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叁号!”
主持伙计叫出了第一个号码,那持着签的是个有些发福的小子,粗犷的黑色面具下一双小眼镜滴溜溜地发出狡黠的光。
我怀着无比的矛盾心里听见他点了一个号码,一位身着黄橙衣服的女子从人群中持签走了出去。不一会便传来了好听的筝乐声。
声音是女子弹来,而那个黑面具的小子则伴着音乐劈着柴火,声音倒也应和不离。但是这种搭配显然引起了人群中一阵喧哗,人们对于女子的筝乐声啧啧惋惜。
小菀把自己的号码护得死死,拉着我,眼睛偷瞄过一旁欲看她号码的紫硕,“老大,可得把咱的号藏紧了。若是被紫硕点到,谁和他那木鱼合演什么,怕是连这个劈柴的胖子都不如呢。”
我捏着她,“别乱说,被紫硕听见多不好。小菀,那个……”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如果你被叫到号码得了十两银子分给我一半好不好的话来。
低语间已经有七八对登台即兴组合献演的男子女子,最为出奇的是一个荷花面具女子的古琴与兰草面具男子的箫声,犹如天籁地声音萦绕在耳,心中是美的感怀,久久不散。
不过我奇怪的不是,为什么这俩人的面具毫无震慑力,而是这些人莫非参加花灯节都自带乐器不成,为什么都几乎如同浑然天成,即使是劈柴禾的应对都显得那样悦耳般配。
我踮起脚来,那古琴与箫声的和声渐渐停息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我则焦急地听着叫到的下一个号牌,我拿的是卯十一,心里自然在念着“卯十一、卯十一”。
那女子抱着古琴站定,向众人一福礼,贝齿轻开,声音犹如泉水叮咚,“小女子点的下一号牌是——”她附耳在那主持的伙计耳边,足足吊了众人胃口。
我跺着脚着急的有点上蹿下跳,紫硕按着我的肩头,“西子,别胡闹。”我自然能够读懂紫硕的潜台词:西子,你再乱跳遮挡我看荷花面具美女的视线,回去我就告诉月舟了啊。
不过这相比十两银子来讲显然威慑力不够,如果挨一顿打能换来十两银子那也是相当划算。我莫子西不是财迷,但是时在当下,又不得不做个财迷。毕竟,现在做什么或者以后做什么,都是要用银子说话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现实,唉。
主持的伙计叫出了十对号牌中的最后一个号牌,“亥九”
一位紫衣紫面男子翩然而出,我和小菀相视而笑,瞅瞅紫硕,“喂,你的双生花。”紫硕显然没有听到我的话而是惋惜地望向台上那个和他戴着一样面具的人。
那位男子立在木台上环视一周,引起了一些女子的唏嘘声。我歪着脑袋,莫不是这人的面具犹如天仙美不胜收?连个花纹都没有更别谈上好看,不过这人周身飘散的这种熟悉感,挥之不去。
“小生请下的一位号牌是——寅七。”
众人错愕了一番,才醒转过来,寅七这个号牌也太谐音了,我虽没被叫到号牌有些失落,不过到也想看看这个“寅七”是谁,毕竟这在青国有着和现代的三十八这个数字异曲同工之效。
小菀看着手中的号牌,“好险,不是我。”我看着她拿着的原来是卯一十二,我的后一位牌。
“有请拿到寅七牌子的朋友——”小伙计的声音传来,众人等待。
“紫硕,你怎么了?”
高大的紫硕现在蹲在地上似乎肚中疼痛,紫色面具下的眼睛一转一转。“西子,菀姑娘,我怕是吃坏了东西。我们先行回去可好?只这一个不看也罢。”
小菀看着我,“老大,你看,要不咱们回去?”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高台,显然和我同样期盼这个“寅七”的出现。
我看着蹲着不起现在已经做出奔跑姿势的紫硕,“紫硕,你的号牌是多少?”
紫硕听见我的话立刻顿住,眼睛紧张地望向小菀方向,一块牌子迅速地塞到我怀中。我不用低头,一定是寅七牌。紫硕的这点伎俩显然是逃不过我莫西子的火眼金睛,装肚子痛早就不新鲜了,这可怜的紫硕。
我凑近他的耳边,“什么好处?”
紫硕压着声音,“一两银子。”
我摇摇头,一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是离着我的目标还远远不够,毕竟寅七的号牌可不是谁都敢拿的。
主持的伙计又喊了一次,“寅七牌的朋友可在?”有在边缘的伙计大喊着无人走开,人们交头接耳四处张望着寅七牌的所在。
紫硕显然没遇到过这样有些尴尬难缠的事情,快速在我耳边补充着,“十两十两!”
我心满意足地和他换了牌子,大声说着,“呀!号牌在我这里!诸位真不好意思!”然后快速摘下小菀的桃妖獠牙面具和我互换,向错愕中的小菀眨了眨眼,飞奔向木台。嘿嘿,这样就没人知道是我了吧。
不过离着我想象中的华丽登场有些差距,因为心中想着银子有些分神,在邻近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磕绊一跤,引起哄堂大笑。
我反正戴着小菀的面具獠牙四射,也不怕有人笑话,反正别人又不知我究竟是谁,即使见过我的本来面容也绝不可能认识。我大摇大摆地走近台中那紫色面具身边,原来面具上绘制的是一直河怪。河怪和桃妖实在太搭,我有点欣喜自己在瞬间与小菀换面具的决定。
不过,前面有那么好的才艺,想要超越,实为难事。准备时间同样为四分之一柱香,我问那河怪,“你会什么?”
那河怪摇摇头,竟孩子气地说,“我什么都不会。”
我不信追问,不忍让十两银子如此溜走。虽说紫硕已经许诺了十两,但是对于银子多多益善为好,“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他继续摇头,我不甘心,“那舞剑可会?嗯……那舞蹈?嗯……”看着那丁点的香快要燃尽我焦急万分,“那劈柴禾呢?”
许是被我拉着袖子觉得有些不雅,那河怪退后了一步,“其实我也不是不会……只是……”
“只是什么?”我急得都快跳脚了,这家伙还不温不火的,简直是比我认识最慢性子的文鹤轩还要慢十倍了。
“我都是略通一点,我娘说,不能随便拿出来会被诸位笑话。”
我拍拍他,他往后一躲,我压住气闷佯作平静的说,“没事的,你不展露站在杵在这里才会被笑话呢。”真是的,知道自己的这点本事还叫什么号牌,早知道紫硕许诺多少银子我也不替他上来,让他们这对双生花表演去吧。
“你擅长什么乐器?”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问他等于白问,这人说话看似有模有样的其实还是个奶娃,哪有人老把“我娘说”挂在嘴上的。我摸出怀中的玉笛,“这个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