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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云吹散湘帛雨

到了接驾的日子,李府中有官职的男子都在前街等候,有受封的女子皆是大妆等候在府门外。李府只有湘儿和她的堂妹阿兰两个还未出阁,虽然也是一早就装扮完毕但只能呆在房中,没有谕旨不敢擅入。

湘儿自认为不会被召见又闲头饰太繁重,便叫青青帮她改了发饰只扎了一条辫子垂在脑后。阿兰还是小孩子心性早就听说皇上要到她家,急着盼着这一天,今日家中其他人都在外迎驾,单留她和湘儿在房中更是急的直在屋中踱步。

湘儿见阿兰走来走去的惹人心烦就让小丫鬟翠翠带她出去站在院中没人的地方偷偷的看几眼就好。

阿兰走后,湘儿才拿出针线在窗下绣起花。刚绣了不久就见阿兰急匆匆的进来后面还跟着张妈,张妈见湘儿仍梳着平日的发髻急的直跺脚赶忙让青青快些给湘儿梳头,说是皇太后要召见湘儿和阿兰姊妹。

因时间紧急青青只得帮湘儿改了一个个简单的宫装头饰并未做太多妆扮,阿兰也从新理了妆。

湘儿阿兰一行人由几个嬷嬷陪着由小院走到正厅近处又来了几个宫装的妇人引领着进去。湘儿见这几个妇人面色严肃不苟言笑,自己也不由的紧张起来,再看阿兰更是胆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活泼,头低低的跟在这些妇人身后。

来到正厅就见一位身着宫装的中年妇人端坐在正位,周身雍容华贵让人见而忘俗,此人便是当今太后。

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原是先皇皇后本不是康熙生母,康熙帝生母孝康章皇后早殇,博尔济吉特氏无子待皇上若亲子抚养,虽不是亲生母子二人却感情笃厚。

湘儿抬眼偷看,只见这位太后曰有四十岁上下,容貌虽不出众,但却是慈眉善目,面带微笑。湘儿抬头时,太后也正打量着她们姐妹二人,湘儿与太后目光相对,直视不恭,马上低下头又不妥,自己也觉得尴尬不由的噗嗤一笑,尽显少女顽皮之态。

太后本见宫女领了苏州织造李士桢的两个孙女进来,两个女孩都是低眉顺目跪在地上,那个年龄稍作的女孩忽而抬头对自己一笑,天真烂漫大有自己年幼时的风范,不由的打心里喜欢,又见她打扮的简单,心道年轻的女孩家就当这样简简单单的本色才好,脸上更有赞赏之色。

“起来说话吧。”太后命两个宫中嬷嬷将她们姐妹二人扶起,湘儿的母亲马佳氏同阿兰的母亲冯氏也在场见太后对自己的女儿很喜爱,两位夫人也面露得意之色。

太后又问了两个女孩的年龄,平日读什么书,针黹如何。阿兰比湘儿略小三岁,见到太后自然紧张害怕,答话也是唯唯诺诺的,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活泼样子。反而是湘儿在在答话时每每得到太后的赞赏。太后见湘儿性情和顺对她更加的喜爱,这几日更是时常叫湘儿服侍在身边。

太后多年寡居时常诵经礼佛,太后见湘儿年轻也常讲些佛家的道理和故事给她听。湘儿这几日耳濡目染也逐渐的参起禅来。

这一日,湘儿陪着太后在李府的后花园赏花,恰逢李士桢和成渝伴驾到后花园游玩。湘儿等女眷见皇上驾临马上跪了一地请安。湘儿见当今皇上也是少年模样,年龄与成渝相仿。

康熙指着成渝笑着对太后说;“这是李士桢的长孙成渝,这几天我见他谈吐不俗又有些功夫正想安排他做个御前侍卫。”

太后打量了成渝半晌点头称赞,又笑着对李士桢说:“你是怎么教导儿孙的,每一个都出落的这么好。”又拉过湘儿的手笑着说:“这个丫头我是十分的喜欢,你也同你家哥哥一同进京,在皇宫住些日子给我做个伴。”

“太后抬爱,奴婢自幼疏于礼教,惟恐不懂宫里的规矩扰了太后清净。”湘儿向太后施了一礼笑着说道。

康熙观察湘儿容貌神色,言谈举止恬静端正倒也像是成渝的妹妹。

“既然太后喜欢你了,你也不用谦虚就陪着太后做伴也是你的福气。”康熙对湘儿说,语气颇为严肃。

湘儿听康熙这样说只得说是,又偷眼看向李士桢,李士桢笑容满面对湘儿点头称赞面色颇为得意。

马佳氏寡居多年,幸而有一对儿女时常陪伴在身边才略解烦忧,近闻成渝兄妹要同皇上一同回京,心中自然是舍不得但又没有办法,只是每天长吁短叹。湘儿也惦记着马佳氏不愿离家但圣命难为自己也没办法。

康熙与太后回京的时候,湘儿却偶感伤寒,一路颠簸病情反而严重,幸而有青青和成渝的悉心照料才有所好转。

回京的时候正值夏末,早晚天气转寒,湘儿虽陪着太后住日常用度虽然没有短缺但仍有些不适应。况且深宫内院也见不到成渝,难免勾起心中思乡之情。

等到湘儿对皇宫的礼节渐渐熟悉后,太后又领着湘儿去见了太皇太后,在湘儿眼中来看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待人也和善。太皇太后对湘儿也很是喜欢,时常叫她过来说话也常留她在自己宫中暂住。湘儿虽然也常见康熙到皇太**中请安,但也没见到过成渝。

一日,湘儿与青青同几个太**中的宫女在御花园内游玩,远远的望见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宫妆丽人走过。湘儿看着那个女子的容貌好像是茗玉但离的太远又不敢确定。

“刚才走过去的是哪位娘娘。”湘儿问身旁一个叫乐宁的宫女。

“那是茗贵人,现如今最得皇上喜爱。”乐宁说道。

“那个茗贵人的本名是不是叫觉罗.茗玉?”湘儿又接着问。

“不可直呼娘娘名讳,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难不曾你们先前认识?”乐宁听湘儿这么说好奇地问道。

“去年倒是在我表姨夫家见过几面。对了,你可知道这位茗贵人还有一个表哥是明珠大人的长子?”见到茗玉湘儿忽然又想起了容若,已是一年不见,可心中每当想到他时总有一处柔软被触动。

“你说的是纳兰大人吧怎么不知道?他和曹大人都很合皇上心意,样貌又出众,不少宫女都心仪他,私下无人的时候经常在一起议论。只是前一阵儿听说已经订了亲等九月份就成亲。”乐宁说道容若已经定了亲时,语气中显得有些失落。

“定亲?什么时候的事?和谁定的亲?”湘儿原先见茗玉已经进了宫心中还窥喜,此时又听闻容若已经订了亲,忽然如坠崖般的难受,急忙问道。

“这个我哪知道,反正轮不到咱们头上,瞎操这份闲心也没用。那边的月季开的很好,咱们采些回去。“乐宁说着便拉着湘儿的手走向月季花丛那边。

湘儿和乐宁回到永寿宫的路上,正巧碰见荣嫔同宜嫔结伴到永寿宫给皇太后请安。湘儿住在永寿宫的时候,宜嫔经常去太后那请安,两人也是经常的见面。宜嫔虽不算漂亮性格却却活泼佷,佷讨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喜欢,可皇上对她虽不是十分宠爱但也算满意。

湘儿和一众宫女见到她们二位马上请安纳福,宜嫔笑嘻嘻的拉过湘儿的手说道;“你还和我客气,等到哪天你真成了我妹妹,看你还这么客气不客气。”

平日宜嫔总是同湘儿开玩笑说等哪天求太后开恩留湘儿在宫中一同服侍皇上。初次听她这么说时,湘儿自然是吓了一跳,后然两个人渐渐的熟了,知道她喜欢开玩笑也就不放在心上。

湘儿佯装生气的说道:“我可不敢给娘娘做妹妹,娘娘就知道拿我取乐,变着法儿欺负我。”

宜嫔的宫女都笑着说那时咱们娘娘疼你呢!乐宁是旗人,她的阿玛是荣嫔之父员外郎盖山的部下,她与荣嫔也是旧相识。

四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永寿宫,太后看见宜嫔同荣嫔进来笑着让她们俩坐到近前。三人在一起闲话家常,湘儿与金嬷嬷在一旁侍奉。金嬷嬷在宫中生活了近二十年,很懂得人情世故总会在适宜的时候说上几句玩笑话哄得太后发笑,她在一旁也会适当的提点两位娘娘的言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上这些日子都是在谁的宫中休息的。”太后听到荣嫔提起已薨的皇后赫舍里在世时掌管六宫有方又对**诸姐妹都是照顾有加的时候忽然神色严肃的问道。

宜嫔看了荣嫔一眼笑着说道;“皇上近日对那位新进宫的茗贵人很是喜爱。”湘儿听见她们提起茗玉先是很惊讶,又看看这二位娘娘都是神色从容没有什么变化。

“茗贵人?”太后先前也曾见过茗玉,但**女眷众多茗玉又很少到太后跟前侍奉。所以太后一时间竟记不起来那个是茗贵人。

“这位茗贵人是阿济格的外孙女,人生的妩媚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难怪皇上对她另眼相看。”荣嫔说道茗玉的时候满脸都是喜悦之情。

“哦?**有这样的人物我竟没有见过。”太后看着自己衣服上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纹饰神色平静。

“论样貌才情这位茗贵人自然是上品,就是性格孤傲得很不太愿意与我们**的这些姐妹来往。”宜嫔软语娇声的笑道。

“她刚进宫不久很多规矩都不懂又得皇上的宠爱骄傲些也是难免的。”荣嫔在接着说道。

太后不再言语,漫不经心的拿起紫砂茶盏慢慢的品尝着,荣嫔也悠然的品起茶。宜嫔又笑嘻嘻的湘儿玩笑了几句。不知为什么,湘儿觉得今后她与茗玉还会有很多的接触,两个人的命运似乎还会有更多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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