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满目的绿色，草皮，树木，都是属于冬季的绿色，即使在清晨看着，也不觉清新。还是喜欢云苑，四季皆有花开。
她是在挑剔，是在闹情绪，因为那个男人把心事藏了起来，不肯对她坦白。
即使夜夜欢爱，如果不能分享分担他的欢悲，这个男人就不属于她。聊胜于无，而已。
肖洋拿着外套走下来，说：“我去接爸回来。”
“不用，我去。”云夕抢先拿起车钥匙。
“你给爸收拾一下房间。”
“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做点儿他喜欢吃的东西。”
云夕听出了端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告诉你，我非去不可。”
“你猜。”肖洋揽住她一起往外走。
云夕撇撇嘴，“不用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肖洋吻她脸颊一下以示奖励。
“你最可恨的一点就是总把我当做傻瓜。”云夕坐进车里，嘭一声带上车门，待肖洋上车，她继续说道：“总把我当孩子，是吧？但你别忘了，你看见的这个孩子经历过生离死别，虽然是你帮我走过来的，但我也付出过努力吧？”
“所以呢？”
“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尤其是关于你的，肖洋。我不是什么事都接受不了的。”
肖洋探过身来，帮她系上安全带，柔声说：“公司出了点问题，被人摆了一道，仅此而已，别想太多。”
“真的？”云夕看着他的眼睛，可是，该死的，那双眼又岂是她能看透的。
他反问：“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事好在意的？”
“其实，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对不对？有点损失也无所谓的。”
“说的对，有点窝火罢了，过几天就想开了。”他笑，“我赚得再多也没什么用，你又不会花钱。”
“昨晚还臭着一张脸，今天就能想开了？”云夕伸手按在他心口，“你的心到底在哪儿啊？摸得着但是看不见。”
“你一说我就想开了。”他像以往一样，笑得风轻云淡。
“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得到他的保证，云夕放松下来，开起车来格外得心应手。学会开车以前，她是十足的路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学会之后，竟奇迹般的聪明起来，不管什么路况，只要坐在车上看一遍就能记住，可如果走在街头，她还是傻瓜一只。究竟为何，她至今也搞不清楚。
肖洋走到病房前，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两步。云夕走上前去，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秦玥正把热毛巾递给父亲，又去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秦玥回身时看到云夕，收住了脚步。
秦玥今天穿着灰色毛衣，黑色长裤，半跟鞋子，头发有几缕滑落在额前，衣袖随意卷了起来。她的眼神很温和，很平凡，可以在任何一个妇人脸上见到。
先有秦晓说秦玥出国，又有肖洋推三阻四，所以，秦玥的出现，已在云夕意料之中。这次比较为难的是，她不知该怎么称呼秦玥。之前可以叫一声秦总，可现在她的房地产公司已经被肖洋低价收购了。也不能和肖洋一样叫秦阿姨，不要说别人，她都觉得不可理喻。
“你来了。”云夕闷了许久，闷出这三个字。
“是，来接你爸出院？”秦玥把凌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我只是来看看他。”
云夕看一眼父亲，后者也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很是尴尬。生身父母聚到一处，看到她就像看到债主，这感觉糟透了。
肖洋走进来打圆场，“医生怎么说？能出院么？”
“没问题。”秦玥拿起大衣和手袋，“我这就走了。”
“不急，我和云夕去办手续。”肖洋对云夕眨了眨眼，带她走出去。
“是你还是爸叫她来的？”
“你应该问她是求着谁告诉她的。”肖洋说，“云夕，杀人不过头点地，现在他们没钱没势，如果可能，就让他们做个伴。我们照顾得再周到，也照顾不了他们的心情。”
“那是他们的事情，不是我去照顾谁的心情，是他们觉不觉得内疚。你别总催我好不好？妈才走了多久啊？”云夕这么说着，心里就酸楚起来。
“不是催你，我是怕你以后太孤单。”
云夕拽住他的衣襟，抬头看着他，“你不陪我吗？”
每次被她这样看着的时候，心就柔软下来，而今更是多了几分不忍。
如果不再值得你依赖，好孩子，会恨我吗？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眼睑，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忧伤。
——*——
透过透明的落地门窗，叶薇看到韩陌年正在办公室里忙碌，脸色阴沉着。
叶薇敲敲门，缓步走进去。
韩陌年给叶薇倒了一杯酒，挂上笑脸，问道：“我可以帮你什么？”
叶薇随之妩媚地一笑，“不敢麻烦你，只是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
“可以回答的话，可以。”
他不再是她大嘴巴的丈夫，变回了初相逢时惜字如金的韩陌年。叶薇消化掉他的冷淡，依旧笑着，“我在怀疑，你是受不了我的背叛，还是受不了女人的背叛。”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韩陌年，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就算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我知道你爱的是她，遇到我之前就爱。我在意的不是你的放弃，是你根本没爱过我。”
韩陌年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办公桌，似是在催促自己尽快拿出答案，手停下了动作，话也说出口来，“随你怎么想吧，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叶薇没有办法再平静，走到他近前，冷眼相对，“怎么没有？有意义，而且很重要。你不能让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没价值。”
“告诉你就有价值了？”
叶薇斩钉截铁地说：“对。起码让我知道，你不值得再挽回，不值得我为你耽误自己的时间。”
韩陌年自嘲地笑，“好吧，我就是一堆垃圾，你离开我不是错，是解脱。”
“我要听事实，否则拒不离婚的就会是我。而且，我会让你满世界被人取笑，你懂我的意思吧？”
韩陌年收敛了笑容，克制着怒火，“想听是么？我告诉你。是有这么一个人，我爱了很多年，但我觉得配不上她，我不想让她受委屈。而你，叶薇，我曾经把你当做救赎，但也是你，让我更加绝望。”他拉开抽屉，把离婚协议书拍在桌面上，“签字吧，与其你被我捉奸在床一枪毙了，还是先离了比较安全。我不想伤你，你也别一再用出轨来威胁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欠你的，你早被我扔下楼摔死了。”
叶薇后退了两步，笑容凄迷，“真就是一场闹剧。想离婚，想自由是么？你做梦！我宁可被你毙了也不会还你自由。”她把酒杯丢在地上，踏着碎片，踉跄着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