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凭什么?!
苏婠差点就把这三个字冲口而出,好在还没真的白痴,知道眼下是形势比人强,在还没想出改变现状的方法之前,夹起尾巴做人才是现实。
只不过,她的脾气比起初月的火桶,实在也好不到哪里去,要她跪下,也是千难万难的。
她咽了下口水,挺了一下小胸膛,镇定道:“敢问婆母,苏婠犯了什么错?”
下人们都瞪大了眼镜。
徐严也吃了一惊,脑子变聪明真的会把胆子也带大么?
按照所有人的想法,苏婠是个懦弱的傻子,尤其在宇文氏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的,若是往常,宇文氏这么一喝,她早就该面如土色五体投地了。
宇文氏压住心底的惊讶,冷着脸道:“不敬夫君,妇德有亏;违抗婆母,视为不孝。你还说你没有错?”
苏婠咬了咬嘴唇:“苏婠不知道哪里不敬夫君,又是如何不孝婆母。”
宇文氏冷笑道:“夫君当街遭殴,你作为妻子,竟然袖手旁观幸灾乐祸。”
“夫君遭殴,苏婠心中愤懑,但身为一介弱女,无法援救,确实十分羞愧,但我敢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幸灾乐祸之举。至于袖手旁观,更是无稽之谈,当时的情景,苏婠无能为力,婆母怎么做,苏婠也只好跟着怎么做了。”
言下之意,当时宇文氏不也在袖手旁观么,咱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
宇文氏无意被软钉子顶了一下,顿时又惊又怒,呵斥道:“那么我让三位妈妈带你回府,你却将人推下马车,导致她们遍体鳞伤,这是何等狠毒的心肠?!置婆母的命令于不顾,甚至还恶意反抗,难道还不算不孝?!”
推人下车这铁一般的事实是辩解不了了,苏婠心虚道:“遍体鳞伤什么的,说的太严重了吧……”
她一会儿强硬,一会儿又变怂,宇文氏光顾着生气去了,只有徐严莫名其妙地泛起一丝有趣的感觉来。
“把人带上来!”
宇文氏一声吩咐,门外立刻响起一阵“哎哟”“哎哟”的呻吟,三个仆妇被几个丫鬟扶了进来。
苏婠偷眼看去,见果然是被她推下车的三个仆妇,虽然身体依然粗壮,却神情委顿,鼻青脸肿,站在那里也是东倒西歪,哪里有之前扭她跟初月上车的熊熊牛气。
她回过头,初月刚好也在偷看,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
宇文氏板着脸,叫三个仆妇陈述事情经过。三个女人立刻鬼哭狼嚎,纷纷告起苏婠和初月的状来,大抵是表示她们态度十分恶劣,行为十分无耻,在高速行驶的马车上将三人推下去,简直就跟要杀人差不多。总之苏婠在她们嘴里简直是天下第一毒妇,其心可诛,末了最后还得来一句经典的“请夫人为我们做主”。
她们每多说一句,宇文氏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等把话说完,宇文氏的脸色跟锅底也就差不多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
头顶上飘来冷冰冰一句话,苏婠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偷眼再看一下那三个仆妇。三张猪头脸都冲着她,六只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其中一个最惨,牙齿被马路磕掉一颗,整个腮帮子都肿了,正捂着脸哼哼唧唧。
她紧紧闭了下眼睛。好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今天宇文氏要收拾她是肯定的了,倒不如光棍点认个错,说不定还能罚得轻点。
她张开嘴巴,刚想服个软,突然又把嘴唇给抿上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徐严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十分新奇有趣的玩具。眼睛里散发的狼光,让她脊背上瞬间汗毛倒竖。
这男人想干嘛!
苏婠还来不及分析徐严这种目光的深刻含义,初月这个火桶已经开始往外喷火了。
“夫人怎么能尽听她们胡说呢!哪里是我们推她们下车,分明是她们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恩?
宇文氏、徐严、三个受伤的仆妇,还有其余下人,甚至包括苏婠,都一下子瞪大了眼镜。
“马车跑得快,偏偏车厢就那么一点点大,”她用手指甲比了一下,示意真的只有一点点大,“可是,三位妈妈的身材却,咳咳,如此地粗壮。”她斜着眼角将三个仆妇上下一扫,还张开了手臂做了个合不拢的姿势。
“这长安的大街,也是年久失修,都坑坑洼洼了,车轮一颠簸,三位妈妈又是坐的靠近门口的,不小心就飞出去了,我跟婠娘是救都来不及呢!”
众人的眼珠瞪得都差点要突破眼眶了。
“照你的意思,她们仨是自个儿不小心,嫌命太长了,自个儿找地板撞呢!”
宇文氏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苏婠甚至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了。
初月挑了挑眉毛道:“那个,我也有不是,婠娘坐得靠里,鞭长莫及,我却是坐在几位妈妈身边的,只是事发突然,实在来不及救人。”
宇文氏真是恨不得大笑三声了。
“那么,眼见她们摔下马车,你们主仆二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直到现在才回来?”
初月睁大了眼镜道:“什么逍遥快活!三位妈妈摔下车,不说我跟婠娘都惊呆了,连拉车的马儿都受了惊,发疯般一气跑了十里地才停下来呢,我跟婠娘也是九死一生才回府来。”
苏婠多想给她鼓掌叫好,这丫头,说谎已经不用打草稿了。天上为嘛牛在飞,因为地上初月吹,啊,初月吹。
“啪!”宇文氏将手往桌上一拍,其声音之巨大,让人忍不住为那桌子担心,是否会不堪负重,就此嗝儿屁了。
“牙尖嘴利,一派胡言!来人呐,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刁钻的丫头!”
“是!”
三个仆妇早就怒发冲冠,胸膛都快炸开了。宇文氏一发话,立刻回答得震天响,挽着袖子就向初月抓来,那个气势汹汹的精神气,哪里有遍体鳞伤的样子了。
苏婠惊慌地要去阻止,但是旁边可还站着其他下人呢,哪里能容她捣乱,随便两个人一伸手,就把她扭住了。
三个仆妇,一个拧胳膊,一个抓头发,将初月的脸高高仰了起来,剩下一个重重一挥手,“啪”——
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泛起四条红痕,一丝血迹顺着初月的嘴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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