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壮汉还真有嚣张的本钱,不仅力大如牛,拳脚也很高明。两人一晃已经拳来脚往的对了十几招。曹安的拳脚没什么套路,也没学过什么上等的武艺,主要是仗着眼明手快,力大招沉。这下好了,两人基本上是一个类型,都是硬碰硬,拳对拳,脚对脚,沉闷的拳拳到肉、骨骨相撞的声音,霹雳巴拉的在小巷中回荡不已。
这壮汉是什么人?他刚才说他叫……鲁大?不会是三拳打死镇关西、倒拔杨柳树、最爱裸睡的变态花和尚鲁智深的那个鲁达吧?曹安想到此倒是吃了一惊。
别说曹安吃惊了,这壮汉更吃惊,奶奶的,这小子混哪里的?这么大力气,好像比我的力气还……差那么点儿。两人越打越起劲,小巷子两边的墙已经被两人的脚踢得大窟窿小洞的。夸张的打斗声已经惊来了不少的观众,站在巷子口的阻拦众人的赵刚和赵二狗也有些吃惊,本以为凭借少将军的本事,收拾这个壮汉还不手到擒来?没想到两人拳来脚往的,打得难分难解。
看着围观的人原来越多,曹安心想,MNGB的,管你是谁,今天不把你给打趴下,我以后怎么进城逍遥?今天刚快活了半天的曹安渐渐使上了全力,打的鲁达节节后退。
“鲁大哥,是不是不行了?要不要小弟帮忙啊?”
巷子口一个笑意盈盈的俊俏少年,朝着打斗的两人招了招手。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曹安在花绣坊见到的那个少年客人。
“你帮个屁忙,想过去先过我这一关。”
听见身后有人发话,赵刚扭转身见是先前的那个少年,不由得又挽起来袖子,“见你不言不语的,竟然还是那人的同伙。来来来,让大爷给你松松皮!”赵刚欺负他年纪小,就想动手。可惜他忘记了曹安也是年纪小却身手不凡的人,一下就吃了亏,还没等他近身,已经被笑意盈盈的少年轻松的摔倒在地,一脚踩在当胸。
曹安见那边的赵刚不敌,就不再跟壮汉缠斗,后撤半步避过鲁达的来势,顺势抱住了鲁达的后腰,两手使劲一勒,一个后栽葱把鲁达的头部往地上撞去。当此时,鲁达手脚无处使力,不由得惊出了一声冷汗,双手顾不得扭打曹安,向后使劲撑去,想要垫住地面,让脑袋瓜子免受劫难。
正在这个关头,踩住赵刚当胸的少年,脸色一变,急忙飞奔到两人的身后,用身体挡住了两人的去势。两人的身体不下三百斤,再加上曹安的猛力,少年只觉身体一振,已经被撞压得摔倒在地。“且慢动手,都是自家人,咳,咳……”
逃过一劫的鲁达,正要开打,闻言停住了手,看着少年道:“什么自家人?”
这边的赵刚、黄二狗已经赶了过来,扶起曹安对着两人怒目相向。好久没打架,打一次架还这么不顺畅,曹安没好气道:“谁跟你们是自家人,再来打过,老子今天不把你们打服气了,就不姓曹。”
“误会,误会!”那英俊少年翻身站起,揉着胸口道:“切莫再动手!我是卢员外的家仆,叫燕青。这位是我家主人的好友,叫鲁达。你的事情,我听李管家在主人面前提起过。我们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燕青?鲁达?我曹,还真是那个倒拔杨柳、一拳打死马的鲁达。难怪这么大力气!还有,这小子就是燕青?果真风流倜傥。曹安活动了下手腕,冷眼看着两人不说话。
鲁达摸了摸头,愣道:“燕小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啊?”
燕青笑道:“鲁大哥,他是我们卢府李管家的侄子曹安曹兄弟,也是云骑军曹将军的义子,你刚才可是骂错人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白白的打一场。”鲁达脸一黑,原地转了个身,拍了拍头,对曹安笑道:“曹兄弟,不好意思,我给你道歉,反正刚才你也骂我了,咱们两不相欠,如何?”说完转身在燕青的肩膀上,使劲的拍了一巴掌道:“要怪就怪燕小乙,明明知道,却躲在一边看热闹。”
都是年轻小伙子,张嘴就来的事情,谁没有过?一番打斗后,曹安就没放在心里了,再说,这两个可都是响当当的硬茬子。曹安淡淡笑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鲁大哥真是好身手。小弟佩服!”
鲁达摸了摸头呵呵笑道:“哎,快别说了,刚才要不是燕小乙拦着,我就吃大亏了。还是你厉害!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燕小乙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昨天我听‘百炼号’的掌柜把曹兄弟说的神乎其神,说什么手持两百二十斤霸王叉舞得跟风车似地,因此小弟故意没把话说开,就是想看看曹兄弟的本事。怪我,怪我,小乙给两位哥哥赔不是了。”说着拱了拱手。
曹安笑道:“今日相见也是缘分,走,小弟做东,请两位哥哥吃酒去!”
“刚才是小弟的不是,我请,我请。”燕小乙拉着两人的胳膊,就往小巷外走去。
“逃犯在哪儿?”几人正要走出小巷子,却见人群散开,冲进来一队拿着水火棍、配着腰刀的皂衣衙役。冲在最前面的头领一挥手,众衙役已经把曹安等五人团团围住。
鲁达眼睛一瞪道:“你们干什么?打坏了墙壁,洒家照赔就是,还用得着你们?莫要碍了大爷的眼,自己找吃亏。”
“打坏墙壁?”那头领抖了抖手中拿人的锁链,在几人脸上瞅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曹安的脸上,点了点头向后一招手:“你,过来,你说的是不是他?”
被指的一个围观老头,点头哈腰的上前道:“官爷,就是他,他跟城门告示上的要犯一摸一样,不信你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告示递了上去。
那头领拿着告示,一眼都没看,刚才的这些作为是做给燕青看的。燕青,他认识,卢府跟大名府知府韩忠彦韩大人的关系非常好,时常相见。这一番做作,只不过是想告诉燕青,你少管闲事,以后大家也好相见。
“带走!”一声令下,那些衙役就要上前拿曹安。
赵刚抽刀在手,上前一步大喝道:“我看你们谁敢?瞎了你们的眼,这是我们云骑军的曹少将军,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要犯。”
今天进城上街是为闲耍,曹安嫌甲胄不舒服,就着了一身便装,而赵刚和黄二狗却挎着短刀、穿着禁军的正规军服。黄二狗见事不对,早已丢开手中的提篮,抽开腰刀站在了赵刚的身边。
“什么云骑军的少将军,我怎么没听说?”看着眼前的架势,那头领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燕青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燕青上前拱手道:“刘捕头,这怕又是一个误会了。这位曹兄弟是我卢府李管家的侄子,也是城北大营云骑军曹都指挥使的义子。”说着拿过刘捕头手中的告示,打量了几眼,笑道:“刚才我们还在为这要犯的长相起了争执呢,瞧,这一番打的……”
鲁达从燕小乙手中扯过告示,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说曹兄弟偷东西,洒家第一个不信。”这鲁达还真是古道热肠啊,曹安正感叹着,不料鲁达又接上一句:“要东西直接抢就是了,偷偷摸摸的干什么?你说是不是,曹兄弟?”
嗨,你还别说,我那扇子还真是“抢”来的。这鲁达还真说对了。曹安哈哈笑道:“知我者,鲁大哥是也!”
看燕小乙说的不像是假话,若真是如此,我今天带走了人,怕就惹了祸事了。刘捕头如此一想,回转过来呱唧一巴掌打在了那通风报信的小老头脸上,怒道:“天下间长相差不多的多了去了,以后眼睛睁大点儿。”
小老头摸着脸嘀咕道:“有这么相像的人?”说着又打量起曹安。
MNGB的,这老头子没完没了?曹安上前眼睛一瞪,大声道:“把你眼睛睁大些,仔细看清楚!哟~,你还真睁大了喔,还不走?”曹安作势欲打,吓得小老头一溜烟的跑了。
小老头三千金没捞着,还挨了一巴掌。围观的众人中有不少想捞赏金的,见到小老头的下场,暗自庆幸先前跑得慢,不然,挨这一巴掌的就是自己了。看着小老头萎缩的样子,一哄而笑的散开了。
“既然是误会,刘某公务在身,就先行一步了。”刘捕头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带着一干衙役转身离去。
燕青冲着刘捕头的背影笑道:“刘大哥,慢走!”
今天这一遭,迟早要来的,现在也算是大圆满,借刚才围观之人的口,我曹安以后上街就没什么大碍了。见身前的赵刚和黄二狗还拿着刀,不由笑道:“人都走了,你还拿着刀干什么?”
“哦!”赵刚两人连忙收回了刀,赵刚嘀咕道:“今天真他娘的晦气!”
燕青看了看曹安,又看了看鲁达,哈哈笑道:“你猜刘捕头是不是真相信了曹兄弟不是那告示上的人?”
“怎么着?他还敢回来啊?”
燕小乙不理鲁达,对曹安笑道:“阎王好说,小鬼难缠。要想安逸,最近几日还得去打点打点。”
“打点个鬼啊,不要理他。走,打了一场架,洒家这肚子又饿了。哈哈……”鲁达拉起曹安就走。
这叫燕小乙的既然是卢府的人,那跟少将军还真是自己人。赵刚看了看黄二狗,吩咐道:“你把东西带回去,就说少将军晚些时候回来。这里我跟着就行,去吧。”黄二狗点了点头,提上篮子走了。
以前曹安还以为洒家是和尚的专用语,到了北宋才知道,什么洒家、咱家,都是北方的方言,每个人都能用,只不过个人习惯不同。就像后世的‘哥’一样,哥对你说,哥跟你讲…….听着鲁达一口一个洒家,真是帅气啊!
进了一处酒楼,曹安、赵刚合着燕青两人正好凑够一桌。酒菜上来后,几人边吃边聊,曹安想起先前花绣的事来,燕青不出意外,肯定是一身花团锦簇的牡丹花了,至于鲁达纹什么,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他也是有纹身的。这次也算真的巧了,竟然跟他俩在花绣坊碰见了。想到此,曹安笑道:
“不知两位哥哥想纹什么花绣?”
“不知道,看‘活丹青’纹什么喽?只要是他纹的,洒家就乐意,嘿嘿。”
燕青笑道:“这个‘活丹青’做花绣,不允许别人自作主张,想让他纹,就必须按照他的来。反正他的手艺是出了名的,纹什么都好看。”
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我适合纹什么。曹安笑道:“打搅了两位哥哥纹身的雅兴,来,小弟自罚一杯。”
“喝酒是好事,哪儿叫罚啊?掌柜的,换大腕。”
打架输了一筹,喝酒你总比过我吧。等小二换了大碗,鲁达二话不说,咕隆咕隆的连竖三碗。完事后,瞪着眼睛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曹安。
看着鲁达的样子,曹安不由得乐了。好,今天咱也放开量,喝他娘的。随后的场景就是,鲁达喝多少,曹安喝多少,鲁达抱坛子,曹安也抱坛子。
赵刚在一边咂了咂舌,这都有十多斤了吧,也不知道两人的肚子是怎么长的,那鲁达还好说,高头大膀的,少将军这身板,竟然也像无底洞似。燕青看着两人默不作声的比酒,摇了摇头,自个儿自斟自饮,慢慢的喝。
“哈哈哈,痛快!好小子,洒家服了,服了。”鲁达放下酒坛,走过去拍着曹安的肩膀笑道:“洒家要跟你结拜兄弟!”
结拜兄弟?喝了这么多酒,曹安早就有些抵不住了,见鲁达放了手,脸红脖子粗的嘿嘿笑道:“早就久仰鲁大哥威名,小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义父已经上报朝廷,想来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挂名第十一指挥营的指挥使。只是手下无兵无将,这鲁达生性爽直,天生豪杰,他现在还年轻,切不可让他放任自流,成了日后的花和尚。我要让他跟着我,跟着我…….至于燕青,他身不由己,且随他去吧。
“久仰?久仰!哈哈哈……”鲁达脚步也有些虚颠,指着曹安嘿嘿直笑。
以前素不相识,哪来的久仰?看来是醉了,燕青起身笑道:“这酒就不喝了吧,结拜兄弟也不能在此地。”
鲁达拍着燕青的肩膀笑道:“那你说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