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变迁,那道观之中的“青狼道士”继续苦修数百年,忽一日乘风而去,再也不是尘世中人,道观空落下来,没有了人烟。这无主的铜像那里还能留得住,过不了几年就被流寇草民融化了当做农具用。
一日道士重返道观,见到一片狼藉之地,心中大为感慨,他心中思忖如何才能让世人不再捣毁青铜像,想来想去也不能想出一个办法来,毕竟尘世之中,又有谁不贪财的呢?青铜像一旦没人看管,迟早被人盗毁。
道士感恩于青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次回到道观之中修炼,并重铸八座青狼铜像,不过这一次,他为了保险起见,铜像变得小了许多。按照月狐的说法,我们手中现在所持的青狼妖印就是当年道士所铸。
青狼道士铸造了青狼铜像,又害怕铜像最终还是会被毁掉,所以又在青狼铜像的底座上画上符篆施加法力,以保证青狼铜像永得平安。当他铸造到第七个青狼铜像之时,忽然觉得困顿难当,于是伏案而睡,这一睡,梦里忽见青狼脚踏七彩祥云二来。
青狼道士连忙躬身叩首,负荆请罪说:“恩主,都因老道处置不当,让你的神像蒙受盗毁之灾,是我的过错,您现在来见我,无论对我有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
青狼说:“你就算再铸无数铜像,那也是一样的结局,你何不想办法教化众狼,让它们也拥有人的智慧呢?这样,自然会有众狼守护我的神像。”
道士吃了一惊,说:“可是……我不能和狼沟通,再说了……”
那青狼不等道士说完,突然对着他一指一点,说:“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老道只觉得浑身刺痛,周身骨骼都在发生变化,身躯渐渐弯曲下去,皮肤上长出青色的毛发,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一只狼。当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立刻被自己的梦吓醒了。
醒来的青狼道士一身冷汗,看着面前第八尊还未成型的青狼铜像,心中涌出万般念头,他不能不念当初青狼的点化之恩,又不能真的自己化身青狼去教化那些野蛮之物。毕竟人类才是万物之灵,如果狼群有了智慧,那么将会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而只有一个物种的灭绝才能使战争结束。
道士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将七座青狼神像深埋远离中原大陆的地下,点化其中一群狼来守护青狼神像,世代永传,至于狼群能不能因此而崛起,那只能看狼群的造化了,人类能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也全看人类的福报。
万事定夺,青狼道士一飞冲天,从此绝迹人间。
月狐又说,大明期间,徐福七下西洋求仙问药,当时道教兴盛,刘望公在搬山御岭之际得到的《九洲秘录》,实际上就是古人传承下来的修仙之法,那法子就是当年青狼道士所得的金光帛书,不过帛书可能并不是同一本,但内容应该基本相同。
我听得目瞪口呆,心说:“难道这一次我们是要揭开人类生命本源的秘密了?”若真是如此,那我以后啥都不干了,专门修炼长生之法。
月狐的先祖得到《九洲秘录》举家南迁,以月狐当初所说,是被嘉靖帝发配充军,但是现在她又说当年青狼道士将七座青狼妖印封存于远离中原的地下,这远离中原的九州之地,云南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一块,除此之外无非西藏、新疆、蒙古、台湾。那么当年刘望公到低是不是真的是戴罪之身就很难说了,也许来云南,压根儿就是他的意愿,整个家族从北京富饶之地南迁,最后隐藏于龙柏这个地方说不定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意愿。
这些先且不论,月狐拿来一盒印泥,说:“这青狼妖印底座上的鸟虫体古汉字,若不是拓印在白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说着,她又将已经拓印好的两张白纸交给我看。
我拿过来一看,只见两张白纸之上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印记,上面有着弯来绕去的图案各一幅,图案看上去的确像古汉字鸟虫体,但是细看之下,又感觉这些线条并不是什么鸟虫体,而是远古时期的象形文字,因其线条过于简单,形状毫无规则,若说它是象形汉字的话,又看不出来画了一个什么东西。
月狐很快把我那座青狼妖印底座上的图案也一并印在了白纸上,我们将三张白纸摆放在一起,乍一看,完全没有相关性,要说是什么字,对于我们这种古汉字文盲来说,那也只能胡猜一通。
二哥也从门外进来和我们一起看,在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鸟虫体古汉字这种概念,看了一眼,他奇怪的说:“哎,看上去像一份地图。”
我说:“哪里像了?”
月狐也没看出来。
二哥蹲下来将三张纸重新摆放,说:“你看,这么放的话,这个图的左边正好能和这个图的右边吻合,是不是?”
我一看,虽然现在两图分别在两张纸上,不过看那线条走向,还果真可以吻合一般。
我连忙将二哥所说的两张图拼接在一起,这一下三人都激动起来,因为那两幅图果然是完全吻合的,线条吻合之后,整幅图看起来更加像一幅残缺的地图了,只可惜我们试过第三幅图,却与我们已经有的两幅图完全没有关系。
青狼妖印共有七尊,我们只得到其中三座,要是七尊青狼妖印各自带着地图的一部分,那我们必须找到剩下的所有的青狼妖印才能解开地图之谜。
发现这个秘密非同小可。月狐发怔道:“看来这青狼妖印真正的秘密并不在于狼神七魄,而是七尊青狼妖印底座上的地图,地图所隐藏的秘密,才是这青狼妖印真正的秘密所在。”
我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自己吃了妖印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好是坏,我不盼它好,只盼它没有坏处就行,现在想想,要是我是古人,自然也会声东击西,把重点误导在别的地方。
三人正感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急躁的脚步声。我们立刻把青狼妖印藏好。
门被推开,原来是月狐的二叔公,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屋子内的我们三个,鼻息有些粗重,看来刚刚他是一路急奔过来的。
月狐见势不妙,怯生生的喊了一声:“二叔公……”
“别叫我二叔公。”月狐二叔公吹鼻子瞪眼的怒道。
月狐吓了一跳,一脸不解的问:“二叔公,你怎么了?”
月狐二叔公看了我和我二哥一眼,冷冷的问:“你们两个兔崽子,以前真是什么‘阴阳莫先生’?”
我和二哥对望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当着正在火头上的老头,我们又不敢轻率的笑出来。
月狐忙为我们辩解说:“二叔公,你哪里听来的,这些都是当初我编出来。他们两个就不过是火山村的地道农民,不是什么先生……”
月狐二叔公打断月狐说:“你就别替他们说话了,你三叔说,这两小子根本就是藏得深,你说整个火山村那么多后生,怎么偏偏就他们两个跟了你们去,在狼墓之中九死一生也不见他们有什么事,石棺之中生死一线,你们都不知道石棺之下有‘金井’可以钻进去,他偏就知道了,若不是有摸金倒斗的那几把刷子,谁能说这些都是巧合?”
老头这么一说,月狐自己都狐疑起来了,转过脸看了我和我二哥一眼,眼神里尽是询问的意味。
二哥说:“哎哟,听你这么一说吧,我还觉得我们真能配得上这阴阳莫先生的名号,但是为什么要说我们是阴阳,我可不想做阴阳人……”
我连忙用手肘撞了一下二哥,他这话再说就不好了,因为我看到月狐的二叔公脸都绿了,只怕对于这件事情,月狐的二叔公是非常认真的。
果然,月狐的二叔公突然说道:“你们原来是冲着我们先祖刘望公的墓来的,欲毁我祖坟,那就是与我们整个刘氏家族作对,是不共戴天之仇。”
我说:“二叔公,你这话可就说严重了,你要是怀疑,我们现在就走,绝不在你们龙柏多呆一分钟。”
二哥说:“就是,我们又不是有病,一来就刨你们刘家祖坟。”
月狐也为我们求情,说:“二叔公,你也真是糊涂,三叔的话你也信。”
月狐的二叔公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这些都是你那三叔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在我的逼问下才交代的,你这两个狐朋狗友,不知什么时候结交了你三叔,暗地里策划着打开阆苑之门,这些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现在轮到我的脸色绿了,这老头怎么说得一套一套的,而且连我自己都感觉事情有些逼真了。
二哥还在做无力的反抗:“哎,怎么说话的,那就是他请我们去喝酒,我们初来乍到也不能推辞了吧?再说了,他说他是为了昨晚上阆苑里的事给我们赔不是来着,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结交了?谁爱跟那龟孙结交。”
月狐二叔公瞪眼怒道:“你说他是龟孙,那我们是什么?”
我一听,这下完了。在这封建礼教宛如法律的地方,二哥居然把人家世世代代都骂成了乌龟,这还了得。
果然事不出我料。二叔公突然大声喊:“雷子,六娃,进来把这两人绑了。”
门外顿时冲进来三四个人,我和二哥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按倒在地上。
月狐大惊失色,连声给我们求情。
月狐二叔公一改焉老头的样子,板着脸说:“关进阆苑。”
我一听,心理面直打鼓。阆苑之中关着月狐的风母亲,这要是和她关在一起,到了大晚上,那还不得吓死人。二哥大喊大叫,叫嚣着要把龙柏夷为平地,但是月狐二叔公依旧板着脸,毫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