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迅速回头，目光从不远处的茶摊上投射过来，那是一个灰衣道人，干瘦的马脸上一双小小的老鼠眼，一缕稀疏的山羊胡。相貌已经猥琐不堪，鼻翼处还长了一颗硕大的红色肉瘊。白素素看着直接想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就差直接在脸上刻上‘我是坏人’四个字了。
发现白素素注意到自己，灰衣道人不但没有回避，更加放肆地打量白素素。他的目光充满了贪婪，就象老鼠垂涎挂勾上的肥肉。
白素素怒了，她没想到自己刚刚来到人间，便被人用目光调戏。白素素知道，面对这种情况，绝不能有半点退缩。若是露出一点软弱害怕，便会让人以为自己好欺负，进而陷入更大的麻烦。
在白素素有力的逼视下，灰衣道人的目光变得闪躲。
常德安在马车上等着不耐烦了，叫道：“素素，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进城吧。”
白素素最后狠狠瞪了灰衣道人一眼，带着青林奔过去。
常德安的锦云坊在郇炀城最热闹的街上，马车一路行来，两边是各种商铺，街道上卖菜的，卖艺的，卖各种零零碎碎小玩艺的摊位鱼鳞似铺开，不要说青林，就是白素素的眼睛也不够使了。
青林不时指着这个或那个发问，“姐姐，那是什么？”
白素素被问住，嗔怒地敲着他的头，“傻小子，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弄不懂的，自己以后慢慢了解，不要再事事问姐姐，知道了吗？”
青林悻悻地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马车在锦云坊门前停下，伙计奔出来扶着常爷下车，白素素随着常爷走进店，店里十分宽敞，一排长长的柜台将店面分成大小两个区域，柜台后面是巨大的货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色绸缎，另一边则放着桌椅，有人正坐在上面挑选布料，伙计躬着身子，小心地在一旁伺候。
白素素好奇地问道：“常爷，我还以为你是专门买卖皮货的呢。”
常德安笑而不答。
常德安的独子常平看见父亲进店，早就从柜台后面走过来，此时上前请安，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爹。”
常德安接过帐本，随手翻了翻，“这几天店里的生意如何？”
常平道：“卢小姐怕是不行了，晋山过来订了批白布。”
白素素在一旁，听到常平说‘卢小姐快不行了’，突然难受起来。虽然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位卢小姐，可是听到一个花季少女将逝，白素素还是觉得十分难受。一定要找机会尽快去卢府一趟，白素素想。
常德安又问了些店里的其它情况，招呼白素素道：“素素，你跟我一起到后面去吧。”
白素素答应一声，跟着常德安穿过过道来到后院。常家婆媳早在院子里候着了。八岁的常宝飞一般扑进常爷的怀里，大叫：“爷爷!我想死你了!你带我出去玩吧!”常玉只五岁，虽然也边跑边喊，速度比哥哥慢了一大截。
白素素看常玉长得如粉团一般可爱，马上蹲下身，笑眯眯地向小萝莉张开双臂，“小妹妹，过来让姐姐抱抱。”
常玉猛地收住脚，瞪着白素素皱起眉，“脏死了，不要!”
笑容僵在白素素的脸上，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嫌弃过，不死心地拿出乾坤袋，从中掏出一个果子诱惑道：“看，我有好吃的果子，想不想吃啊？”
常玉的母亲齐慧云急了，真怕女儿一时贪嘴，和衣着褴缕的白素素亲热。
“你拿的那是什么？!”常德安急道，“给我!”
白素素怔怔地看着常爷，慢慢地站起身。其实她也不认识这是什么果子，听常爷的话意，似乎很不妥的样子，难道这种果子只适合妖怪，人类不能吃？
常德安将果子拿在手里。这果子如鸡蛋般大小，外皮光滑和苹果有几分相似，艳红如血，常德安问道：“这是赤玉果吗？”
赤玉果？名字听起来还不错，白素素想着，摇头道：“这果子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你捡的？你在哪捡的？”常德安疑惑。
白素素小声道：“遇到您之前在路上捡的，这果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能吃？”
常德安一脸的郑重，“你说错了，赤玉果壮阳补气，一颗赤玉果抵得上十根老山参的功效，还没有山参容易上火的副作用。可是赤玉果不容易保存，我在山里高价收过几个，都是晒干了的干果，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鲜的，所以不能断定它是不是赤玉果。”他说着，将果子还给白素素。
白素素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赤玉果，可是她不能向常爷解释自己这颗赤玉果为什么这么新鲜。白素素想了一下，道：“常爷，我听说卢家小姐快不行了，我想把这个果子卖给卢老爷，您说行吗？”
常德安惊奇地看着白素素，他真没想到白素素的脑筋转得这么快，点点头道：“东西是你的，你想怎么做，没人拦你。不过，你要记着一点，你到卢府去时，千万不要提认识我。如果卢老爷买了这个果子，你拿了钱马上找地方躲起来。卢小姐的病有起色，当然最好，万一她有什么事，卢老爷一定会迁怒于你，知道吗？”
白素素郑重地点头道：“谢谢提醒，能不能再求您件事？我这个模样过去，卢老爷只怕连见都不会见我，能不能借给我们姐弟两件干净的衣服？”
常德安笑道：“这个没问题。儿媳妇，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齐慧云连忙躬身答应，常家还经营成衣生意，齐慧云拿来两套衣服交给白素素。等姐弟俩洗干净换好了衣服，齐慧云怔住。真正是人要衣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人物，眉黑似墨，眼亮如星，他姐弟两个真真是如宝似玉的一对壁人。
“姐姐，你好漂亮啊!”常玉扯着白素素的衣服，迷恋地说。
“那你让不让姐姐抱呢？”白素素蹲下身，轻轻地揪着常玉的小脸，逗她。
常玉窘红了脸，轻声道：“姐姐，抱抱。”
白素素抱起常玉，笑道：“等姐姐做完了事，便来陪常玉一起玩，好不好？”
“好。”常玉弯起手指，“拉勾。”
白素素笑着和她了下勾，和常家老少道别，问清卢家的位置，带着青林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