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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惜灭燕地

听了秦王政的话,燕使吓得抖战不已,连忙给秦王政叩头。

在秦王政二十五年初,燕使就派人飞奔蓟城,向燕王喜述说秦王政的威吓。

燕王喜吓得三魂出壳,他立刻派黄门去找太子丹。

燕王喜和秦王政的父亲子楚曾是好友,他也曾想借这一层关系和秦王政拉关系,重续旧好,后来见秦王政根本不吃那一套,令他十分寒心。儿子到秦为质后,秦王政不念儿时旧友之情,更使他认识到秦王政是何等样人了,就不再对他心存希望,但又不敢惹他,就想小心谨慎讨好秦王政。好在燕离秦远哉遥哉,秦王政的手一时半刻还伸不到他那里,可以安稳地过几年日子。可是现在韩、赵亡了,秦王政的手下一步要伸向哪里呢?魏、楚较之燕国要强大些,他会不会先把燕国吃掉呢?

燕王喜日夜这么想,想得寝食不安。

燕王喜已是五十几岁的人了,可是他的相貌显得更老。头童齿豁,皮松肉坠,两只眼睛老是流泪,好像有什么伤心事似的。他胆子很小,老是怕燕国的基业断送在自己手里。因此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太子丹来了,他向父王问安后站在一旁。

燕王喜说:“那秦将樊於期呢?”

“父王,他在儿臣那儿。”

“秦王政通过我国使节跟我们要人来了。”燕王喜皱皱眉头,“秦王政警告说:假如我们不把他送回去,秦王政就会向我们燕国进攻了!”

“父王,您说怎么办呢?”太子丹望着父亲。

“唉,我看还是把樊於期将军送回去吧,咱们可是惹不起那秦王政呀!”

太子丹说:“父王,您想过了吗?没有樊将军送我,我是回不到燕国来的,他可是您儿子的救命恩人呀!”

“我怎么想不到呢?樊将军的恩义是重,可是怎么也不如国家社稷重呀!为了燕目的安宁,咱们就不得不牺牲樊将军了!”

太子丹哭了,他说:“父王,儿子认为不能那样做。要是我们把樊将军送回秦国,他必然会被秦王政碎尸万段。那样,儿臣在天下人面前必担不仁不义之名,您叫我怎么活下去呢?将来我如果袭了王位,我又将如何与各国诸侯比肩为伍呢?”

“我儿,都到这时候了,咱们还考虑那么远干什么呢!”

“父王,我问您,如果我们把樊将军送回秦国,那秦王政就果真不再对我们动手了吗?”

“这个……”

“现在韩赵已亡,楚魏势强,那秦王政很可能在算计我们了,因为他把我们燕国拿去后,对魏楚就形成包围之势,这在他们的战略上是早已考虑到的。所以,我们送不送回樊将军,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儿子说得很对,燕王喜无可辩驳。两人沉默了好久。

太子丹以为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燕王喜又说话了:“我儿,话虽如此,但我们如果把樊於期送回去,秦王政也许一两年后才对我们进攻,要是我们和他顶撞,他立刻就会来的!他对我们的使节说过:若不把樊於期送回,明年,他就要骑着马进蓟城了!”

“父王,那就把我和樊将军一齐送回秦国去好了!”太子丹站起来说,“因为秦王政也要我的人头呢!”

太子丹把他的老爹燕王喜噎在那里,就回头走了出去。

燕王喜待了半日,拗不过儿子,只好修了一书,派人到咸阳上奏秦王政,说接使节飞书后,即考虑将樊於期送归之事,请大王稍等……意思是想先稳住秦王政。

秦王政怎会受他的愚弄?他早就在和他的文臣武将讨论进攻燕国的行动了。

燕国虽远在东北,可是灭赵之后,它就近在咫尺了。秦军可以从赵地发兵,直插燕地,赵之粮草,尽可取用,就像在家里一样。另外,燕之实力远不如赵,秦之军队将会如入无人之境。燕人谁能将兵抵御呢!

太子丹虽决心不把樊於期送回,可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知道燕国是没有力量和强秦相抗衡的。他也没有想出御秦的好办法,愁苦几日,就去请教他的老师鞠武。

太子丹小时候,鞠武曾是他的太傅,是燕国很有学问的人。现在他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很好,头脑还清晰。鞠武虽躲在家里,但天下大势仍了如指掌。

见太子丹来了,鞠武只在席垫上直直身子,说:“太子,谢谢你还想着老汉,我行动不便,你就恕我不起来迎接了!”

“您坐着,老师!”太子丹对鞠武行弟子礼后,坐在他的对面。

当初,太子丹把樊於期带到蓟城时,鞠武曾劝过太子丹,不要自取其祸,赶紧把樊於期送出燕境,太子丹没有听。现在在老师面前,太子丹觉得无话可说了。

老师可知道太子丹的来意。他把长长的眉毛抹了一下,看着太子丹说“我知道你来找我说什么,那,我就先说吧。”他说,“还是你父王说得对,你应该把樊将军送回秦国去……”

听了老师的话,太子丹满脸是泪。“老师,从小您就教我成仁取义,到了这时候,您竟要我做不仁不义之人了!”

“仁和义有大有小。”老师说,“你保护樊将军,只是小仁小义……”

“那么,什么是大仁大义呢,老师?”

“凡事为天下人,为燕国人着想,不使他们遭受杀戮,是为大仁。凡事做到不背弃天下人,为天下之大理牺牲一己之小理,是为大义!你执着于保护樊将军,却引来强秦的攻击,燕灭于秦后,秦即得天下十之七,魏楚齐如何能够抵御,必将次第没于强秦贪婪之口……太子的仁义在哪里呢?”

太子丹被老师说得哑口无言。呆了半晌才讷讷地说:“老师,照您说来,天下人对强秦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鞠武叹气说:“曾经有过,可是诸侯都把机会耽误过去了……”他见太子丹正恭敬地听着,就说下去,“秦国之主,辈出英明。穆公、孝公、文王、武王,以及前些年的昭王,他们都懂得富国强兵之术。商鞅变法,法虽烈,却使秦法严整,秦民得教,秦库富足,秦兵善战。秦如一棵大树,现在已成盖天之势,欲锯而使之倒,难矣哉!”

太子丹性情刚正,听了老师的话,虽无法反驳,但心里却是不服。他哀叹道:“上天呀,难道正义就只好跪在邪恶面前俯首听命吗?”

“……太子,你忘记了?”老师说,“当初,我曾劝过你,以信陵君为榜样,联合六国再造合纵,你却置之不顾。现在想联也联不成了,韩赵已亡,事已不可为了!”鞠武摇摇头。

太子丹也觉得错过了合纵的大好时机,但他心里还有万语千言,他太子丹难有信陵君之威望,六国各自有私,历史上合纵了几次,都不能持久,他太子丹就能补天吗?

鞠武也再三喟叹,他说:“世间之人,行于危途欲求平安,造下祸患而求福分,计策浅薄而怨愆深广,只惜一人之厚交,不顾国家之大害,这还让人说什么呢!”

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太子丹给老师跪下,磕了三个头,就要告辞。

不知怎的,鞠武这时竟然激动起来,他爬起来,光着脚丫儿追上太子丹,对他说:“有一位高士,你想见一见吗?他比老汉计谋可多了,他也许能够给太子出个好主意。”

“他是谁呢,老师?”

“他是我的至交,名叫田光。”

“田光,我好像听说过,老师领我去见他吧。”

鞠武想了想说:“还是我先去告知他一声吧。”

田光也是一位老先生,年纪比鞠武小一点,也快七十岁了,他是燕国辽东人,自幼喜欢读书,也善剑术,为人侠义诚信,凡他应承的事,拼了命也要做好。因此是个赫赫有名的侠士。

鞠武把太子丹的事告知田光后,田光竟不同意鞠武的意见。他说“老兄,你怎么老是把成仁取义的事,和诸侯国家的事连在一起昵?国家兴亡那是天定的事,成仁取义是个人的事。一个人只要自己做到了不背仁义就很好了,要是天下人都能成仁取义,那不就天下大同了吗?何来的尔虞我诈、流血纷争呢?”

他这也是一理。

鞠武说:“看来你和那太子丹是一路,他很想见见你呢!”

“好的。”田光说,“我没有见过太子丹,但他的为人我是听说过的。太子是个刚烈之人,侠肝义胆。他认为燕秦不能并立,其行虽露,其志可嘉。我也很想见他!”

于是,鞠武就领田光到太子府去了。

太子丹一听田光前来造访,慌忙出迎,他向田光鞠躬三次,像对待鞠武那样称他为老师,然后拉着他的衣袖,走在前面领路。

到了客厅,请田光上座。

太子丹怕地毡不干净,连忙跪下,一边爬行,一边用衣袖给田光拂去灰尘。田光实感不安,说了许多自谦的话。

当日太子丹就留田光吃饭,席间,田光问起太子丹的志向和对天下大势的看法,太子丹不说,只是惟恭惟敬地招待着他。

后来他们就来往起来,太子丹在田光面前始终执弟子礼。

一日,田光和太子丹谈到秦国正虎视眈眈地望着燕国时,太子丹起身对田光一躬到地,然后说:“燕秦不两立,其势必矣!我燕国势弱力薄,不能对付强秦,但我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太子,请说出来。”田光说。

“我想请一位壮士,前去刺杀秦王政!”太子丹说。“先生以为可行吗?”

田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想着。

太子丹又说:“秦王政暴虐无道,天人共愤。只要把他除去,秦国必将瓦解,那时,天下诸侯可奋起讨伐,不上半年华夏将太平无事了!”

田光仍没有回答,可是他已抬起头,看着太子丹。

“先生,我要让秦王政吃我一剑!嬴政不死,我难以生。先生认为此计可行吗?请先生教导我,或为我去实行这计划。无论成功与否,我将永世不忘先生的恩德,天下人也会如此,我想先生也将永垂不朽了!”

田光又默想了一会儿,还没说话,就潸潸地流下泪来。他说:“我听说好马在它年轻力壮时,一天可行千里,至于它到了老年,一般的笨马也会跑到它前面去。太子听人说我有些豪侠之行,就这样地崇仰我,岂不知那是我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少壮时的精神已经没有了!今日,太子这样信赖我,并以国家大事相托,怎不叫我愧疚不安泥!我只能言而不能行,不胜此任,辜负太子了!”

太子丹捋起衣袖抹着泪说:“那么,先生能不能给我指一条路呢?我盼望先生的指教,就好像暗夜迷路的人盼望指路明灯一样!”

田光想了好久,说:“我有一位好朋友,他为人处事就像我一样。他现正在壮年,也正好在这蓟城里,我看就让他来帮您吧!”

“这位壮士叫什么名字?”

“他叫荆轲……”

太子丹说:“我早就听说过这个人了,蓟城人传为大侠,没想到竟是先生的朋友。我急于见到荆卿,先生就再助我一臂之力吧!”

田光答应了。

太子丹很高兴,就设宴招待田光。酒至半酣,田光站起来仰天叹道:“啊,荆轲,我的好友,我把您荐给太子,是叫你去送死呀!”说吧,也不向太子丹告辞,就径直往外走去……

太子丹急忙追上去,低声对他说:“先生,我求先生的,先生所答应的,都是国家大事,望先生万勿对外人泄露……”

田光点头说:“我知道了,太子放心……”

他们相傍着走到中门以外,太子丹又说:“先生,丹所托之事,无论能成与否,皆国家秘事也,请勿让外人知道!”

田光猛地站住,回身看着太子丹,他的眼睛严厉而悲哀,说:“河水之来,弥弥洋洋,这好比君子诚信的胸怀,坦荡而无私。田光的心,就像那河之水呀!”不再多说头也不回地去了!

荆轲,卫国人,生于贫寒之家。从小就崇尚侠义,在外面好打抱不平,惹了许多事。他的母亲屡屡地告诫他说:“你呀,得改一改你的脾气了。还是多读点书,将来好去为君王做事……”

荆轲说:“世上不平之事太多了,要是没有人打抱不平,弱者的冤情,谁给他们伸张?天下的正义,怎能维护?”

荆轲长大后,好读书也好武术。胆大心细,侠义沁人。因此声名远播,也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

对于治国安民,荆轲也有许多好主意,他曾去面见卫王。卫王听了他的陈述后,不以为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荆轲很伤心,从此绝了从政的心思,于是就漫游四方,广交天下侠士。他在燕国结识了击筑高手、音乐家高渐离,视为至交。天天同他喝酒和曲,忘乎所以。

后来,荆轲又认识了贤士田光先生,几个人在一起常常畅谈天下大势,当说到强秦欲吞天下,而诸侯又各顾自家安危,合纵连连失败时,辄扼腕喟叹不已。

田光把荆轲请到家里,好酒好饭地招待他。荆轲奇怪地看着田光,说“都是老朋友了,还用这样吗?”

田光也不吭声。

酒足饭饱后,田光对荆轲说:“敝人和足下相交日深,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荆轲知道下面将有话说,于是回答道:“先生处事公正无私,与友冰心铁骨,无论文章见识都在我辈之上……在燕国,这是有口皆碑的!”

“可是田光已经垂垂老矣,遇到事情难以受人重托,怎比得老弟年华正茂,可使之于万里之外,可信行于胸腹之中……”

“长兄,您是最了解我的,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就直说好了!”

田光犹豫再三,“这件事呀,仁义直遏流云,非老弟不能成功,可是……”

“这样的事,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长兄说出来就是!”

田光给荆轲跪下,低头不语。

荆轲怎么拉,他也不起。最后田光说:“愚兄想把这件事付托给足下,你答应了我,我才起来!”

荆轲说:“先生所托,必是最忠最义之事,我哪有不应之理,我就是肝脑涂地也是要完成的!”

田光站起来了,可是他再也不坐。他对荆轲说:“荆卿,燕太子是我的至交,他在咸阳为质时,嬴政不念旧情,对他百般侮辱。今日,秦王政在灭韩平赵之后,其屠刀又直指燕国的胸口了!燕国弱小,一无能将二无强兵,只能坐以待毙。太子丹想找一人到秦国见嬴政,相机行事。或取秦王政之首,或劫秦王政之身以谢列国!此大义也,亦是重任也!可惜田光已近耄耋,身力不支,于是我就替荆卿答应下来了!太子久闻你的大名,急切地想见到你,和你共商大计。这是毁身灭家之事,不知荆卿可愿意否?”

荆轲听后,在田光面前走来走去,良久之后,他遽然站住说:“谢谢长兄深知我心,为我应下这事!只恐我才疏力弱,难逞太子之志!”

“那么,荆卿答应了吗?”

“答应了!”

“好!”田光紧握着荆轲两手,“行此塌天大事,非荆卿不可,请坚定信心。下面我还有话相托……”

“先生,请讲吧!”

田光晃着荆轲的手说:“当我应了太子丹为他来求荆卿时,他嘱咐我说:此乃国家大事,愿先生不要泄露给外人,而且叮咛再三。他的意思我明白,请到荆卿后,他要先看荆卿的为人,可信则托,不可信,只待之以上宾就算了!现在我已经把事情泄露给荆卿了,是有点辜负太子对我不疑之心,心里很不安……”

荆轲说:“我想豁出命去,为太子,为先生完成这一忠义大事了,请勿疚于心中!”

“不行呀,”田光说,“有负于朋友之信,非君子也!”

“那,先生怎么办才好呢?”

田光说:“既然辜负了朋友的信任,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子?我今天只有自戕这不信之身,以报太子,以激励荆卿之志!”

荆轲不以为然地说:“何必如此,天下人谁都知道先生是个诚信君子!”

田光拔出佩剑,飞快地向自己的脖子抹去,荆轲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想去相救时,田光的脖颈已被割断大半,鲜血喷涌。田光又看了荆轲一会儿,就陡然倒地了!

田光的死,给荆轲的冲击是很大的。他抱着田光的尸首痛哭道:“先生,您的忠义,如日如月,天下无人能比。我一定追随在您的身后,做您的学生,把您的付托完成,我将仰着脸,毫无愧疚地去见您于地下……”

现在像田光这样的人大概是没有了。他也忒认真了,他的死,后人并不理解。他那样做,与其说是为了信义,不如说是给荆轲一个义无反顾的激励,真是把人往死里按……

几天后,荆轲和他的朋友高渐离等相帮着把田光安葬了。但他没把和田光之间的事告诉任何人。

又过了几天,荆轲才去见燕太子丹。

当太子丹知道田光为守信而自裁之事后,大哭道:“田光先生这样对我,燕丹即使九死也难报也!”于是亲到田光墓前,以上礼致祭。如此者十日。

太子丹把荆轲请到自己的内室,一连拜了三拜,又膝行到他面前,哭诉道:“我前日告诫田先生,是表达我对这件事重视的心情呀,绝不是不相信先生。现在先生竟以死来表明自己的心志,真是太可惜了,我又少了一个贴心的朋友!”

荆轲说:“田先生乃千古侠士的楷模,非是我辈能赶得上的。太子知人,所以,他也以碧血丹心回报您!”

太子丹向荆轲再三顿首说:“上天赐田光先生给我,使我杀秦王政之志更加坚定了!那个嬴政,是个天底下最为贪婪、最为狠毒之人。就是把天下列国都给他,他也不会满足。他想把日月星光能够照到的地方都攫为己有!如今,他已经把韩、赵灭了,他的黑手一定会伸向我燕国。燕国的力量太小了,就是把我国的男女老少尽变成士兵,也难抵强秦的虎狼之师!丹想了好久,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派一壮士到秦为使者,对秦王政诱以重利,使他贪利而忘身,得便刺之或劫之,逼他把侵略别国的土地都吐还之,则大善矣!秦之大军,常年战之于外,无暇内顾,秦王政一死,内乱必生,天下诸侯可趁机再造合纵,一鼓而灭之!我觉得破秦之策无过于此也!这是我的宿愿,但不知把这样的重任付托给谁为好?荆卿能为我一谋吗?”

荆轲沉思了好久,才说:“太子殿下,荆轲是一个驽马那样的人,恐怕不能担当这一重任……”

太子丹听了荆轲的话,哭着顿足道:“荆卿若不答应这件事,燕国必亡,而燕之百姓定遭涂炭,我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

“好吧,殿下既然这样看重我,我就以自己的身命当之!我不敢说一定能够完成大任,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太子丹高兴了。他上奏父王,尊荆轲为上卿,请他人住太子府,给他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派十多个黄门伺候他。一日三餐,都是尽可能地给他购置美味佳肴。太子丹每天都要去问安,有时还和他商讨国家大事,这使荆轲十分感动。

尽管如此,太子丹仍觉得不够尽情,云车、骏骑、美女、珍宝,天天给他换新的。

这时秦国的大军向燕国更加逼近,已到燕国的南界。秦王政还一再地发来信简,向燕王喜索要秦国叛将樊於期。形势危急,燕国人知道大难来临了,逃往别国避难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燕王喜不住地埋怨儿子丹,他说:“当初,就不该收留樊於期,招惹秦王政。”当然,燕王喜说这话也是少气无力,他知道就是不收留樊於期,秦国照样会对燕国动武的。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太子丹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就对荆轲说:“先生,秦国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燕国的南部边境。以后,战争打起来,我想长期伺候足下,也是不可能的了!”意思是催促荆轲动身。

荆轲说:“我知道没几天拖延了,可是秦王政每一出动,都是长戈围绕,甲士如云,我怎么能够近他的身呢?”

太子丹点点头。“您说的是……”

荆轲道:“太子殿下,得想一个好办法呀!”

太子丹说:“荆卿怎么想的呢?”

“太子殿下,按我的想法,恨不得立刻就到咸阳去。但是没有好的计谋,去了又能怎样呢?”荆轲说,“我想了一个法子……”

“先生请讲。”

“我听秦王政曾下令说,‘得樊於期之首献于秦者赐金千斤,封万家之邑!’可见秦王政是多么痛恨樊於期将军呀!另外,秦王政早就对燕南部的督亢地区垂涎三尺了。我想要是真地拿着樊将军的头和督亢的地图,到咸阳去献给秦王政,秦王政一定高兴地接见我,到那时,刺他、掳他也就容易多了!”

太子丹听了,连忙摇头说:“这计划连想也不要想,樊将军是我的恩人,是我引他来燕国的,现在,我倒打他的主意,我太子丹还是个人吗!先生还是另作他想吧!”

荆轲叹口气说:“殿下真是仁人君子呀!”就不再说话。

秦将樊於期来到燕都后,太子丹待他是很好的。给他安排在城外一个清静的院落里,还派几个人伺候他,衣食用项都按上将军的标准供给他。后来樊於期听说秦王政对他的叛逃十分生气,把他在咸阳的父母、妻儿、宅眷全都杀了,连他的宗族也受到了牵连。秦王政还对朝臣说:“谁要是像樊於期那样负我,寡人就照此办理!”

樊於期恨得咬牙切齿,常常咯血饮泣。他对朋友说:“我夜夜做梦,梦见我回到咸阳,突入宫内,杀了嬴政!”

秦王政二十年,过了年不久,荆轲到樊於期的住处造访。樊於期知道他是太子丹的好友,便请荆轲入内上座,热情地招待他。之后,樊於期问荆轲说:“您的名声远播蓟城内外,太子时常夸奖您,今天到我这小巢来,一定有教于我!”

荆轲踌躇一会儿,说:“我听人说,秦王政恨将军之深,如万丈之谷,您的全家都被秦王政杀了,那秦王政真是个少恩寡义的人!现在他又向天下许诺,愿出千斤之金、万户之侯来买将军的人头。这样下去,保不定会有人来危害将军,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樊於期听了,仰天长叹道:“我能怎么办呢,我之于秦王政如蝼蚁比雄狮也!只能恨恨而死而已!”

荆轲道:“我有一计,可解燕国之困,又可为将军复仇……”

樊於期马上给荆轲跪下道:“这样的好计策,我只能跪着听!”

荆轲怎样拉他,他也不起。

“先生不把您的计策说出来,我是不起来的!”

荆轲为难地说:“此计必须樊将军与我协力同心才行……”

“只要您的良谋能够救得燕国,并给我报得血海深仇,就是让我把命搭上,我也会畅快地去干,先生请讲!”

荆轲想了想,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愿得将军人头以献秦王政,秦王政必喜而见之,我将趁秦王政不备,刺杀他!这样,燕国之围可解,将军之仇亦可报也!将军,这像大山一样的重任,您愿和我一同负担吗?”

听罢,樊於期霍然而起,脱掉右袖,然后抽出佩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瞪大眼睛对荆轲说:“报仇雪恨是我日思夜想之事,今闻先生教诲,如云翳已敛皎日悬空,我报仇有路矣!”

说完,樊於期左手握发,右手执剑向颈下一抹,他的头就落了下来,从颈腔里喷出的血柱有一丈多高。樊於期的身体竟不倒下,他扔了剑,双手捧了头送向荆轲。

荆轲赶忙接了他的头,又过了些时候,樊於期的身子才轰然倒地!

太子丹知道后,飞奔到樊於期府上,抚尸痛哭,直到把眼睛哭出血来。后来,他亲自给樊於期收殓,把他的尸体盛入画棺中,还找人用香木刻了樊於期的头接在他的脖腔上。为了不透出风声,暗暗地把樊於期安葬了。

然后,他和荆轲把樊於期的头洗净,装在木匣中,加以冷冰,封好,以待荆轲之行。

太子丹为了使荆轲赶紧上路,把燕之督亢地图也令人制作出来了。

可是荆轲还是不走。他说:“要干成这事,得有一柄利剑。秦王政的王袍里面一定穿着锁子护甲,一般的刀剑是伤不着他的!”

“先生说得很对。”太子丹说。他立刻派人以千金购来一柄削铁如泥、淬以巨毒的匕首。太子丹望着荆轲,意思是很明白的:现在总可以了吧?

但荆轲还是没有上路,他说:“我一个人到咸阳去,仓促间或有疏忽,刺而不成,徒然牺牲耳,殿下能否寻一勇士助我?”

太子丹觉得他说得也极有理,就到处寻找合适的人。几天后,他觅得一人,乃燕国故大将秦开的孙子秦舞阳。

秦舞阳13岁就敢杀人,他杀人时,那凶狠的样子,使一旁的人胆战心惊,看也不敢看。太子丹觉得秦舞阳能够胜任。秦舞阳也对太子丹说:“秦王政算得了什么,我的刀子可不管他是什么人!”

太子丹领秦舞阳去见荆轲。荆轲上下打量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荆轲还是没有动身。太子丹以为他要反悔了,就说:“太阳下山,谁也拉不住。秦军就要过易水了,时间实在紧迫。荆卿您还能去成阳吗?要是急切不能动身,我就先派秦舞阳去了。”

荆轲听了太子丹的话有些生气,他说:“秦舞阳算什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成事吗?我是在等待一位好友,和他一齐去咸阳,干这件大事!殿下要是这样心急,那我就不等这位客人了。明天一早我就起程!”

第二天,荆轲一行从蓟城出发,随行的有秦舞阳等二十多个壮士。太子丹和荆轲的好友高渐离等也前去送行。

他们来到易水河畔,拣一块平地坐了下来。太子丹要在这里为荆轲置酒饯别。

季节虽已是春天,但在北方,朔风仍烈,刮得人瑟缩不已。这日乱云低垂,四野萧疏,易水呜咽,日色暝暗,想到征人远别,生死难料,人人壮怀激烈,悲情满腔。

太子丹把酒菜摆在一块平石上,大家席地而坐。高渐离击着筑,和着泠泠水声,使人怆然泪下。待了好久,竟无一人举箸。

荆轲高举着酒杯慷慨说道:“今日一别,便生死相隔。可是人的生死如草木荣枯,自然得很。只要生得堂皇,死得正大,早死几年,那又算得什么!现今强秦为祸,流毒华夏,列国诸王,弱而待毙。惟有太子,英姿天纵,养客勤政,除暴安邦。荆轲此去,以微贱之躯,去攻嬴政森挺之身,功成则报喜,功不成报轲之丧而已,算不得什么……请太子静心以待!”

说罢,荆轲和着高渐离哀切的筑声,放声唱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荆轲连唱三叠,扬眉怒目,发指冠盖,呜呜咽咽,忽为龙吟之吼,声音直遏云霄。高渐离又转羽调之响,激昂慷慨,感动得送行的人都瞋目以视西方。

荆轲歌罢,掷酒杯于地,带领同行者上马飞驰而去,直到隐于树林之中,头也没回一次……

这天,秦王政又和李斯等大臣研究了攻燕的一些具体事项后,他想休息一下。就和赵高向小校场走去。小校场是宫后的一片空地。有几亩大小。周围有绿杨垂绦,中间有碧草如毡。是宫中的侍卫练武之地。

这时,青貂儿正领着她的一帮女兵操练。她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戎装,比男兵似乎更加英姿飒爽。为了不打扰她们,秦王政和赵高躲在绿杨中悄悄地看着。

青貂儿教她们练了一会儿长戟之后,就让她们歇着,她却走到校场中间。好像应女子们的请求,给她们露一手看看。

她站好沉气之后,把束腰的带子解下来,用力一抖,那带子竟“倏”地变成一条软剑,澄光闪亮。秦王政惊异不止,那束腰带他是常见的,怎知那竟是一杀人利器!

青貂儿把软剑一抻,就舞了起来,软剑绕着她旋转,像一条银蛇。她叫女孩们把准备的木棒、短刀等东西向她扔来,那些东西还没近她的身,就被削碎了。接着她越舞越快,那软剑竟化作一团银光,把她缠裹得密不透风。这光团贴地滚动,草屑就像被飓风吹起,拂拂扬扬,这光团跃上树梢,就像云龙翻腾,银光四射,万千碎枝绿叶纷纷落下……

“向我泼水!”青貂儿喊道。

女兵们待了一会儿,就把一旁几只饮水桶里的水向她泼去。一时,在青貂儿周围水花四溅。可是大家并不知她是什么用意。

过了片时,围绕她的银光慢慢淡了,幻化为一条细练,再以后,细练又变作一条软剑。她终于停了下来。

“来,看看我身上有水吗?”她说。

几个姑娘跑过去,仔细地看着,在青貂儿身上竟然找不到一星儿水滴。周围观看的姑娘无不嘘喝不止。

就在这时,秦王政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喊道:“青貂儿,好本领呀!”

见了秦王政,女兵们一齐跪下,青貂儿却不跪,她走到秦王政面前,拱手一揖说:“人家在这儿操练,您来干什么?”

秦王政说:“寡人若是不来,怎知你有这样高强的本领呀!”

“谢大王夸奖!”

“不过,娘娘有欺君之罪!”赵高笑着说。他知道秦王政宠着青貂儿,一切都由着她,他也想尽办法巴结她。不过,他的办法高明,总是从旁边从侧面着手。

“是呀,是呀……”秦王政也装出严肃的样子。

“人家又怎么啦?”青貂儿噘起嘴。

“你有这么好的剑术,竟瞒着寡人!”

“我又不知您喜不喜欢有武艺的女人!你们男人呀,总是愿意自己的女人柔似水软如绵……”

“寡人可不是这样……”秦王政笑了,“不过,在寡人的床上可不准舞剑弄枪的!”

青貂儿的脸红了,低头说:“那些女孩儿竖着耳朵听呢……”

“青貂儿,寡人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的?”

“从几岁吧……”

“一个女孩儿家,学这么高的本领干什么?”

“我能不回答吗?”

“说一说碍着什么?”

青貂儿一时找不到理由,就撒娇说:“大王,您看,赵高光想等着听哪,我偏不说!”

“好好,我走开,我走开。”赵高到树林中去了。

“赵高走了,我也不说!”青貂儿扭动着身子。

“不说就不说,”秦王政顺着她,“到晚上,看你说不说!”他瞅了青貂儿一眼就走了。

这天晚上,在别的宫女那儿已宿了几夜的秦王政,又回到了青貂儿宫里。

“那些勾魂夺魄的女人怎么把你放了?”青貂儿笑着问秦王政。

“我的魂儿一直在你这里,”秦王政说。“因为这样,所以我走不远。”

“也够远的了,几夜不回来。”

“我和她们在一起,是为了采阴补阳,这是一个老道士告诉我的。我的阳气太盛,你一个人给我补不过来,我也不想把你弄得病了!”

“那个老道该杀!”

“别那样,那些有方术的人,还是应该相信的。”秦王政的这种观念,后来越发展越厉害,竟把下半辈子迷恋于求药问卜上了。

“青貂儿,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小就开始学武?”秦王政没忘了那件事。

“不说也罢。”青貂儿不想说。

“我还不想睡觉,你就说给我吧。”

“我呀,是想杀你!”

“啊……”秦王政瞠目结舌,可是他又不信。“你,你……”

“真的,我没说谎。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从没对你说过谎!”青貂儿望着秦王政的眼睛。

“啊,你真……”

“真的。”青貂儿像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你别害怕,要是我真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秦王政好歹才算回过神来。问:“青貂儿,你能说说其中的缘故吗?”

“我说。这里边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有耐心听吗?”

“我爱听,你就是说到天亮,我也听。”

“那,你上床来,把被子围上,夜里天气凉了。”青貂儿说,“别害怕,现在我决不会杀你了,要是有刺客,我还会为你拼命呢。”

秦王政像个孩子,很听话。他上床后,青貂儿把棉被给他围好,还给他泡了一杯香茶。

青貂儿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她是东周人,母亲是东周君的一个年轻妃子。她五岁时,秦军来了。她亲眼见过秦军的残暴和嗜杀,可是她并不很害怕,可能是战争把她吓得不害怕了。反正到处是血,到处是死人,到处是火,到处是厮杀。秦军把东周君掳去了,任意地蹂躏宫中的女人。秦军当着她的面,把她母亲脱光,再一个个地趴到她母亲身上。直到母亲不再动了,他们才离去。她守在母亲身边,却没有哭,她觉得自己变成一团火焰燃烧掉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强悍的人走进来,他在房里待了一会儿,咕咕哝哝地说了些什么,就抱着青貂儿走了。

他们在城里躲了几日,便瞅机会离开了。那时她太小,不仅不知道年月,也不知地理位置。那男人待她很好,让她叫他谦叔。她就那样叫他了。她忆起在宫中见过他。他那么高大,那么英武,腰间老挂着一把长剑。

后来,他们就进山了。那里有几间茅屋,她记不清是他新造的还是原来就有的。生活还是很舒适的。她对他们的生活来源从来不过问,也弄不清楚。

进山后不久,谦叔就教她练武了。青貂儿心灵手巧,她学得也很认真。可是小孩子嘛,当然有时也觉得苦,免不了想偷点懒。可是谦叔容不得这样,常常动手打她。打了她又抱着她哭。

“孩子,你知道吗?我苦苦地教你本领,为的是什么?”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往往哭了,“为的是给周朝,给天下人,给你母亲报仇呀!”

那个谦叔原是个东周君的内宫侍卫,有一身了不得的本领。他教青貂儿各种武艺,教得最热心的是短刀和软剑。他说:将来你要去刺杀秦王,只这两种武器能够近他的身,别的都不行。

“谦叔,为什么要刺杀秦王呢?”青貂儿问。

“因为他是天下人的仇人,是天下人的祸根!是灭东周,杀你母亲的刽子手!”谦叔咬牙切齿地说。

从那以后,小青貂儿练功就有了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去刺杀秦王!

青貂儿跟谦叔学了十年的本领,特别是短刀和软剑,用得更是美妙绝伦。就是她的谦叔也只能和她打个平手,这时她已经15岁了。

“青貂儿,你现在该去报仇了!”谦叔说。

“谦叔,我到哪里去找秦王呢?”

“我把你送到他的身边。”

“他要我吗?”

“你生得这么美,他会迷上你的!”

从那时起,青貂儿才知道自己是美的。在那大山中,美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也没有人欣赏她的美。

一日,谦叔把她一人放在家里,他出山去了。几天后,他回到山里,从他的包裹里抖落出一身女人穿的漂亮衣服。他给青貂儿穿上,领她到湖边伏下身子照。他说:“看看吧,青貂儿,那水中的人就是你!”

湖里是有个水影儿,是个天仙般的姑娘。可是青貂儿不相信那就是自己。后来她动动手指,捋捋头发,挤挤眼睛,那水影儿也跟着她动,才知道谦叔没骗她,那的确是她。

隔了几天,谦叔带她走出大山,临走时,他把他们的小茅屋烧了。

“谦叔,咱们不回来了吗?”

谦叔眼泪汪汪地看着那火光说:“孩子,咱们再也回不来了!”

“咱们到哪里去呢,谦叔?”

“别问,你跟我走吧……”

几个月后,他们到了咸阳。谦叔给青貂儿头上插根草标,表示这个女孩儿要卖,他们在秦宫外转来转去,围观的人很多,都对青貂儿的容貌啧啧称赏。他们说:“这么美的女孩儿,平常人家要了,会伤天理的!”

“是呀,是呀,她天生是宫中的人!”

几天后宫中有人找了来,他们好像是些黄门。说是老太后寿诞快到了,人手不够,要买几个丫头儿。在论价钱的时候,谦叔忽然大方起来,他说:“只要这孩子能去伺候老太后,给几个小钱就行。只是要分别了,得和孩子说几句话。”

谦叔把青貂儿拉到一个僻静处,抹着眼泪给她跪下说:“孩儿,你是我十年的心血呀!终于把你送到了宫中。你要记住你的责任,这仇报也在你,不报也在你!你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呀!”

青貂儿点点头,却没有像谦叔期望的那样说些激愤的话。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把她母亲糟蹋死的不是秦王,而是秦兵。

这样青貂儿就到了太后跟前……

听完青貂儿的身世,秦王政还是有点惧怕,他怯生生地望着青貂儿:“原来……你,你是一个到宫里来卧底的刺客呀!”

“你知道得太晚了!”

“是的,你要是想杀我的话,有的是机会……”

“所以你不用怕了!”

“你还杀我吗?”

青貂儿摇摇头,“要杀的话,现在杀也杀得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呢?”

“原因很多。”青貂儿说,“首先,老太后待我很好,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最恨的是那吕不韦和嫪毐。后来我又知道了,对东周用兵的不是你而是吕不韦,我就更不想杀你了!再说,你那时,什么权力也没有……”

“你连我是什么样儿还不知道呢!”

“谁说呢,”青貂儿说,“你常去看望太后,我们虽藏在帏幕那一边,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你……”

“于是,从那时起,你就看上我了!”秦王政嘻嘻地笑。

“真不害羞!”青貂儿用手搔搔他的脸蛋,“你那模样儿的确叫我动心,可是我心里想:啊,这么俊美的男子汉,怎么被吕不韦、嫪毐耍弄着!连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睡觉也不知道……”

秦王政有点羞赧,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后来,我怎么做的,你可看见了……”

“是呀,我亲眼见了!”青貂儿说,“你车裂嫪毐,逼死吕不韦,诛杀亲弟……干得可真像个大男人!”

“就为这个,你忘记你谦叔的话了?”

“不,主要是你的事业是伟大的,是对天下百姓有好处的。天下也分裂得太久了,东周君没有能力把天下统一起来,别的诸侯国家也没有能力把天下统一起来。惟有你……”青貂儿说,“所以我就留了你一条命……”

秦王政受到青貂儿的赞颂,有点得意。连她那讥诮的口吻也不在乎了。

“可是,有的‘正人君子’还呶呶不休地指责我,说我挑起战祸,说我不仁不义……”

“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你就是不去统一天下,天下曾有一天安宁吗?诸侯们还不是像一群狗,天天撕咬吗?老百姓流的血泪可多呢!再说什么叫仁义?天下归一,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大仁大义,才是德被苍生,别的都是放狗屁!”

“青貂儿,你说的倒是对的,可是不够雅……”

“管它呢,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雅人,我是从山沟里走出来的。无论什么时代,那雅人中骗子才多呢,你可要小心了!”青貂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秦王政突地拉过青貂儿,抱在怀里亲着。“你呀,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道理的?”

“我自己想的,自己看的呀!脑袋长在我自己的脖子上呢!”

秦王政生性多疑,对于算计过他的人,就是当时不怎样他们,日后总是想法子杀掉的。可是对青貂儿却终生信任,想让她陪伴自己到死。当然秦王政也没有封她个什么头衔,可是他又封过哪个女人呢?秦王政一生接触过几百个女人,有几十个儿女,但无论亲疏,他都没封过,所以他是中国历史上惟一没有后妃的帝王!

“青貂儿,我给天下人做了许多好事,竟还有人想杀我……”

“可是你的冤家也多呀!”青貂儿说,“旧的一套再不好,人们还是想尽量保留它,谁若想改变它,谁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你得小心才是……”

荆轲一行来到咸阳。

觐见秦王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有人引见才行。别国的使臣来了最多只能见到李斯,有的连李斯也见不到。于是荆轲就找朋友。他是天下知名的士人,有人愿意招待他。人家告诉他,最靠近秦王政的人,莫过于赵高了。于是,荆轲请人去见赵高,说明意向,只要能够得以见到秦王政,愿出重金。

赵高听了,觉得这事太好办了。因为秦王政巴不得见到叛臣樊於期的头颅,以显示他的威望所及,无敢违抗者。但赵高还是要了很高的贿赂……

接见那天,秦王政下令在他的咸阳宫里摆出了规格宏大的仪式。他自己高坐在面南的坛台上,台下文武群臣上百人列坐。那威严宏大的架势,使人透不过气来。

在一声接一声的“燕使臣上殿”的呼喝中,荆轲和秦舞阳进殿了。荆轲捧着人头匣子,秦舞阳两手托着白绢督亢地图,低头徐徐从中间的甬路往上走。殿外排列的几百个执戟力士把荆轲带来的20个死士挡住了。

荆轲、秦舞阳来到秦王政的陛前跪下,行觐见大礼。

“你是正使吗?”秦王政问。

“是的,陛下。”

“你叫什么名字?”

“姓荆名轲。”

“你在燕廷所居何职?”

“品小职微,是为上大夫。”

秦王政笑笑,“只是个上大夫吗?寡人下面坐的这些人,哪个官职也比你大得多哩,你们那君王怎么把你派了来呢?”

“听说秦王的大军到了易水河边,燕国上下都忙着迎接您哪,惟有小臣没有什么事,就派我来了!”

秦王政微微一笑,“国家弱小了,做事也就没什么气派了……说说你们来这儿的目的吧。”

荆轲再拜说:“大王,那樊於期逃到小邦,养于太子丹的府中,惹得大王您震怒,这是我们的过错。燕,仰天子如小草之比巨树,为此,我主劝服太子丹,斩樊於期于廷下,现将其首及督亢二十城之图,尽献上国。燕主只求天子庇护,如能够保住宗庙血食,就甘为臣下!荆轲代燕主以兢兢之心,上奏天子,望天子垂青天覆盖之宏恩!”

秦王政哼哼一声,说:“那樊於期的人头,不是假的吧?献上来让寡人看一看!”

“是,”荆轲答应一声,就捧了人头匣子走上陛阶,放到秦王政面前的御案上。

秦王政打开匣子,那里面冒出一股臭气,秦王政连忙用手捏住鼻子,把樊於期的头看了好一会儿,说:“这的确是那个樊於期!”说着抬头看看阶下的群臣,哈哈大笑。又低下头对着樊於期的人头说:“樊於期呀樊於期,你逃呀,逃呀,即使逃到天边去,你的头还是要回到寡人的桌上来!哈哈哈哈……”

阶下群臣错落地叫道:“没有人敢违抗大王神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王政对荆轲说:“好了,再把你们的地图送上来吧!”

荆轲回头招手叫秦舞阳走上台阶。可是那秦舞阳吓得浑身颤抖不已,脸色变得腊黄,竟连一步也挪不动了。

秦国的文武大臣奇怪起来,都把目光聚集在秦舞阳身上。

荆轲连忙说:“北方蛮夷之人,怎见过天朝神威,他已因惧怕而失态了!希望贵国君臣原谅他,让他完成自己的使命。”接着就用眼色给秦舞阳以鼓励。可是秦舞阳好歹走上了两级台阶,又抖得迈不开步了。眼看就要失去时机,荆轲就回身跑了几步接了地图,躬身献给秦王政。

秦王政伸手拉住地图的一边,荆轲把图徐徐地展开来。图穷而匕首见!荆轲右手一把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政的衣袖,就把匕首向秦王政捅去,喊道:“你这天人痛恨的暴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王政一惊,猛地站起,可是匕首已经到了胸前,他只好闪身躲避。匕首把秦王政的胸襟扯去了一块。

刺杀秦王政的最好时机失去了,可是秦王政的衣袖仍在荆轲手里。他猛力一拽,想把秦王政拉到自己面前。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荆轲拽不过急于逃生的比他年轻得多的秦王政,那袖子断了,秦王政窜出几步。

又一时机失去了,荆轲只得挺着匕首去追。

阶下的群臣乱嚷乱叫,“有刺客,有刺客……捉刺客呀!捉刺客呀……”可是叫谁去捉昵?谁也不知道。因为秦王政过去就给群臣下过死令群臣上殿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没有秦王政的旨意,谁也不准接近他,违者斩!

急促间,秦王政早就忘了他下的令了。

秦王政得了一些时间,忙拔身边的佩剑。怎奈慌急之下,拔了几次都没有拔出来。原来他的剑太长,而剑鞘又太紧。

这又给了荆轲一次绝好的机会,他猛跑几步蹿到秦王政面前,秦王政没法,只得绕着殿柱兜圈逃命……

阶下的群臣急得手足无措,搓手顿足,无法救助他们的君王。幸好秦王政的侍医夏无且还在殿上,可是他也没有武器,就拿着他的大药袋迎上前去。他和他的药袋当然抵不住荆轲,荆轲只一脚就把他踢到一边,夏无且倒地后,把他的药袋猛劲地向荆轲扔去,沉重的大药袋打得荆轲停了一步,这就给秦王政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大王,快把宝剑推向身后,扬手从肩后拔!”有人给秦王政出主意。

秦王政很快领悟,他把剑转到身后,伸右手从左肩之后,握住剑把,“噌”地一声,把剑拔了出来。有了剑,秦王政就不慌了,他挺着剑迎上前去。

荆轲见此情景,只有和秦王政死拼。他舞着匕首向秦王政扑去,秦王政闪过,抡起长剑一剑就削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仆倒在地,可他立刻爬了起来,把手中的匕首尽全身之力向秦王政掷去。在这种情况下,他哪能掷得准呢,匕首从秦王政身边飞过,插到大殿的柱子上,犹铮铮地颤动不已……

这时,荆轲的所有机会完全失去了。

秦王政急步上前,抡起宝剑,一连把荆轲砍了八剑,剑剑皆断其骨肉。荆轲瘫倒在地上,可是他还是挣扎着坐起来,依着殿柱笑着说:“我的事情所以没有完成,是我一心想着劫持嬴政为人质,逼迫他向天下人立下契约的缘故呀……”

荆轲和那胆小鬼秦舞阳都被处死了,而且被剁成了肉末。那几个等在外面的燕国死士,听到殿里嘘喝声起曾想往里冲,可是只一会儿,就被殿外的秦武全部杀死。他们果真变成了死士秦王政二十年九月,又增派十万大军于燕,诏令王翦横扫燕辽,彻底消灭燕国。

王翦带兵直到易水之西,下令“军于此,不进。”就是说驻扎在这里,不往前走了。副将李信不解地问道:“大将军,您为什么不先把易水附近的城池夺下来?”

王翦说:“将军有所不知,燕国人惧我久矣,咱们来到就打,定会激起他们跟我们拼死的决心,我们当然不怕他们,可是那样我军消耗就大了!咱们现在先不攻他们,让他们天天惊恐,日日不安,日子久了燕国便自行解体。到那时,我们挥师一战,即可成功,现在何必要夺他一些小城!再说在我们身后,还有赵国流窜的公子嘉,我不与燕人战,他也不敢贸然攻我。待敌人涣散时,他们即使东来,也就毫无作用了!”

李信很佩服地说:“将军的策略很好。孙子就说过:‘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您的用兵正是这样!”

不几天,秦王政派人送信来了。他对王翦的用兵之术很称赏。秦王政说:“你爱护士兵,很好,你只要蹲在易水边上,燕王喜就会吓坏的。寡人看,你再给他一点压力,就说只要把那太子丹的头给寡人送来,秦国就罢兵……”

王翦马上派人给燕王喜送信去,转达了秦王政的意思。

燕王喜得了秦王政的旨意后果然吓得魂魄不安。太子丹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再说,他哪能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呢,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人乎!那秦王政真是霸道得无以复加了!可是他得对秦王政做出回答。燕王喜把臣僚们都召了来,让他们讨论。

太子丹主战。他对父亲说:“国家存在,我们存在,国家败亡,我们败亡。即使降秦,我们父子也绝逃脱不了嬴政的屠刀!父王何不让我带兵和王翦决一死战,就是全军覆没,也能够显出我燕国死不屈志的气魄!”

燕王喜拿不定主意,让群臣再议。

燕国大将剧完说:“秦兵善战,天下无敌。赵国的军队算是很精良了吧,还不是秦兵的对手呢,何况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呢?”燕王喜问。

剧完说:“燕国别的地方很难守住,只有蓟城,城高池深,可以消耗敌人的兵力。只要我们守满一载,秦军一殆,也就退兵了!”

太子丹觉得剧完是痴人说梦。他说:“秦军有刚灭的赵国做他们的后方,永远不会感到粮草的匮乏。而且他们有久战的经验,不用说一年,就是几年他们也不会撤围的!再说,那王翦是什么人,他会让蓟城抵抗一年吗?燕国有哪位将领比得上王翦呢!”

剧完觉得太子是看不起他,竟当着燕王喜的面指责太子丹收留樊於期,刺杀秦王政,给燕国惹来灾祸。两人争吵起来。

燕王喜没法,就这样决定:大将军剧完带领重兵守蓟城,太子丹领轻兵试战易水。两计并行,谁胜了谁就是对的。

太子丹统八万兵来到易水,与王翦的大军对峙。

王翦仍不战,他笑笑说:“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跑到易水这儿来!”

那个剧完,虽为大将,但贪生怕死,他对燕国早就失去了信心。但既然在燕王面前说了那话,也就在蓟城做样子地布置起防务来。剧完虽张张罗罗,但蓟人都看得出,他并没做什么实际的工作。

这事传到王翦耳朵里,就请离间专家顿弱悄悄地去找剧完,探他的口气,并贿以重金。剧完恨不得立刻举起白旗。就说:“秦国势大力强,统一天下又是顺天应民之举,我早就想为秦王效犬马之劳了,您看我能给秦国干些什么?”

“将军可做的事多着呢!”顿弱说。

于是两人就研究怎样策反,怎样内应,从夜深一直到天亮。

这月的13日,王翦得剧完来书,约定15日夜内变。于是王翦便立刻抢渡易水,太子丹抵抗不住,只得一路且战且退,15日退到蓟城,蓟城守军不但不让他们进城,反而截杀燕军,在情况不明中战了半日,才知剧完已经降秦,太子丹还得知他的父王早已逃到辽东去了。

太子丹恨恨地道:“事已不可为,就在蓟城的城下战死算了!”太子丹身边的鞠武说:“不可!我看咱们也到辽东去吧,保留一点实力,谋以后再起!”

太子丹听了他的话,杀开一条血路,也退往辽东。他的人马这时剩下的还不到一半,在路上又散去一万余人,实际带到辽东去的已不足两万兵马了。

王翦和李信打垮太子丹后,便直取燕都蓟州,燕将剧完忙把都城献上。到秦王政二十一年底,秦军共得燕国七十余城,燕国实际上已经亡了!

秦王政听李斯建议,把原韩、赵、燕之降官及富民,悉数迁往咸阳,以后又再迁至巴蜀。以榨取他们的财富,亦防他们造反。

王翦夺取燕地后,立即命李信率兵追击,行500里,围困燕王喜于辽阳。秦王政是个“吃鱼不剩骨头的人”,他派人告诉李信,叫他转告燕王喜:“燕喜,把你儿子的头给寡人送来,寡人就可以饶恕你!”

这条件极为苛刻,再说饶恕是什么意思?是饶他的命还是立刻退兵,给他留下弹丸之地?

燕王喜吓得束手无策,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请教的人。过了几天,他收到赵公子代王嘉的信。信上竞说:“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之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

用今天的话说:秦王政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完全是你那宝贝儿子太子丹给你惹的祸。现在你如果真地把太子丹杀了,把他的头给秦王政送去,秦王政必然会谅解你,甚至会退兵了事。你还能留下一小块地方供养你那老祖宗……

这是什么话!可是,他们都被秦王政吓坏了,只要能够保命什么卑下的事都可以干!

这个代王嘉,是赵国的流亡公子。他偏安一方,地位朝不保夕。本来,代王嘉曾经和燕王喜约定:秦兵来了时,联合抗秦,可是当太子丹在易水和秦军血战时,太子丹一连给了他七道羽书,求他支援,他却不发一兵一卒。代王嘉和那些诸侯犯了一样的病,就像见血的猴子,各人捂上眼睛,顾不了别人。现在他给燕王喜写信,劝他杀太子丹,也是为自己着想。他怕秦军一来,在歼灭燕王喜的同时,也捎带着把他给收拾了!

可是吓得丢魂失魄的燕王喜却昏了头,他求秦将李信给他让条路,让他派20名壮士捧着诏书到衍水去杀太子丹。

李信说:“好吧,晚了可不行,我们大王等不得!”就下令给燕人让开一条路。

太子丹领兵到了辽东,驻兵在衍城,和他父王的辽东成倚角之势。太子丹积极整备军队,想和李信决以死战。就在这时,他父王派来的人到了。太子丹的老师告诉他:“这是不祥之兆,你快跑!”

太子丹却猜到了什么事,他哀伤地说:“我还跑什么!我的父亲为了趋奉秦王政,如此下作的事都做得出,燕国还有什么希望!我为燕国而死,也没有遗憾了。我断定那秦王政也绝无好下场,可惜我看不到了!”

太子丹把他父王的使臣请到帐中,听他宣旨。

来使高声读道:“……太子不忍一朝之忿,轻谋秦天子,致使燕国肇祸连兵,丧权失国,覆军将十多万人,丹之罪也,使者可立取其首级以谢天下!如不伏诏,是谓不忠,不忠不孝之人,人神共诛!”

太子丹不甘心死,可又不得不死。于是在死前又说了许多无用的费话。他说:“我刺杀秦王政是为了给列国出一口气。虽然由于计谋不周没有成功,但是,除了我谁还敢于给秦王政点颜色看看昵?父王把我的头献于秦王政,就保住自己的大位了吗?他没有看到秦王政是一只永无厌足的狼,他就是把燕国的土地都献给那秦王政,最后还是救不了自己的!我走了,希望父王保重自己吧!”随后,他又指着西南方大叫道:“代王嘉,你这个胆小如鼠、贪婪似狗的东西,不久,你也会完蛋的!”

太子丹骂了一圈后,就把头搁在木砧上,等待着来人把它剁下来。

燕王喜得到儿子的头后,大哭了一场,然后把它盛在一只木匣里,派使臣送往秦将李信帐中。李信便派人飞送咸阳。

前不久,太子丹让荆轲把樊於期的头送给秦王政,现在他爹又把他的头再献秦王政。真是滑稽可笑!然而历史上就有不少这样不尴不尬的事!这说明在强秦面前,那些弱国小邦已是多么手足无措,卑屈无聊了!

秦王政见了他童年的好友太子丹的头颅之后,大笑不已,对它说“你呀,太子丹,从小是我的玩伴,你就伺候寡人一辈子算了,你却不,一心想和寡人平起平坐。结果,你看,你的头搁在我桌子上了!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是多么危险呀!”

秦王政笑,群臣也跟着笑,其实他们心里吓得直哆嗦。

李信得到秦王政的命令,立即向燕王喜进军,想一举灭掉辽东。可是燕人竟来了劲儿,个个拼死相抗,北方的胡人也来助战,使李信急切间不能得逞,可是燕王喜即使能够保命,也只是一堆余烬了。

秦王政以为燕国实际上已从中国的版图上抹掉了,他就开始考虑攻打楚魏的事,所以就令大将军王翦率大军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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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历史上最受欢迎的运动员之一,也是网球场上最有天分的运动员之一——但是从小时候起,安德烈·阿加西就讨厌网球。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被骗着拿起了球拍;还在小学的时候,就被迫每天挥拍数百次。即使他勤学苦练成为了网坛一代天才,心中仍对那源源不断的压力充满了怨愤。他是一个内心充满矛盾的人。现在,在这本自传里,阿加西用优美的、难以忘怀的文字讲述了他充满矛盾、冲突,在自我毁灭和自我完善间摇摆不定的人生。阿加西让我们感觉到了那个拉斯维加斯的七岁小男孩在粗暴的父亲监管下,每天不断练习的痛苦。我们看到了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被抛弃在像监狱一样的佛罗里达网球训练营时的无助。在孤单和恐惧中,九年级就中途退学的他,像风一样叛逆地活着。正因为这样,他也成为了八零后的偶像。他染发、打耳洞,做朋克摇滚的打扮。在他十六岁成为职业选手之前,他的新形象就预示着在网球中将刮起新的风潮,就像快如闪电的回球一般。
  • 艾森豪威尔传

    艾森豪威尔传

    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1890年10月14日—1969年3月28日),美国第34任总统,陆军五星上将。艾森豪威尔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传奇人物。他生命的前52年充满波折、苦闷和压力,但却从未丧失雄心壮志和对成功的渴望。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年过半百的艾森豪威尔1943年担任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官。1944年6月6日,他成功指挥了扭转战局的诺曼底登陆,创造了一个军人一生中最辉煌的胜利。1953年至1961年,他担任美国总统,并被后人认为是20世纪政绩最辉煌的美国总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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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美元到620亿美元

    沃伦·巴菲特曾说:“恐惧和贪婪这两种传染性极强的灾难的爆发,会一直在投资界出现。这些流行病的发作时间难以预料,由它们引起的市场精神错乱,无论是持续时间还是传染程度同样难以预料因此,我们永远无法预测一种灾难的降临或离开,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在别人贪婪时恐惧,在别人恐惧时贪婪。”其实,“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投资,就是投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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