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成两兄弟甚至未来得及清点战利品,早早地坐到主寨正房中等待着安王。
桂圆很有魄力地一手推开正房的木门,刺耳一声“吱”,安王微皱了皱眉。进屋后桂圆丢给他一根深棕色的木凳,安王看了凳一眼,从腰间取出汗巾子扫了扫,然后才坐下。桂圆打心底里看不起王爷这类富二代加官二代,装得比谁都狠,其实就是一蜉蝣,低等生物。
“桂圆,对王爷客气点。”成大成亲手递上一杯茶,“王爷,慢用。”
成大寨主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天,安王也没动静,桂圆见老爹受辱,气不过,接过茶碗硬塞给安王,塞杯子时,凑到安王耳边轻声说:“态度好点儿,这辈子你投身帝王家也不容易,保命要紧,别冲动。”说完对安王笑了笑,还附送了个小媚眼儿,提醒他好自为之。
成大成是山野粗人,不会拐弯抹角的,直接切入正题:“对于本寨误袭安王殿下的事,老夫希望您别和我们计较,真的是消息有误,我们一向只劫商人,这次其实是因为下面的人上报消息时误称你们是商家,所以……”
“我们确实是商家,我商佑辕是姓商。或者你们想说因久居深山,并不知当今天下姓商?”安王将茶碗摔在地上,水花四溅,热水在冬日冒出的白雾尤其浓。浓雾上升,盖过安王的俊脸,雾后传来安王坚决的声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要再妄想了。”
成大成和成大棒慌了,要是把安王弄死了罪名更大,要是放过他他又不会放过他们,正犹豫之际桂圆开口了:“爹,叔,你们先出去,我同安王好好交流交流。”
两兄弟相视片刻,出了门,木门关上的一刹那。“啊~~~……~~~~”安王的惨叫声穿过门板飘入二人耳中。
成大成不太放心,“桂圆那丫头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我们还是进去吧!”
“别,大哥,让他们二人单独处处。我想到一个能救全寨人的主意。”成大棒讦笑着拉过成大成,嘀咕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我是没啥意见了,只是,我怕桂圆不依。那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
成大棒自信地止住他哥的话;“我们让桂林累死累活的读书是为了什么?是做官光耀门楣啊!只要桂圆和安王成了事咱家可就一步登天了。你一定会觉得我这是拿桂圆去做买卖对不对?错。从现实因素考虑,桂圆已经二十二岁了,照现在的情况我敢断言她在山寨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寨子里没男人敢要他,她又不是那种愿意凑合的人。安王的条件无论内外都是寨中男子无法与之相比的,桂圆也没什么可挑的了。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和安王攀上关系封住他的嘴,这次的事不可能轻易解决,就算我们狠下心连他一并杀了,皇上突然间少了个弟弟会不查?一查会查不出我们?大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成大棒坚定的望着他哥,待寨主一声令下他就马上行动。
成大成沉默半晌,没说一个字。他望了望紧闭着的正门,心疼地摇摇头:“不行。我才答应桂圆不再逼她这类的事了,除非她亲自站到我跟前说她想嫁给安王,否则我决不插手她的事,她不希望我那样。”
成大棒有些失望,自以为完美的主意就职这么被一句话给否定了。
桂圆不久后出来了,两兄弟围上去,齐声问:“安王同意饶过我们了?”
桂圆摇头:“说是我杀了他最心爱的太监,要我一命抵一命。这家伙油盐不进,我也没办法。”
三人满面愁容的立在一起,无所适从。
“杀了他吧!”桂圆提议。她穿越到这寨子里挺好的,好吃好坐,杀人不还不犯法,她不想结束这种生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寨子里的人受害,特别是她的亲人们。
成大棒摇头:“这事儿不能轻易下决定,明天再说吧!别让这事影响了我们的心情,今晚例行的劫后庆会还得照常举行。大哥,桂圆,今晚咱们不醉不休。”成大棒说完走向一匹马一步跨上,“我先到镇子里买点东西,我没回来不许喝醉啊!”
夜色笼罩整个麻柳寨。
觥筹交错推杯问盏间女人们差不多都醉了,男人们也红了脸,只有桂圆始终屹立不倒,但醉意已有,她晕着头大声问成大成:“大成啊!大棒呢?怎么还不回来?”
成大成知道这丫头又喝晕了,每次喝晕就会忘记他是她爹,他也大喊着回道:“还没回来,应该快了。”
人真的是不能说的,一说就到,成大棒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不是说我不到不许醉吗?桂圆,不够意思啊!”他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坐到桂圆身边。
“给安王送晚饭了吗?”成大棒问桂圆。
桂圆用力敲敲头,挤挤眼,脑袋仍是晕晕乎乎的,她起身高举一杯酒:“没给。管他干嘛!喂饱了他好让他有力气杀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们喝我们的。”
“不能这样。”成大棒按下已经渐渐疯癫的桂圆,“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关系着全寨人的性命,你们先乐着,我去给他送点吃的。”
安王之前被桂圆关在屋内一阵暴虐,从小到大没被人动过手的他此时身上疼得火燎一般。肚子也饿,成大棒端着饭菜进屋时他正无力地半躺在椅子上。
成大棒陪着笑走到安王身边,饭菜浓郁的香味呼地窜入安王的鼻腔,任他平日餐餐山珍海味,饿到这份上也不争气地流出了口水。他轻咳一声,掩饰咽口水的声音,强作镇定地假装忽视成大棒——和食物。
“您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山野小炒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味口,也请将就着些。”成大棒将碗递到他的鼻下,香味更要人命了。安王索性闭上眼,抵制成大棒地连番进攻。
成大棒有些担心,悉心劝说:“我知道您还生着气,可再怎么也别亏待了自己啊!你是不是怕我下毒?放心,我们麻柳寨的人杀人只用刀剑,不用毒,成本太高,不像刀剑可以反复使用。”觉得自己讲了个不带脏字的雅笑话,成大棒暗爽着笑了起来。
安王脸上还是无表情。
成大棒察觉到不动口可能是因为自尊心,试着将碗放在了桌上,告了退后躲在屋外的窗下,将窗推开一个缝,窥着安王的一举一动。
安王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放了心,“咕咚”一声咽下口水,待了片刻,确信强盗头子离开后,端起碗,大吃起来。
成大棒偷笑着离了那,到了酒席中。
桂圆完全喝晕了,迷离着眼望着后到的成大棒:“大棒,过来给爷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成大棒从身后拿出一杯汤:“你醉了,喝点汤醒醒酒。”桂圆伸手推开,她多年习武自然力大,碗差点被弄翻。成大棒紧张地护着碗,开始寻外援:“大哥,帮个忙把醒酒汤给桂圆灌下去,要不这丫头准得撒酒疯。”
成大成见识过他闺女喝醉后六亲不认的样子,配合地让桂圆咽了汤,桂圆打了个饱嗝。成大棒扶起她:“大哥,她撑不住了,我先送她回房歇着,马上回来。”
他拖着桂圆往她房间的方向走,路行至半突然转弯,往主寨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