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磊的话还絮絮叨叨不止,我却全身绵软无力。看来我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药力,一时的逞口舌之快却让有心人加重了对我惩罚的筹码,今天的这药量,果然是用的非常之重。莫说要运气,就连提起手来,我便也是没有丁点气力了。泽磊这似乎是与静宁公主告白来的,只可惜他酒醉微醺,又加上我这些日子心力憔悴又食不果腹真的瘦下不少,不明的光线下他竟真的分别不出我是子西,不是真正的静宁公主么!
不见了绿荷,这门外守夜的人,还是付华么?得了这马车,若不是付华,泽磊就更不能进得了这马车。头痛欲裂,外面有刀剑声传来,在宁静的夜里分外出响。
刚才还一直混沌着与我说着胡话的泽磊,现在已经是圆目怒睁神采奕奕。我费力地向去袖中扯着绢帕,不可思议地听到外面又是一片静寂,这护亲队伍的三千人中竟无一人察觉这里的异样么?只或者,这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一人声音响起,“深夜惊扰公主还望见谅!此次前来来只为舍妹,今日多扰不成谢意!”
我惊的满心欢喜,却又无力喊出只言片语,泽磊的身子全部都靠在车壁上,手已经按在了腰中佩剑。
只听又有人的声音响起,“莫子东,你现在已经是朝廷上下捉拿的要犯。你老子通敌叛国,你苟活至今,还敢在公主车前口出狂言?!”
我想我那哥哥此时一定是一脸笑意,然后拍着他的胖肚皮像玩笑样瞥着那开口的人,“赵副官,我念您曾是爹爹旧交尊您一声长辈。小侄只为舍妹来,如何不能放我莫家一条生机,何苦相逼?”
“呔!你这黄口小儿居然敢与本官搭亲,你可知此次与大俞联姻有多重要!休得胡闹,来人,快把这贼子拿下!”那赵副官定气得抖着胡子,话语口不择言。曾经是爹爹的并肩友人,现而今便成为了族灭我一族的先驱使者,如若,如果爹爹还在,也一定会气得怒喝吧!爹爹,想到这心又揪了一下。莫子东这小子终于来了,不枉我白白装了这么些天的乖公主。可是明明想拼命地喊着我在这,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汗珠一滴滴落下来。
泽磊一脸怪笑地望向我,又凑到耳边轻轻地说,“怎么样,静宁公主,你心心念念的子东来了。可是他却不肯见你一眼,只为了他那最心爱的骨肉妹妹!”我怒瞪着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唯只能用眼神表达着,我是子西不是静宁,只是可惜在这昏暗的夜里他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有个脆亮的声音在那赵副官耳边似乎耳语一阵,声音大的连车内的人都听得清楚万分,“大人,咱们的人全被药倒了!”,只听得那赵副官发出狮吼,“什么!”然后似乎又重物倒地的声音,“莫子东,你和你老子一样,一样阴险……”声音渐弱,然后只有呼呼风声。
“禀主子”那个脆亮的声音居然还在说话,“除了领队的穆大人,其他皆已得手!”这猛烈的迷药竟是我哥哥带人去下的,虽然有点令人汗颜,但是,我爹爹忠忠诚诚的大青国居然能如此对待胞弟,对待我们莫家,想到这我又宽心几分,反正明天醒来他们顶多是发现假公主不见了而已吧。又或者,他们会以为自己的公主被掳走了也说不定,不会真正的伤及身体。
“此时不比从前,公主与我已然隔同陌路,今不愿相见,子东这即带舍妹离开。”然后又有贴近车壁的声音,“静宁,保重!”完后扑簌簌的一阵声音,万籁回归静寂。
泽磊按着剑柄一直贴在壁上,冷然面色不乏一语,我费力地想呼喊出声,却无能为力。
我才是你妹妹,我才是莫子西,莫子东你这个猪头,你把谁当成是我带走了……我阖上眼,这就是我的等待。我把日子和路程千算万算却独独忘记了莫子东这个白痴的脑筋!
又是几日,泽磊一直没有露面,可能是愧于自己的酒醉失行失言。也不见发现乌龙的莫子东回来救我。独独那个赵副官日日来与我请罪。
静宁公主虽远嫁大俞,但是嫁与不嫁都依然是这大青帝最爱最宝贝的女儿。他一个小小的副官护主不周,传到了青帝的耳朵小命不保则已,族灭族门才是最为恐惧的事!于是他不知我不是真公主,便日日前来叩罪,恨不能全天的时辰里全部护在我周围唠叨不止。
我也无心去看这一路风景,独让他这只不知累的老雀聒噪不停。如若让他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怕现在不是被砍成八块再带回朝廷领功才好。想到了皇帝伯伯与爹爹那张相似的容颜,我实在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慈颜善面冷心针,我愿意当做这是皇帝的无奈,但是皇后呢,她会任由自己一脉的势力永远被爹爹镇压而错失了真正的外戚当权绝佳的时机么!
扳倒了莫家,最大的收益人是谁,想必皇帝心中比我们这些小儿女更加清明!
值得一提的是,绿荷这几日不在我的左右,而是换做了一个叫小菀的丫头。我问起小菀,小菀很谦卑地低了头说不知。宫墙内外,少却一两个宫女是自然的事情,但是这护亲队伍中却不尽而然。小菀不用话语说便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绿荷不是被当做是我被我那糊涂哥哥莫子东带走了,便是因为护主不周被处决了。而我十分坚定的信任第一种可能,因为付华也不见了。
我这个假公主唯一的丫鬟和侍卫全被“掳走”了,并且实际是家门败落,我却心情好好地席地把一碗米汤都喝得津津有味,以小菀看来,是以为还有半月路程便及大俞,我是一个欣喜待嫁娘的心情去享受这最后的自由。其实很想告诉小菀这个愚钝的丫头,自古以来被帝王送去和亲的女人,会有几个不得不和颜悦色的呢?是牵强是坚强,只有自心知。
这日赵副官却没有按时在耳边唠叨,只用深沉而又凝重的声音与我汇报,“大青飞鸽,通敌叛国的贼子已全部受擒,罪首莫子东携妹坠星月崖。”
我捏住这方已经被揉的千回百转的绢帕,温凉的触感还在手心不停地传来,“多少人,父……皇是如何处理的?”
“轻骑九人,擒住时这些同党贼子不肯就范,当下自行服毒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