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视线皆向她看齐,元德仪疑惑地看向林修容:“表姐何事?”
林修容将元德仪牵至我的面前,一手拉着元德仪,一手拉着我,将我与元德仪及她的手三人放于一块儿,道:“昔日本宫甚是不对,因家父之故而教唆表妹一起针对姣贵嫔妹妹,本宫自上次家父差点儿误送董氏一门之性命而愧疚于心,故今日愿贵嫔妹妹及表妹与我三人化干戈为玉帛,我姐妹三人不再针锋相对。”
“唔,”子轩点头,“看来林修容的确增进不少,此时亦学会宽和待人了。”
林修容含笑低头,自桌上取来两杯酒,分别交予我和元德仪手上道:“此酒一喝便消昔日之怨。”
我晃了晃酒杯,看向元德仪,她的神情亦好不到哪里去,她指不定亦不知林修容在做什么。
“臣妾有一提议。”依兰道。
“和婕妤且说来听听。”子轩看向依兰。
“互敬一杯酒太过草率,不足以泯去恩仇,不如让萼儿与元德仪互喂自己手中之酒,此举更近姐妹之情。”依兰含笑看着我和元德仪,眼中却亦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如此甚好,萼儿与元德仪照做吧。”子轩一略带看好戏之眼神看向我与元德仪。
“臣妾遵命。”我与元德仪皆微微福身,互看对方。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缓缓靠至我的唇边,喂到我的口中,这一刻,我想到,若是此杯酒之中有毒,我与腹中之子皆活不成,我就算做鬼亦不会放过林氏一家。我毫无反应地站于原地,似乎在期待毒发身亡那一刻的到来,可是何事亦未发生。
我淡笑将杯中之酒喂入元德仪口中,静静得看着她。
突然,元德仪捂着心脏的位置,身退数步,一时失手将桌上之碗碟撞于地上,殿内碗碟碎声阵阵刺耳,“你怎么了?”我忙走上前去扶住欲倒下的元德仪,元德仪的眼直看着林修容,慢慢吐出几字:“你······好狠······”说罢,便两眼翻白,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啊!”我失声叫道,“元德仪死了!”
众妃皆慌,温、惠、贤三妃及子轩忙走上前来。
子轩面色阴沉:“怎的回事?”
不待林修容说话,我忙跪下哭道:“臣妾杯中之酒乃是有毒之物,臣妾不知何时杯中已被下毒,便喂给元德仪喝了下去,元德仪便中毒身亡了······”
我掩面哭泣,依兰忙上前蹲下抱着我颤抖的身子:“皇上,臣妾求您找出真凶。此凶手本欲害萼儿及其腹中之子,若非方才臣妾提议互交换喂酒,那么此时死之人便是萼儿与您的孩子!”
“林修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皇嗣!”惠妃怒道。
“臣妾没有,臣妾不知杯中何时有毒,臣妾不知······”林修容亦不止的流泪。
“不知?你素来与姣贵嫔过不去,数次为难于她,今日好生奇怪直到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未安好心。”佳音直瞪着她,后走至我身边,轻拍着我的背,见我颤抖不停,便向子轩道:“萼儿已成这般模样,难道皇上不处理林修容么?”
“臣妾倒有一问。”贤妃看向子轩。
“说。”子轩冷冷地看着林修容。
“如真是林修容下毒,为何姣贵嫔在喂元德仪之时并未阻止?元德仪乃林修容之表妹,自家人自不会相害,臣妾认为此事必有蹊跷。”贤妃说道。
“若非林修容,为何元德仪死前会看着林修容说她狠毒?”温妃问道。
“林修容入宫数载,虽位于修容之位,却未得封号,其表妹元德仪进宫不到一年便有了封号,此乃其一;其二,林修容皇宠甚稀,元德仪较她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单此二因足以让林修容深恨元德仪,故而在情况有变之时不去阻止。”惠妃分析道。
“你还有何话要说?朕给你一次机会。”子轩问道。
“臣妾不甘心,难道皇上从未想过,于臣妾端酒之前杯中已放毒药了么?臣妾之表妹误以为臣妾害死她而不明不白地死去,臣妾还欲知晓表妹的死因。”林修容的眼泪挂于脸上,梨花带雨,教人好不怜惜。
“分明是你,”我顿时只想她,“你恨我,我亦不再理会,但是我从未想过你竟连自己的亲人亦要害死。”
“本宫没有,”她坦然地看向我,“之前本宫虽恨你,但本宫从未想过毒害你的孩子。是的,本宫有时虽嫉妒表妹,却未想过害她让她死。彼时她喝下而我未阻止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本宫从不知情!”
“推卸之词教何人相信?昔日柔妃亦声称不知情,可是是她将胡更衣母子亲手杀死,”佳音道,“何况当日贤妃娘娘、温妃娘娘与皇上皆在场所见,此还有假?”
“当日胡更衣母子之死,今日若非和婕妤换酒指不定便是姣贵嫔母子之死,林修容欲步上昔日柔妃之后尘么?”贤妃道。
“何况你一区区修容能和柔妃相较么?!”子轩说道。
我心一怔,虽说柔妃已死,可她与子轩多年相伴未有一丝感情是不可能的,子轩曾与我说过,他亦为柔妃不知好歹心怀毒计而感到心寒与可惜。
林修容闻此话伤心欲绝,好似万念俱灰一般,抽去浑身的力气瘫坐于地上。
“朕说过不止一次,不要于朕的面前耍花招!既然你要考验朕的耐心,那便是咎由自取!若今日姣贵嫔母子出事,朕要你全家陪葬!李公公,传朕之旨意,将林修容贬为正七品娘子,未得朕命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说罢,子轩甩袖离去。
贤妃遣散众人各自回宫,佳音和依兰送我回至绣倚殿。
依兰、佳音、花怜与我,四人同坐于屋内沉默不语。
我忽地一下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佳音忙拉着我关心地问道:“什么怎么办?”
我亦不回答她,只顾着自己哭。
依兰无奈地摇头,于是甚是担忧:“萼儿,你怎的做出此等冒险之事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的一句也听不懂,难道萼儿你做了什么事么?”佳音急急地问道。
我忙拉着她两的手,泪滴落在手上:“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佳音忙捂着我的嘴道:“此话可不能乱说!”
“小姐,”花怜蹲至我的膝前,“您勿要自责了,奴婢知道,您如此做完全是为了董氏一门,此非小姐知错。是命运,是小姐的命运。小姐身为董家人,就得为董家做事,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奴婢知道小姐亦不愿下毒害人,但是,站于您面前得意之人乃是日日与董家作对的林氏姐妹,小姐,她们不得不除。”
“萼儿,真的是你么?”佳音凝视着我。
我眼中的泪水与不住地颤抖告诉了她,向酒杯中下毒之人就是我。
“如何做到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事先亦不知她会如此做,若我知道,我定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冒如此大的险,”依兰道,“在林修容将酒杯放于萼儿手中之时,我隐约看见萼儿有意无意用袖边翎羽沾着杯中之酒。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鸠鸟之羽,具有鸩毒。”
“所以你提议将她与元德仪之酒互换?”佳音恍然大悟。
依兰点头道:“是的,我知道若我不说话,萼儿自会有办法将酒送与元德仪喝,为了减少他人的疑心,我便顺水推舟,帮了她这个忙。”
“萼儿,”佳音将我抱住,“不要害怕,宫中杀戮无数,这只是一个开始,才刚开始而已,只要我们姐妹三人同心协力,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哭着点了头。
待佳音和依兰走之后,我静静地躺于帐中,四周漆黑一片。
“花怜,花怜?······”我心中略有一丝紧张与害怕。
“小姐,奴婢在门外守着呢。”花怜的声音于门外响起。
我被她感动着,她定是知晓我害怕便留于门外没走,“你进来陪我吧。”我拉开帷帐道。
她开门进来,将鞋脱掉,与我同睡一起,好似回到小时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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