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氏没能把得意完全掩藏住,被林鸿及时地捕捉到了。
“哼!”
一声冷哼,立刻让宇文氏打了一个机灵。林鸿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让她一阵心虚。
林鸿暗中又是恼怒又是鄙夷,这等伎俩也敢在他面前卖弄,不自量力。
“徐夫人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词。既然是徐家家务事,某也不便插手,但某主子对少夫人十分看重,这件事情,某少不得要禀报上去了。”林鸿笑道,“不过少夫人眼下伤势严重,应该先进行治疗。诸如家法,最好暂延。当然,徐夫人身为内宅之主,管教媳妇是您应有的权利,只不过,法理之外,还得重人情,您说是吧?”
他笑眯眯地看着宇文氏,明明平静亲切的眼神,却让宇文氏一阵一阵的心慌,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时怎么想的,头就已经一下一下地点上了。
林鸿满意地笑了,然后对苏婠道:“少夫人请静心养伤,某日后或还来探访。”
虽然到现在还是半信半疑,同时也依然不清楚对方跟自己的关系,但林鸿的好意,她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的,因此也十分感激地对他道谢。
林鸿摆摆手,道:“某告辞,少夫人留步。”他转过身来,又对宇文氏道,“徐夫人是家主,不妨送某一程。”
“啊?啊是是,公公请。”
宇文氏反应地慢了一拍,诚惶诚恐地领着林鸿往外走去。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苏婠却不管不顾,自己动手给初月解起绳索来。有人想阻止,但想到刚才林鸿说的话,连宇文氏都没有反抗,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手,犹豫之间,便由着苏婠行动了。
相比较而言,初月的情况比苏婠要好很多,一经解脱,立刻扶住了她。
玉儿看出她们的意图,往跟前一站。
初月抬起头,冷笑道:“没听见刚才林公公的话么?少夫人此时要静心养伤,你身为少夫人的婢女,不赶快回去铺床叠被,还敢阻拦少夫人的去路?”
“你……”玉儿哑口无言,却又不甘认输,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初月哼了一声,懒得再理她,扶着苏婠,绕道而行。
玉儿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她们的背影,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不由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将大郎送回房里!”
其他人纷纷低头,背着徐严便走。
玉儿跟在后面,暗想:等会大夫来了,就给大郎诊治,偏不给你苏婠看伤。你不是要静养么,那就安静地养着吧,谁也不来打扰你!
她在后面走的慢,前面的人背着徐严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她却还慢悠悠地只走了几十步,一抬头,正好看见宇文氏返回。
她眼睛一亮,立刻兴冲冲迎上去。
“夫人!”
宇文氏却有些失魂落魄,对她的呼唤没有一点反应,兀自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苏婠怎么可能跟这样的贵人攀上关系?这可怎么办?”
玉儿一头雾水,只能在后面自个儿乱猜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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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苏婠呲牙轻轻吸了一口气。
初月将药膏在她脸上轻轻抹开,苦着脸心疼道:“好狠的心,好狠的手。好端端一个人,竟给打成这样,夫人若是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苏婠苦笑了一下,心说我那便宜老娘早就升天了,哪里还能看到。
“别动!”
初月轻斥一声,拿一块帕子,在她嘴角擦了一下,帕子上立时染了一点子殷红。看着这点鲜红色,初月眼里泛起了一阵雾气。
“没有比她宇文氏再狠的了,这一脚,只怕真的伤了内脏,不然怎么会咳出血来呢。”初月吸了吸鼻子,“等会大夫来了,一定要好好诊治,咱们还有点子私房钱,不怕买些精贵的药材。”
苏婠倒是想笑一笑,可是稍微动一动,胸腹之间便一阵扯痛,料想林鸿和初月所说不差,一定是内脏破损出血了。这种伤势可大可小,等下一定要请大夫好好看看。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送命,也不想以后留下病根,老了痛苦。
初月将药膏和帕子放到一旁,转过脸来,见苏婠一脸苍白,精神萎靡,担心道:“婠娘可是难受?要不要躺下休息会儿?”
苏婠微微摇头,道:“把那本册子拿给我。”
初月顺着她的手势,见指的是放在桌上的《唐律疏议》,便拿过来递到她手里。
苏婠翻了翻,果然是竖行的文言文,幸而她是中文系毕业,倒能看懂,径直翻到了“户婚”一张看起来。
当时林鸿说“放生池边,客来居上”,苏婠认识的没有别人,就只能是万夫人和杨阿姑主仆了。她当时跟万夫人相识,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宫里的贵人。如今看来,真是走了****运了,今夜若不是林鸿神兵天降,恐怕她就要遭受宇文氏的折辱,而初月也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惩处。
她已经问过杨阿姑七出三不去,杨阿姑是知道她的水平的,所以送来的《唐律疏议》不仅仅有各律原文,更有注解。
七出者,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恶疾,口舌,盗窃。不顺父母不事舅姑因其逆德,无子为其绝后,淫为其乱族,妒为其乱家,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备祭祀供品),口多言为其离亲,窃盗为其反义。
三不去者,有所取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
七出其实挺好理解的,苏婠重点看了一下三不去。这三点分别是说,三种不能休掉妻子的情形:一,妻子被休后无家可归;二,妻子正在给公婆穿丧服期;三,娶妻时贫贱,后来高贵的时候。
苏婠看着书,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在纸上一点一点。
初月看的疑惑,开口问道:“婠娘在想什么?”
苏婠眯着眼:“我在想,徐家什么时候要休掉我。”
说到徐家,初月就恨。
“她们吞了你的嫁妆银子,虐待了你三年,现在要休了你另娶新人?哼,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初月咬牙切齿,“不过,徐严这种无耻败类也配不得婠娘,徐家也不足以托付。休妻就是玷辱婠娘的名声,以后你还怎么嫁人?所以休妻是绝对不行的,要么就和离!”
“不!”苏婠坚定道,“我不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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