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霜看看赵展鹏,再看了看轩辕赑屃,他们同桌吃饭,两人相敬如宾,但出于女性敏锐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我说,”李傲霜用筷子轻轻地敲着碗边,“你们两个是不是乘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赵展鹏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轩辕赑屃经过昨夜,更加深刻的了解了赵展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他是自己见过最狠的人,连对自己,都不肯有丝毫的放松,那玉石俱焚的样子,却偏偏美得惊人。
“翠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拿着筷子敲碗,像什么样子,你当自己是沿街要饭的乞丐不成?”轩辕赑屃出言为赵展鹏解围,顺便讽刺这个让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天山派大小姐。
“你……”李傲霜忍不住就想动手了,突然又想起了他们现在假扮的身份,四下打量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这口气吞了下去,低声威胁着,“你等着,总有一天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掌柜的,结账,”轩辕赑屃高声叫来了掌柜,打断了李傲霜的话,气得李傲霜拳头都捏紧了。
赵展鹏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斗气的样子,心里突然被一种温暖的感觉涨得满满的,不管自己曾经失去过什么,可至少他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姐姐们一直陪伴着他,还有李傲霜,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现在还有轩辕赑屃,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张易容之后平庸的脸,赵展鹏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轩辕赑屃结了帐,还打包带走了些干粮,“知道你急着回去,这几天就将就吃些干粮,日夜不停的赶路吧。”
赵展鹏点点头,没说话。
日夜不停赶路的结果,就是从渝州到成都本来三天的路程,被缩短到了两天的时间。
“小四,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分手了,”李傲霜勒住缰绳,向赵展鹏告别,“我先去找师兄了,之后我怎么找你啊?”
“哦,这个好办,你只要看到城里店铺招牌上有一个迦字的,就是我家里的产业,我会和他们打好招呼的,你直接说找我,他们就会领你来见我的,”赵展鹏也没多想,就对李傲霜交了底儿,殊不知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不久的将来,为迦叶教引来了一场几乎灭教的大祸。
“行,那我就先走了,小四,你自己保重,”李傲霜爽快地和他道别,豁达的性格和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倒让轩辕赑屃有些刮目相看,赵展鹏果然连朋友都和别人的不一样,一个女子,也能有这般的英雄的气概。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轩辕赑屃在赵展鹏的面前晃晃手,“有空担心别人,还是先想想自己吧,等下可就要见到你的旧情人了,打算怎么办啊?”
“老七,你的别庄在什么地方啊?”赵展鹏把话题岔了开去。
轩辕赑屃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城西。
赵展鹏催马向城西跑去,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轩辕赑屃在成都的别庄,赵展鹏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似的,连通报也没有,只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手势,就熟门熟路地进去了,反倒是轩辕赑屃愣住了,他这别院虽不常用,可毕竟也是王府,怎么看守如此大意?
走进自己的王府,赵展鹏的大姐——李月,却以主人的姿态出来迎接他,这才发现这里哪里是什么王府,早已被迦叶教的人鸠占鹊巢了。
“你们……”
赵展鹏微微一笑,打断了轩辕赑屃的话,“多谢七皇子殿下如此慷慨地把王府借给我们使用。”
轩辕赑屃脸色有些难看,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们这样的要求,但在赵展鹏的面前,也不好反悔,只好装了大度的模样,“哪里,一处宅子而已,军师又何必放在心上,迦叶教以我这王府做为掩饰,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也是么想的,”赵展鹏听了轩辕赑屃的话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所以在没经过您同意的情况下,就拿了你的令牌,占了你的王府,想来您也不会介意吧?”
“……”轩辕赑屃这下连虚伪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将赵展鹏拉到一边,“你睡哪个房间?”
“当然是您这王府的主卧。”
“很好,很好,既然你那么喜欢本王的房间,那从今天开始,就日日和本王同塌而眠吧。”
赵展鹏也不回答他,转身看着李月,“大姐,你最近可还好?”
“谢教主的关心,我很好,”李月恭敬地回答道,言语之中更多的是对教主的尊敬,而不是对弟弟的亲昵。
赵展鹏自小丧母,他这位大姐,姐代母职,一手将他带大,直到接任****堂为止,从以前到现在,他其实一直都很怕李月的。
“那我三姐呢?好些了没?”
“燕堂主前几日就可以下床了活动了。”
“是吗?太好了,我去看看她,”正抬脚向里走的时候,却被李月拦下了。
“您是圣教主,如果想见燕堂主,叫她过来便成了,哪有您自己过去的道理,教中这几日的教务堆积如山,还望教主以教务为重。”
自小到大,赵展鹏最害怕的就是李月,如今她又端出了长姐的威风,自己又怎敢任性,只好跟着李月,老老实实地去了书房。
轩辕赑屃倒也识趣,上次在平城已经领教过迦叶教的不讲道理了,这次聪明的没有跟上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奔波了这么久,也该洗洗了,还有崔勇,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朝中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大堆,就没必要随时随地地粘着赵展鹏了。
何况,一抹窗外抱剑而立的挺拔剪影掠过他的脑中,有些事情,还是让赵展鹏自己去处理比较好吧。
话分两头,就在两人回到王府,开始各做各的事情之时,李傲霜也找到了他的师兄,欧阳华。
原来欧阳华竟是伏虎堂堂主欧阳克己的亲生儿子,十几天以前,欧阳华在天山上收到一封家书,信里说伏虎堂遭人陷害,已经快要破产,老帮主败了祖宗的基业,气得一病不起,老管家这才写信要少爷回去主持大局。
这本是欧阳华的家事,他禀过李节之后便下了山,反倒是李傲霜一直牵肠挂肚,最后还是背着她的父亲偷偷地跑掉了。
“师兄!”当李傲霜在城里找到伏虎堂的时候,大门上高高地挂着白灯笼,欧阳华披麻戴孝,一脸憔悴地接过了她手里的包袱。
“师兄,你爹?”
欧阳华点点头,“师妹,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这伏虎堂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了,等丧事办完,我就和你一起回天山,禀明师父,让他允许我离开师门,回来接手自家的产业。”
“怎么会这样的啊?”李傲霜心疼地看着明显消瘦了许多的欧阳华。
“说来话长,你先歇一下,我慢慢和你说。”
“恩,”李傲霜一改过去毛躁的大小姐脾气,温顺地点点头,接受了欧阳华的安排。
欧阳华看着这个小师妹,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李傲霜对他如何,他岂能不知道,看她一身狼狈的样子,还易了容,怕是在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心里有些感动,看来这次回天山除了要向师父请辞之外,还要提亲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傲霜就找到了欧阳华昨夜对她说的那家镖局。
“震威镖局?”李傲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间镖局的大门,这就是抢了伏虎堂生意,活活把师兄的父亲气死的镖局吗?
一时冲动,就忘了欧阳华昨夜对她说的话,“傲霜,你也先别着急去报仇,这镖局的生意,天下人都可以做,没有谁抢了谁的饭碗这一说,如果真是我伏虎堂自己经营不善,才导致债台高筑,只好变卖祖产还债,那自然也无话可说。”
“开门!开门!”李傲霜将震威镖局的大门敲得咣咣直响。
红色的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了,从门内走出一个看门的老头儿,“姑娘,这么早就来托镖啊?”
“不是托镖,是来寻仇!”李傲霜一掌推开那老头儿,直闯了进去,“让你们管事儿的人出来!”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内堂里走了出来,冲她拱了拱手,“在下白少驹,是这震威镖局的总镖头,请问姑娘有何指教?”来人正是圣水堂主邓多多以前名义上的丈夫,白龙镖局的总镖头白少驹。
“白少驹?”李傲霜有些意外,“你不是白龙镖局的镖头吗?怎么又跑到震威镖局来了?”
白少驹微微一笑,透出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质,倒不似一般的江湖粗汉,“白龙镖局早已结业,我就到巴蜀来混口饭吃而已,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你,这大清早的便扰人清梦,来我镖局里寻仇。”
李傲霜突然想了起来,这白少驹有个老婆,似乎也是姓赵,难道……抬起头看着大厅里挂着的匾额,果然,在左下角有个不起眼的“迦”字小篆,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李傲霜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若这是小四家里的产业,那恐怕师兄家里的事情,还真是他们自己经营不善造成的吧?
李傲霜的气势一下低落了下来,看着白少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弄错了……”
白少驹看着李傲霜低头认错的样子,几乎笑出声来,这姑娘实在太有趣了,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说了没两句话,又开始主动认错,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李傲霜对白少驹笑了笑,“我想找你夫人的弟弟,赵小四,请问他在吗?”
白少驹面上不动声色的样子,可心里却大骇,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邓堂主和教主以前的关系?
李傲霜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你别担心,我叫李傲霜,是小四的朋友,他说如果我要找他,只要找匾额上有个迦字的店铺就行了。”
居然连教内的暗号也知道,可教主昨天到达的时候,并没有提起他有这么个朋友,也没有任何的交待,不过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教主是最重要的,绝不能冒险。
“姑娘,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是想托镖,那么就请离开吧,”白少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李傲霜哑然,怎么回事?小四不是说可以这样找他吗?难道他在骗自己?不会,不会的,摇摇头甩掉自己心里的想法,也许小四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家里的人说,他家里的人为了保护他才不肯透露的,一定就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