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已经荒废很久了,四周杂草丛生,遮住了大半个庙宇,踏进庙里也是草丛遍地,早已辨不清路了。
以琴在布满蛛网尘土的庙里清理出了一块地方让耿蓝琪和沈晨雨坐着休息一会儿。
沈晨雨看了看外面,有些着急,道:“他到底来不来啊!”
耿蓝琪看着她,笑道:“你着什么急啊,是我们来早了好不好啊,于叔叔不是还没来吗?”
沈晨雨小嘴一翘,道:“好啦,我安静一点,咦!你看,是于不平!”
一人高大的人影踏进了庙里,耿蓝琪笑道:“是于叔叔来了!”于不平的样子比昨天看到他时有精神了很多,看来今日没有喝酒。
于不平道:“小姐好,小姐吩咐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孙秀才来了!”
耿蓝琪点了点头,伸头向门外看去,时间飞逝,一块接近中午,却迟迟不见孙简前来,沈晨雨站起身来一跺脚道:“我说了他不可靠嘛,亏你们还这么相信它也不派个人监视着,这下好了,人都走了!”
耿蓝琪觉得额上的冷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心下极度不安,他!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于不平急道:“我找去看看!”
刚刚走到门口便见孙简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双眼还含着泪,胡子都剃了,头发也像是认真梳理过的,完全和牢里见他时是两个人了,却见他浑身清爽干净了许多,长相也是清秀的,看来年轻时也是个白面书生。
这好极了!耿蓝琪看着他的样貌,心里暗喜道。
沈晨雨叫道:“你怎么回事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孙简似乎还沉浸在梦里,对沈晨雨的喊叫完全没有反应,耿蓝琪又叫了两声,孙简才如梦初醒般的惊醒过来。
孙坚的眼睛大而无神,望了几人一阵,才想起什么似地道:“你们……答应我的真的会实现吗?”
耿蓝琪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道:“会!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以琴,把衣服递给他。”
以琴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件青色的衣袍,抖开来替孙简换上,孙简很顺从地任由以琴替他换了衣服,用伸手接过以琴递来的竹笛,不解地看向耿蓝琪。
耿蓝琪道:“你在公堂上的一言一行都得按照我说的去做去说,现在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做……”
下午,应天府衙。
一声惊堂木响,耿蓝琪跪在堂中,心里小小地打着鼓,脸上的表情却镇定无比,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的闪烁光芒,一边,沈晨风疑惑地看着她。
县令刘诚道:“堂下女子可是耿蓝琪?”
耿蓝琪应道:“回大人,正是民女!”声音清脆,语音更是不卑不亢。
刘诚道:“沈晨风告你买凶伤害连香菱,你可认罪?”
耿蓝琪道:“民女从未干过此事!怎可认罪?”她的眼光灼灼,直望向刘诚。
刘诚心中一凛,这个女孩好强的心性。
沈晨风接口道:“大人,她在狡辩!”
刘诚瞪了一眼沈晨风道:“本官有判断力,不用你教!我且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耿蓝琪买凶伤人?”
沈晨风望了一眼连香菱,她依旧面色苍白,勉强撑着身子坐在一旁的大椅子上,额上还在冒着虚汗。
沈晨风道:“我父母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娶的是长兴侯之女耿蓝琪,也就是她!”他指了一下耿蓝琪,又接着说道:“但我在之前便已深爱上了连香菱,我是绝不可能再娶她,我请求父亲退了婚事,哪知被这个蛇蝎女子得知,竟然买凶意图杀害连香菱!”
耿蓝琪冷笑一下,静静地道:“沈公子你只是一面之词,我心中怎想你也知道吗?看来你我真是心有灵犀,又何来不合之说!”
这时堂外的人纷纷私语,皆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耿蓝琪看起来美丽和善,绝不像蛇蝎之人,而长兴侯是大明的一等功臣,他的女儿怎会做出这种事?但另一部分的人又觉得耿蓝琪可能是伪装的,大叹名门之后越来越不济,堂上听审的百姓各持己见,私语已变成了大声吵闹。
“啪!”
一声惊堂木响,公堂上顿时寂静无声。
刘诚道:“沈晨风,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可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沈晨风道:“那名凶手的相貌,香菱是看地一清二楚的,他穿一身青色的衣衫,年纪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相貌儒雅,只要大人派人搜查此人,定能捉拿归案。”
众皆哗然,已有大半的人相信耿蓝琪便是买凶之人了,但见连香菱重伤的可怜模样,便更觉买凶之人的可恶,可是耿蓝琪也是一副伤心欲泣的凄楚模样,同样的美丽动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心肠恶毒的人。
沈晨风按照连香菱的描述画了画像,递给了一边的衙差,那衙差约莫四十岁上下,一副干练的模样,接过画像一看,吃了一惊,神色奇怪地将画像呈给刘诚。
刘诚接过画像,问道:“李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明犹豫了一下,道:“哦!没有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耿蓝琪听闻,抬起头来,惊喜的目光看向李明,道:“李捕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请你都说出来好吗?不然,小女子便任由沈公子冤枉了!”
李明见耿蓝琪眼里晶莹的泪光闪动,清丽的脸上尽是恳求之色,也是心有不忍。
刘诚道:“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可能对案件有大的帮助?”
李明道:“禀大人,这件事是牢房那边按下来不让禀报的,小人也是一时心软帮他们隐瞒了大人,还请大人赎罪!”
刘诚道:“这事又跟牢房有什么关系,你快说?”
李明道:“今日一早,我到牢房那边去找于头喝上几杯,哪知才到牢房,就见守牢房的徐诺押着一人神色紧张地往牢房走,那人像是犯人,脚上还带着脚链,呐!就是穿着这一身青衣。”
耿蓝琪惊喜道:“可是真的?”
沈晨风道:“什么?难道抓到了?”
刘诚道:“李明,你可看清了,是这人吗?”
李明皱眉道:“单凭衣着,我倒不会很肯定,只是大人您看画中之人手里拿着一只竹笛,竹笛中带剑。”
刘诚仔细一看,道:“的确有支竹笛,怎么,那名犯人也有!”
李明道:“是!后来我上前询问。徐诺的神色诡异,开始时不肯说什么,但在我的再三询问下,才告诉了我。原来这人名叫孙简,十几年前犯了杀人案,不知为什么没有行刑,哪知在前几日让他打伤了送饭的人,趁交班的时候偷跑了出去,今日早上才又捉拿了回来。”
刘诚一听大怒,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向我禀报?”
李明道:“许是怕降罪下来才瞒住不说的。”
刘诚怒道:“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人,还不快把那人带来!”
李明道:“是!”转身走向后堂。
案情到了这时,突然又有了新的突破。无疑让在场的人提起了心情,有看热闹的人,也有别样心思的人。香茗站在人群之中,右手背在腰后,轻轻摆了摆手,远处一人快步离去,走至后门进了一辆马车,道:“算这小子幸运,用不着他了!”
马车里坐着两人,一人头上罩着黑色布袋,身子在瑟瑟发抖,另一人也是一副斯文模样,他点了点头,走出马车,驾车离去。
过了一会儿,后堂传来声音,一个犯人模样的人被押解上来了,那人身穿青色长袍,低着头看不清样貌,手上和脚上都被戴上了铁链,走起路来及其缓慢,还伴着清脆的叮当声,不过,犯人应该很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清脆的声音,一旦戴上就便是你是个极度危险的重犯。他的身后,衙差正捧着那个竹笛。
刘诚问道:“你就是孙简?”
那人抬起头来,相貌儒雅,说话温文,道:“是我!”
连香菱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看向孙简,轻轻地摇了摇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是他!”
在场的人除了沈晨风谁也没有听见,因为沈晨风离她最近,也最关心她,沈晨风向连香菱点了点头道:“大人,香菱说不是这个人!”
刘诚正欲询问,耿蓝琪已抢着道:“连姑娘可认清楚了,你只见过那人一面,又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之下,怎么能清楚记得行凶的人长得什么模样,除非……”
耿蓝琪停住不说,只是看着连香菱,眼里尽是探究。连香菱不禁被她的眼神看得毛毛的。
刘诚道:“除非什么?”
耿蓝琪笑道:“除非连姑娘是极度冷静的人,不然,在那种情形之下,连姑娘又那样柔弱,怎么就记得那样清楚呢?”
“这……”连香菱眉头一皱,脸现疑惑之色,道:“那就是这个人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刘诚道:“那好!李明,你将竹笛拿近些给连姑娘看看,确认是不是兵器?”
李明将竹笛拿到连香菱面前,连香菱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应该便是了!”
刘诚一拍惊堂木道:“孙简,现在告你欲意谋杀连香菱,你可认罪?”
孙简低下了头,道:“认罪!”他的语音平静。
刘诚道:“可有人指使你所为?”刘诚的眼睛有意地瞟了一眼耿蓝琪。
孙简却目不斜视,只是摇了摇头。
刘诚继续问道:“把你刺杀连香菱的经过一一道来!”
孙简这时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连香菱,道:“我不甘!我是被冤枉的,你们这些人,关了我整整十一年啊,这十一年会错过多少事?终于让我等着机会了,我逃了出去,与其这样白白地受冤枉,还不如真的干出杀人的事来,这是对你们的报复!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