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待再说,却听见远处悠悠扬扬的传来一阵袅袅的歌声,伴着二十一弦的古琴声,昵昵如儿女语,又恰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在冬日寂寥的深宫中听来,显得分外悠扬清幽。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矮榻一几上坐着的成常在金萱突然从鼻子里冒出声:“哼!专拿着这样的淫词艳曲来迷惑皇上。“声音不大却足够众人听到,一时气氛又有些凝滞。
兆佳氏安怡茫然不解,便拉了拉身边素来相厚的端嫔的衣襟,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端嫔十分不屑地回答道:“呦,你还不知道么!那个妖精如今住到了边上的永寿宫里,虽然皇上暂时还没有下旨封她,不过那也早晚的事了,真是可怜了宜嫔妹妹摊上这么个‘好邻居’,难为你还要打点了精神来招呼我们。”
敬嫔扫了一眼金萱,知道她是永和宫的人,今天见她这样讲怕是永和宫的那位也心生不满了吧,心里暗暗一笑,原来那个故作清高的德嫔也有嫉妒的时候,却不知金萱与宁德早就貌合神离。
对那个新得宠的卫氏,她早就心生不满,只是碍于皇上和惠嫔的面子,她不好意思故意出头去招惹,其实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今日见众人都起全了,提起那个狐媚子都是一股气,便想特意撩拨,于是她装着不解,字斟句酌地问道:“成常在,她这唱得是什么啊?你跟着你的德主子,想来学问都不差吧,不如讲给我们听听?”
金萱见她扯上了宁德,脸色青气一闪,又掩饰下来,瞥着嘴说:“这是他们汉人宋代一个叫晏几道写的词,说白了无非就借写弹筝来表现当筵演奏的歌妓心中的幽恨。”
端嫔嗔道:‘她还有什么可幽恨的,一个幸者库的贱奴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还不知足了!“
敬嫔饮了一口新呈上来的玫瑰露,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叫淫词艳曲呢!还想着做娼妓呢,真真是下贱。”
被敬嫔这样一提,满室众人皆露出愤慨之色,宜嫔面无表情地望着众人发怨,也不劝慰,只是心底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