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润的铜铃散发着淡淡的冷光,年少的温流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铜铃,眼里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尔后微微一笑似是不再追究这件物什的来源。一言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连忙说道:“少爷,这女孩儿的名字乃陌路的陌,红莲的莲。一言觉得这名字取得和夜涟小姐的名字有些相似。”
闻言,温流年回到:“陌莲与夜涟的名字只是有些相似,字意上可全然不同。”经一言提醒,他这才恍悟,难怪方才他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呢。
一言似懂非懂,言笑晏晏的试探道:“少爷,一言觉得这女孩儿长大了必定和夜涟小姐一样美丽。”边说边拿眼偷瞄温流年的表情。作为丫鬟,她的心思甚为敏感,她可看出了夜涟小姐对她们家少爷有意,只是她们家少爷不知心意如何。她思索着,少爷虽还年少,但心智可一点也不年少,她们家少爷无论外貌、品质、能力那都是异常的出色,用那道士老头的话说,简直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罕见得很。想到这里,一言脸上是遮不住的自豪感。
温流年却并不回答一言的话,自顾抱着陌莲往寺庙走去。
一言见状也急忙牵起白驹,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到了寺庙,入眼的不是燃烧得火旺的香火,而是破旧的黄色布条,凳子和桌子也一副破烂不堪的模样,随手一碰均可摸得一手灰。一言拨开眼前的蜘蛛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寺庙内破败的景象不禁让她蹙了眉头,她捂住口鼻问道:“少爷,我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吗?”虽然现在才值正午,可外面却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尤其阴森。
流年抱着陌莲坐在一言已清扫干净的一处地方,看着门外的大雪,平静地回答道:“这雪估摸要下到明早,快把白玉牵进来,今夜我们就暂且在这儿落脚。”他将陌莲包裹得严严实实,看着陌莲睡得正香的小脸时,露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
“是,少爷。但是陌莲的晚餐要怎么办?”毕竟陌莲的身体还是婴儿的身体,总不能也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吃硬食吧。
流年思忖了一会儿,他几乎忘了这回事。眼一转,看见了白玉背上的一个锦色包裹,回答道:“昨日涟儿不是赠予一袋梅花糕吗?”。
闻言,一言恍然大悟,忙说道:“诶,瞧我这记性!怎会忘了还有梅花糕呢?这倒是能派得上场了。”梅花糕是夜涟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极佳,亦不与其他糕点那样甜腻,反而还带着一缕淡淡的梅花清香,而且特别酥软,入口即化。这和着水喂给婴儿倒还真的可以。
而一言之所以说可以派得上用场了,并不是不喜欢吃那梅花糕,而是因为他家少爷对待夜涟似乎与常人有些不同,所以她还是有些不喜夜涟所做的一切,尽管那都是好意。
流年不再理会,抱着陌莲闭上了双眼,似是有些累了。
一言给白玉喂了些干草和水,便忙着生火方便取暖。其实她倒是挺喜欢陌莲的,看起来乖巧得很,也不哭闹。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陌莲能再长大些,和公子在一起应该会很般配,比那个夜涟好多了。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喜欢夜涟,总觉得她不简单。于此,她不禁看向襁褓中那白里透红的婴儿脸蛋,有些感叹,陌莲还只是个婴儿怎可能与公子相配呢?想到这她不禁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奇怪。接着她又接着忙活,从包袱里掏出梅花糕,开始为陌莲和少爷准备晚餐。
自轮回那日至今,陌莲的体力尚未恢复半点,她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流年,许是她灵力未恢复而导致出现了幻觉吧。她头脑已逐渐清醒,可身体依旧使不上力,连眼睛也睁不开,只能感觉到似是被谁抱着。体内的寒冷促使她往温暖的地方靠去,在黑川待了如此之久,她几乎要忘记何为温暖了。
假寐的流年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依赖,不禁露出浅浅一笑,放心睡去。
未过一会儿,一言抬头便看到这一大一小睡着的姿势,觉得那幅画面甚是温馨,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轻声唤道:“少爷,少爷!该吃晚饭啦,陌莲怕也是饿了。”
流年睁开了眼,低头看了怀中熟睡的婴儿,淡然一笑,道:“我来喂吧。”伸手欲拿一言手里的碗。
一言不禁担忧的说道:“可是,你一天没吃了,小心熬坏了身子。还是我来喂陌莲吃吧,少爷你先去吃点梅花糕。”
“无碍,我还未觉得饿,待我先喂了陌儿后再吃。”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陌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见少爷态度如此坚决,她也深知他的性子,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便将碗勺递给了他,督促道:“少爷你可是答应一言待会儿要吃饭的,可别忘了。”难得少爷说待会儿要吃饭,她也不强求他了。
流年用头发去轻轻地挠陌儿的鼻子,试图弄醒陌儿。
迷糊之间,陌儿只觉得鼻尖难受,好像被狗尾巴草挠过一般,又酸又痒。被打扰了睡眠的她不悦地蹙了蹙眉,眼皮却动也不动一下,鼻翼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的颤动着。
流年看着陌儿微微皱起了眉头,仍然不屈不挠的继续轻轻地挠着她的鼻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浅笑,这个动作不知为何如此熟悉,仿佛他以前对谁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一言对流年逗弄陌儿的行为感到讶然。她可从未想过他们家少爷也会做出这种如同小孩子才做的事情来,这使她甚为羡慕陌莲。
“嗯。”陌儿微微哼了一声,在流年的捉弄下,她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当她用力睁开双眼后,眼前那熟悉的脸庞让她几乎忘了呼吸,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流年,可纵使他再如何变化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她那盯着他脸看的眼眸中蓦地水汽氤氲,宛如镜花水月中的一朵睡莲,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