾起了初月的好奇心,连榻上的苏婠,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见听众如此给力,让这宫女立刻有遇到了知音的感觉,于是决心好好跟她们说道说道。
“这事情,非得从头说起,我先告诉你们两位当事人的身份。他们呀,一位是最受皇上和皇后娘娘宠爱的鄱阳郡主,一位就是咱们的楚王殿下了。”
苏婠蓦然瞪大了眼睛。
“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