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李大目心有不甘,他将右手长刀扔在一旁,同时暗自运劲于左手,刚要出招,突觉扣住喉头的双指一紧,身后那具轻飘飘的躯体贴了上来,耳边再次响起了那稚嫩的声音:“你觉得,我制不住你?”
“小兄弟,你姓甚......名谁?”
“我只是一无名小卒,哦不对,我还算不上小卒,嘿嘿。”
“他枉顾你等性命,你却为他卖命?”
“我只想保住我的命,至于其他,我暂且还管不了那么多,让你的人散开!”
李大目情知遇上了对手,再不敢擅自发力,乖乖就范对手下道:“你们躲远些!”
几十名黄巾将二人团团围住,却投鼠忌器,不敢擅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项文驱马前行,渐渐到了马续跟前。
马续大喜过望,忙令剩余的几名兵士护卫在前,大声喊道:“不想他死的,快快缴械投降!”
众黄巾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哈哈,笑话!我死有何惧?你若杀了我,还走得了么?不信.......”李大目突然提高了音量:“兄弟们,别听他的,记着为我报仇便是!”
“军候,咱们先脱了身再说吧。”项文提议。
马续自知对方都是亡命之徒,闹不好真可能弃首领于不顾,便下令项文先行,自己带其余人殿后,缓缓向县城进发,众黄巾见对方没有下杀手,也只能紧紧跟随,静待其变。
项文觑见身旁一瘸一拐的罗琳,便央求马续道:“军侯,能否捎我兄弟一程?他的腿有伤。”
马续正防范着身后黄巾的动静,哪有功夫去关心一个小孩子的难处,但对方首领在项文手中,万一惹恼了他,发起孩童脾气来,也是得不偿失,于是便不耐烦地将罗琳轻轻一拎,置于马后。
一路上,李大目喋喋不休。
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话唠,关于项文的身世、从何处习得武功、今后的打算等等,他统统问了个遍,末了还不忘抨击官府如何黑暗,跟着自己混如何有前途云云。
项文不觉好笑,此人这番口才,若是放到自己的那个时代,绝对是个干传销的料啊!他侧脸问道:“你倒是真能说,都这样了,还不忘拉我下水。”
“项老弟,跟谁干不是干,我敢打包票,你若到了曹豹手下,绝无好果子吃。”
“那也总比你强吧,我可不想做贼。”
“兄弟此言差矣!想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成王败寇的道理总懂吧?他刘老三当年起兵造反的时候,难道不是被人称作反贼?”
“时也命也,天下终究不属于黄巾,你死了这条心吧!”项文知道,这伙人成不了气候,大的历史演变他还是知道的。
李大目并未放弃:“我看你小小年纪,功夫了得,不若我二人联手......”
“你烦不烦!”项文喝止了他:“前面看看就到县城了,你我到此分别吧!”
马续着一手下速去城内般救兵,自己则仍是警惕着身后的黄巾们,他斜眼朝项文道:“已到了咱的势力范围,杀了他,你便是首功!”
“军侯,我与他有言在先,我们安全了,就放了他。”
“哼哼,与贼人还讲什么道义。”
项文虽觉李大目甚是啰嗦,又是自己的敌人,但他没杀过人,也不觉得对方多么的十恶不赦,反而马续的所作所为令人憎恶,他犹豫道:“军候应该先将我的这些小兄弟送入城内,他们是不会武功的,万一呆会......”
“有我大汉朝的骑兵在,区区贼人何足惧?你不杀,让我来!”
马续回身瞧见大队人马从城门口涌出来,有了底气,纵马提刀就要来取李大目首级,身后的罗琳经不住马匹发力时的剧烈晃动,立时跌落马下。
项文心中一惊——不论是从攻击的身法,还是那一刀的走势来看,马续要的可不光是他李大目的命。
他迅速缩回扣住喉头的两指,猛地一按马背,作势向后跌去,身前的李大目心领神会,调转马头就往自己阵中奔去。
马续岂肯放过这样的立功机会,没等援军赶到,便紧紧跟了上去。
“放箭!”李大目怒喝道。
尾随而来的黄巾弓箭手顿时醒悟过来,一时间箭似飞蝗,将个马续射成了刺猬。
李大目转身抱拳道:“多谢项老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等大队官军赶到时,贼寇早已四散而去。军侯马续身被十余箭,鲜血满身,仍兀自挺立马上,不肯闭眼,他终于为自己的自大与冷血付出了代价。
项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忙不迭去扶起罗琳,又问了其他小伙伴的伤势,确认无大碍后,才稍稍心安。
他望了望有些破败的下相城门,自言自语道:“呼......杀人这事,真不是闹着玩的。”
“干得不错!”记忆深处传来了赞叹。
“你怎么知道我能得手?”
“因为我知道!”
......
曹豹端坐于衙堂上,阴沉着脸。
他约摸四十岁,着一身便服,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片八字胡修饰得颇为细致。自坐镇下相以来,他已出战十余次,被黄巾的游击战术搞得烦不胜烦。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堂内鸦雀无声,十几名少年垂头丧气、战战兢兢,无人敢出声,一名在此次伏击中幸存下来的官军说道:“禀告都尉,我等奉命去小叶子村抽调壮丁,行至半路,突遭埋伏,是以伤亡惨重,马军侯也......”
“这些我都知道了,捡重点的说!”
“重点......在下不明,还请都尉示下。”
曹豹走下堂来,在大堂中央踱了两步道:“听说你们之中有位少年英雄,不知是哪位?”
“是他,阿文哥!”罗琳怯生生地指了指项文。
“唔......”曹豹冰冷的目光将项文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左右,与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